“我觉得可成。”那欣长的白影随之在二人眼前落定,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淡淡的自那抹娇小身影而过,矍铄的望向那欣长的白影,似乎是带着一丝挑衅“他既护不了你,那么换我。”喉间微动,那吐出的字字却是惹的一旁的端木无痕微微一怔。
“本王之前却是未护好七儿,只是以后再不会了,本王再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更不会让她受伤。”宽大的手掌将那素手轻轻纳入掌中,眸中闪过一丝愧色,却越发的柔和起来。他说的没错,是他没将她照顾好,只是他不会放手将她让与他的。
那暖暖的温度自那宽大的掌间缓缓暖入纤细的掌心,迎上那满目的柔情,转头望向那清冷的双眸,顿了顿,菱唇轻启,喉间微微动了动“多谢国师了,我既是无痕的妻,心中也只有无痕一人。若他不弃,自当此生不离。国师也有新婚妻子,定也同七儿对无痕一般对着国师。”
冷眸愈发黯然,薄唇微微动了动,却未能吐出一字。方才说的当真是她的真心话么,心如被剜着一般,垂眸却是紧紧落在那相握着的双手之上,心中愈发的疼痛。
那紧紧握着的手不由又紧了些,他便知,她说过的话,她定当会那么做,望着那失落的黑色身影,心中不由的温暖起来,七儿终究是留在自己身边了。
“我只是与太子说笑的——”将忧伤掩下,黯淡的双眸复而缓缓恢复了往日的淡漠,薄唇轻启,缓缓道来,“太子与慕容妃这般恩爱,又岂是我这个外人搀和的了的。”唇畔铃起一道浅笑,却是带着丝丝自嘲,顿了顿,又继续道“那我便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那被紧紧握着的素手不由轻轻一颤,望着那淡然的冷眸,听着那一句“太子与慕容妃这般恩爱,又岂是我这个外人搀和的了的。”却入坠入千年寒潭般冰冷,心中落空一片,似瞬间失了些什么。
欣长的黑影缓缓转身而去,“这是你的药。”一道浅薄的黑影缓缓自空中而落,轻轻的落在那缓缓伸上的白皙小手之上,慕容七微微一滞,他还记得自己身上的伤。望着那大步而去的身影,心中不由的万分不舍。那稀薄的日头浅浅铃在那华丽的黑锦之上,竟是那般绚烂,却是掩不去的落寂。
“七儿,我们回家吧。”另一手轻轻揽上那羸弱的肩头,望着那眸中的不舍,心中亦是复杂万分。
“好啊。”将那随去的目光缓缓收回,菱唇小口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随着那欣长身影徐徐向那朱漆大门而去。
夜色摇曳,薄云遮了点点月光,夜便越发的迷离而冗长,一方沉沉的包袱甩在廊间,那抹水蓝的身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白皙的双手紧紧拽着那柔软的狐裘风衣,微仰着那娇小的脑袋,苦苦哀求“慕容妃,求你,求你再绕了奴婢一回。”一道清泪自眼角悄然在那美丽的小脸之上滑过,打在那冰凉的地面,只留得一滴浅浅的水迹。
慕容七轻轻抿了抿双唇,素手扯上那披风下摆,生生的将那狐裘风衣从那紧拽着的双手中抽离,低眸浅浅望一眼那皱作一团的风衣,秀眉轻蹙,却是一语未发,缓缓的自那抹水蓝色身影前而过。
“慕容妃——慕容妃——”身后那一声声绵长的呼喊,楚楚可怜。
那娇小的身影微微顿了顿,心中微微不忍,只是瞬间便狠下心来,拖拽着那及地的狐裘风衣,缓缓而去。不是她锱铢必较,只是眼前这女子心机太深,若是留下,怕将来害了的不单单是自己。
缓缓在那梳妆镜前坐定,徐徐望向那镜中憔悴的容颜,素手轻轻抚上双颊,这气色似乎不是很好。
“主子可是有心事?”精致的梳子自发根徐徐滑落发尾,青儿正羡慕着慕容七那一头如瀑般的青丝,抬眼陡然望入那镜中微微失神的小脸。
“那日国师将我救出天牢,并为得到允许,算来我也算是个逃犯,这宫中怎也没什么动静么?”挑起桌上的发簪,随意的在掌心把玩。皇后那般除自己而后快,如此良机,怎会如此风平浪静,心中不由疑惑。
“国师已起兵西征,主子自是不会有事了。”青儿随口说道,早晨便无意听的府内家丁窃窃私议,这国师三日后便要启程征讨赤国。
“西征?”那掌心发簪的尖锐瞬间抵入那娇嫩的肌肤,慕容七不由微微一怔,赤国在齐国的西面,确是西征。
“嗯。”青儿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重重的摇了摇头,看着慕容七一脸慌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慕容妃怎么说也是赤国的将军之女,如今齐国要攻打赤国,她的故国,她怎会不难过。
素手轻轻展开,那一抹嫣红悄然自掌心滴落,青儿不由的慌了,“主子,你没事吧,青儿,只是瞎说的,也许,也许并没有这回事——”慌乱的从一旁的柜里翻出金创药,小心翼翼的在那伤口上洒上,又将白绢将那小手细细裹上,心中却是悔极了,暗自抱怨自己怎这般多嘴。
“青儿,太子在府内么?”那包着白绢的素手轻轻的握了握,这才感受到那生生的疼痛。
“在,在书房内。”那清灵的双眸闪过一丝慌乱,慕容妃这是要找太子问个明白么?
烛火明晃晃的在屋内跳跃着,那欣长的白影正浅浅的伏在那精致的案前,提笔踌躇许久。赤齐两国征战多年,终以和亲暂缓了战争。如今却是为行刺之事硝烟再起,赤国那战神轩辕南风如今却已是痴傻,还无故失了踪影,想来此时一举将赤国拿下是最佳时机。即便是这轩辕南风在,赤国如今已多了冷傲天这般人才,虽然,虽然与他之间在某件事上是敌对的立场,只是他的才干却是不得不承认的,若由他出战,即便这轩辕南风还如从前,也亦是毫无畏惧。只是,只是那终究是七儿的故国——想到此处那英俊的双眉不由皱往一处。
“无痕——”耳旁是那极尽轻柔一声,那紧蹙的双眸不由浅浅散开,唇畔铃起一道浅浅笑意,缓缓自那案前而起,长臂缓缓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覆上那有些冰冷的小手,陡然间触上那掌心裹着的白绢。“七儿的手,怎么了?”分外小心的将那素手轻轻抬起,眸中亦是满满的心疼,怎又让她受伤了。
“没事,不小心划到了。无痕,七儿有件事想问。”轻轻将那小手掩在身后,双眸随即望入那漆黑双瞳之中,极其认真。“国师要起兵攻打赤国?”
端木无痕不由的微微一怔,她怎这么快就知晓了?迟疑片刻,这才浅浅的点了点头,“是,父皇刚下的旨。”
“是为了行刺之事?”心中陡然凉了一截,原来却有此事。
“是。不过——”端木无痕顿了顿,却是未将话继续说下去,告诉他其实这是父皇与众大臣包括他期待已久之事么?话到嘴边,却是觉得那般残忍。那终究是她的故国。
“行刺之事确是证据确凿?却是赤国所为?可还有转还余地?非战不可么?”澈目紧紧盯着那极其为难的双目,她虽不是真正的大将军之女,听到要攻赤国的消息,却还是莫名的心慌,心中满满的伤痛。许是因为这副身子的真正主人,又许是只不是不忍看到那战乱纷起时那血流成河的场面。
端木无痕轻轻的点了点头,忽而却又沉沉的摇了摇头,薄唇颤颤的动了动,“七儿——”父皇侯这机会已是多年,不管行刺与否,他如今安然,行刺只是不过是有个堂而皇之征讨赤国的理由罢了。
“七儿明白了。无痕放心,七儿不会让你为难的。”慕容七浅浅的点了点头,似乎是瞬间释然了一般。
她突然间强装的释然却使他愈发的愧疚,愈发的慌乱,心中隐隐不安,长臂轻轻将那娇小身子纳入怀中,娇小的脑袋轻轻偎依上那结实的胸膛,心中却已然有了打算。
夜色愈深,慕容七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这才悄然起了身。残月已悄然钻出云层,借着清幽的月光收拾一番,随即将一浅黑色瓷瓶纳入掌中,谨慎的环顾四周,神色匆忙的出了太子府。
残月浅浅的挂上枝头,那抹娇小的身影急急的在那清冷的道上行着,那白墙黛瓦之间,一抹白影悄然随着。望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在国师府门前落定,那门口的守卫便恭敬的将她迎进门去。端木无痕隐在那白墙黛瓦之间,心中不由困惑四生,她这么晚来国师府做什么?
“国师——”门外叩门声起,那清灵的一声,却是再熟悉不过。
随着那精致的木门缓缓启开,一抹欣长的黑影毅然挡在眼前,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丝丝慵懒,瞧见来人,却是没有丝毫的诧异,随之侧了侧身,将慕容七迎进门去。
望着那紧紧阖上的精致木门,白墙黛瓦间那一抹白影呼吸不由的有些局促,一个翻身,悄然在那透亮的房前隐下,透着那有些朦胧的纸窗向里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