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精致的殿门紧紧阖着,只留的一方小小的侧门微微掩着,挡了这殿外阵阵寒意。
殿外寒风瑟瑟,侯在殿门口的宫女太监们不由的将贴身衣物紧了紧,依旧静静的在原地站着,不敢移动分毫。寒风打在那墙角的风铃之上,清凌凌之声绵长而又深远,似乎随着那瑟瑟寒风渐渐飘向了远处。
一袭黑影缓缓在殿前止了步,侯着的宫女公公赶紧行礼,那一声细长尖锐的“国师到!”便随即响彻在这冷冷的夜风之中,随着那缓缓启来的殿门,遁入殿中。
一抹黑影缓缓移步入内,那如云锦般的黑袍夹着殿外那浓浓的寒意,在那闪烁的烛光下,隐隐泛着寒光,恍惚间似乎在周身聚上一道朦胧的寒光。众人不由的将目光聚来,这国师才来短短数日,却是深受皇上的器重,他的才华横溢,奇门遁甲,兵家药理,他似乎是无所不通。
那乌黑的双瞳不由随着众人的目光而去,落在那冷冷的双眸之上,看着那眸中迸裂出的冷冽,心中竟途生杂乱。总隐隐觉着那矍铄的冷眸之中,藏了些什么。
一侧那抹水蓝色的身影随着地上那到暗长的黑影悄悄的抬了抬眸,身形伟岸,倜傥风流,烛火打在那古铜色的双颊之上,陡然间增了几分朦胧的俊逸。那狭长的桃花眼淡淡的向主席迎去,闪闪烁烁的烛火印在那矍铄的双眸之中,却是添不得半分暖意。不知是否因这殿外寒意太浓,那周身袭裹着的寒意,不由的让人陡生惧意。
那大红色金丝滚边锦盒在那宽厚的掌心微微散着夺目的光彩,那欣长的身子缓缓行着,众人心跳声不由的随着那前行着的步子,有节奏律动着,那锦盒之中究竟会是何物?不由的平添了几分好奇之心。
冷傲天在离主席丈把远处落定,恭谨的将手中之物呈上,薄唇微微动了动,缓缓开口道“皇上命臣下寻的东西已经寻来。”
“好。”一旁的公公正欲转身接那锦盒呈上,不想那皇帝连连摆了摆手,那道明黄的身影徐徐走下席来,吩咐他之事,他总能迅速办妥,自他入宫以来,确实已为他分忧解劳不少。与他总有着一抹道不明的亲近之感,心间总隐隐觉得似乎早已相识。
缓缓接过那掌心精致的锦盒,眸中亦是满满的赞许,吩咐一声赐坐,这才徐徐转过身去,将那锦盒轻轻的递向那暗红色身影“皇后,打开看看。”
凤手轻轻扣上那精致的锦盒,却不由的微微颤抖起来,随着那红艳艳的盒盖徐徐启开。那一道夺目的柔和,瞬间弥漫了双眼,盒中是一只通透的簪子,尾际是一枚莹润通透的珊瑚缀在那莹润的硕大珍珠之中,形虽简单,那玲珑如沁血般的珊瑚却是罕见之物,她心中深知寻之不易。心中亦是满满的感动,原来他也会对她如此用心。
随着一声清灵的击掌之声,一抹白影迤逦自侧门款款而来,一方鲛纱自发间垂落,那轻盈的白影盈盈福上一礼。随即又缓缓向后退上数步,和着那徐徐而起的乐声,素手缓缓伸向空中,纤细的双足轻轻点在那绵软的红毯之上,如初绽的莲花般清灵动人。那轻盈的白影似一抹游荡在天际的浮云,浮浮沉沉,似触手可及,却是在还未亲近之时已悄然远去。虽不见容颜,那浅浅透着的清幽气息,不得不让人觉得那鲛纱之下倾城的容颜。
美目流转,隔着那轻柔的鲛纱向席间众人望去,那淡金色的身影微垂着脑袋,长指轻轻把玩着那精致的酒杯,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身旁却已然多了一抹水蓝色身影,此时正浅浅抬着脑袋,向她望来,眸中竟有着几分陶醉。还好他没望着自己,自然也不会将自己认出,心中微微安定了些。
转眸淡淡向临近主席的那方位置望去,嘴角这般邪邪的勾起,冷眸透过那轻柔的鲛纱望入那澈目之中,眸中恍惚间多了一丝深意。慕容七心中不由微微一颤,他应该不会已将自己认出吧。身影轻转,素手缓缓在空中铃起一道浅浅的弧度,那一际嫣红在那碧藕般的玉臂之上更为醒目。殊不知那冷眸中已然多了一分笃定。
一舞已毕,那轻盈的身姿缓缓向前几步,福上一礼,微微垂着脑地。
“刘公公,赏。”那清癯的脸上满满洋溢着浓浓笑意,望一眼身侧那暗红色身影,似乎兴致正浓。
望着皇帝眸中那浓浓的欣喜之情,凤目之中不由露出一丝欣慰,连连应声道“对对,赏,该赏。”
“若儿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快谢恩。”那公公露出一丝不惑,这若儿平日里伶俐的很,怎今天像哑了一般,不由轻轻斥上一声。
那素手接过那沉甸甸的金子,垂着脑袋再次福上一礼,压低声中带着丝丝嘶哑“奴婢谢皇上皇后恩赐。”不由又清咳几声。
“皇上,臣下有一事相求。”冷傲天望着那做哑的慕容七,唇畔闪过一丝笑意,自位上而起,在那际白影身旁徐徐落定,作揖道。
慕容七低垂着脑袋,余光中似乎偏间那俊逸的的颊上瞬间闪过一丝笑意,如此近的距离,不要被他认出了才好,双足不动声色的往一侧微微移了移,将脑袋又埋下了些许。
端木无痕这才缓缓自那把玩着的酒杯上将目光移开,眸中露出一丝不耐,徐徐向冷傲天望去,父皇对他似乎是格外的信任,心中自是有着几分嫉妒。目光自那抹黑影上缓缓移开,略过那抹轻盈的白影,心中不由微微一滞,怎又与她有着几分相似。这七儿也是,怎去了这么大半日还不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眸中不由露出一丝担忧之色,淡淡的向那殿门口的侧门望去。
“国师但说无妨。”那皇帝今日似乎更外的高兴,那清癯的脸上始终溢着那浓浓的笑意,他从问向他求过什么,不管他有何相求,他自会应允。
“臣下想请求皇上将此名舞姬赐予臣下。”隔着那轻柔的鲛纱,似乎瞧见了纱下那双眸顿显慌乱。
“毕竟这舞姬是皇后宫中之人,不知皇后意下如何?”那一袭明黄微微侧过身来,看向一旁那暗红色身影。
“国师看上她自是她的福分,臣妾高兴不及,又怎会不舍?国师领去便是,只是日后若有不当之处,还望国师多包涵些。”凤目浅浅望一眼跟前那如浮云般的白影,转眸又望一眼冷傲天,没想到这看似冰冷的国师,还是个风流之人。他才来宫中几日,这皇上便这般倚重与他,定是有着过人之处,若是收为己用,他日定能辅佐痕儿,若不能为己用,定会是个祸患,想到此处心中不由生出几丝顾虑,面上却依旧盈盈笑着缓缓说道。
那白影不由轻轻一颤,这冷傲天也真是的,怎么会想到向皇帝要人,眸中慌乱渐浓,双足险些没在这柔软的毯上站稳。
“臣下谢过皇上皇后。”冷傲天复而作揖行上一礼,修长的手指缓缓伸上前去,将那小手缓缓纳入掌中,复而返回席间。
这国师还当真风流,只这一会便瞧上了舞姬。端木无痕顿感不耐,双眸却依旧静静的望向那微启着的侧门,已坐立不住,缓缓起了身,悄然向那侧门而去。
“太子。”那轻轻柔柔一声,双眸有些无措的望向那已离席的身影,心中不无忐忑,想起身随上,却谨慎的望了望也那高高在上的主席未动声色。
皇后瞧着那悄然离去的端木无痕心中虽有些不畅,却暗于面子,也未做声,只是柔声浅笑的应和着身侧那一声明黄。
皎月当空,天际那几颗零星的星星如宝石般在黑丝绒般的空中闪闪烁烁,酒至半酣,便四下散开,零零落落的拜别行上一礼,缓缓的自紫金宫而出。
宫灯闪闪烁烁在廊间掩映着,待身侧众人都已道别散去之后,慕容七这才将小手缓缓自那宽大的掌心抽出,带着那掌心一点一滴的温暖,欠着身子,道一声别,正欲缓缓离去。
“美人,你准备去哪里?忘了皇上已将你赐予我了么?”那欣长的身影渐渐逼近,直至将那抹娇小的身影逼至墙角,退无可退。那修长的手指隔着那轻柔的鲛纱缓缓擎上那秀气的下颚,缓缓抬起,不等慕容七反映,那温润的薄唇便已隔着那轻柔的鲛纱侵上那一蔻丹唇,那温润的气息伴着淡淡的酒味。慕容七有着一时的迷茫,只是瞬间便将那欣长的身影推开,原来他如此风流。“国师,请自重。”静静的立与那宫灯掩映的廊间,面上的鲛纱随着那淡淡的冷风肆意的舞着。
“七丫头当真要拒我与千里之外。”缓缓将面上那轻柔的鲛纱除去,冷眸紧紧的盯上那澄澈的双目,似乎极其认真,眼角还不忘剔一眼不远处那目光凌乱的身影。
“原来宫主知道是我。”慕容七微微一滞,轻纱方离面颊的片刻,颊上顿时多了几许凉意,有着一时的不适应,原来他早就认出了自己,方才心底的那抹愤怒顿时消逝而去。
“不然七丫头当真以为我会向皇上讨个陌生的女子?”眸间那分认真更浓,眼角却依旧注视着那渐行渐近的身影。
慕容七傻傻的痴笑一声,不知为何听他说出这话,心中竟是暖融融一片,红唇微微启了启,陡然间似乎记起了什么,抬头瞧一眼这天色,心中暗想不好,这端木无痕定已是四下寻上她了,“哎呀,都这时辰了,我也该回了。”说罢,正欲转身离去。
长臂轻轻一揽,那娇小的身子重重的落入怀中,那怀中若隐若现的淡淡清香,让慕容七不由的有些着迷,感受着那愈发紧致的双臂,慕容七微微垂着的双手竟有些无措,缓缓的轻轻覆上那结实的脊背。
冷眸悄悄注视着那一抹淡金色的身影有着瞬间的迟疑,最终愤然离去,这才缓缓松开怀中的人儿,双眸中已然染上一丝柔情,声色轻柔的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府吧。”
顿时失了那怀中的温度,慕容七这才缓过神来,方才那暖暖的怀抱似乎同梦境一般,一阵夜风而过,顿时清醒了许多,那白皙的小脸微微染上一丝红晕,如盛开着的海棠般艳丽。顿了顿,这才说道“我去寻上太子一同回府便可。”
“你不用寻他了,想来他寻不到你,带着那宠妾先回府了。”眸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那端木无痕此时想必正怒火攻心着呢。
“是么?他该不会就这么丢下我吧。”那澈目中微露疑虑,心想着定不会同冷傲天讲的那般。
“走吧。回了太子府你便会知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伸手想拉上那小手,却被轻盈的避开了,瞬间将双手收回,径自在前头走着。
月已偏西,正欲一点一滴的下沉着。夜如沉睡般静谧着,那幽静的青石路面还残留着尚未来得及化去的残雪,沉重的木轮缓缓的压在那残雪之上,吱吱作响。
“到了。”随着那绵长的一声,马车缓缓的止了步。
“天色已晚,就不留你进府坐会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国师大人。”慕容七俏皮的自那马车上而下,临走还不忘打趣道。
“好。”冷傲天轻轻的摆了摆手,那沉沉的马车便缓缓消失在那浓浓的夜色之中。
刚进门,便遇上满脸焦急的青儿,似乎已守候多时。见慕容七进门,赶紧上前一步,满脸关切的问起“主子可算回来了,可担心死青儿了。”
“怎么了青儿,太子可有回来了。”澈目望入那清凌凌的双眸之中,不会是这端木无痕还没回来吧。
“太子同可衾姑娘先一步回来了,青儿没见着主子,看太子一脸不快,也没敢问声。主子与太子——主子你没事吧?”从未见太子如此的不快,竟丢下慕容妃一人,心中担心的要死,只怕这慕容妃不要出了事才好。
“没事。好了,青儿也早些回方歇着吧。”这端木无痕还真被冷傲天料到了带着可衾自己回来了。回来了便好,缓缓转过身,向廊间而去。
素手轻轻将房门启开,复而又轻轻阖上,满室乌黑,那浓浓的酒味却是溢了满屋。想来这端木无痕已睡了,这满屋子的酒味,许是在这宫中喝醉了。蹑手蹑脚的向一侧白日休息的软塌而去,这屋中却顿时明亮了起来,沉沉一声“回来了?”。
幽幽的烛火静静的在烛台中燃着,慕容七不由的回过身来,那俊逸的面容在烛火下越现酡红,眸色迷离,桌上凌乱的散着尚汩汩流着酒水的酒坛,难怪这屋内酒气这么重,原来是这端木无痕还在这喝着。
“你还没睡?怎么喝这么多酒?”缓缓在桌前落定,轻轻将那倾斜着的酒坛扶起。
“七儿,你告诉我,你与他,到底是何关系?”那欣长的身影颓然站起,双手紧紧钳上那纤细的素手。黑瞳中闪着迷离的矍铄,深深的望入那慌乱的双眸之中。似乎望见了方才她对他的那一抹柔情,眼中不由的觉得一阵刺痛,更痛的却在心间。方才他没有勇气上前,他怕得到他不想要的答案。他只是希望方才的那一幕只是自己误会了,他想亲口听着她说,他们没什么,是他误会了。
他?慕容七微微一滞,他口中的那个他指的可是冷傲天?原来方才的那幕已全被他瞧去,自己又该向他解释些什么?她与冷傲天之间,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明了,又如何向他解释,慕容七不由的有些茫然,抿了抿双唇,却只是浅浅的摇了摇头,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告诉我,你与他——并没有什么,是吗?”端木无痕渐渐逼近,望着那无措的双眸,心头正一点一滴凉去,她的摇头,是否认了他们之间吗?一时间被这自欺欺人的想法充斥着。
颊间萦绕着那暖暖的气流,带着浓浓的酒味,慕容七不由的更为慌乱,只是拼命的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说了句“你方才瞧见的都是真的。”看着他眼中的那抹忧伤,突然间觉得自己是那般的残忍,就算与他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那心间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想法也已灭去,迷离的双眼中渐露猩红,唇畔那一抹笑意却是比哭还难看,“果真如此,那你还回来做什么。”随手将桌上的酒坛撸了一地,那生生刺耳的响声,惊的慕容七连连后退。
“我——”慕容七一时语塞,自己回来不过为了救哥哥,此时想来确是是自己太自私了,看着那欣长的身影摇摇欲坠,赶紧上前一步扶上,“无痕,对不起。”
“不要同我说对不起,七儿,你记着,我只要你爱我。”那宽大的手掌反手紧紧抓上那纤细的双臂,眸中残留着点点星光,“若是不爱,也要留在我身边,我不准你离开,不准——”薄唇瞬间欺下,重重的侵占着那一方柔润,那唇畔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心中一恼,不由吻的更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