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在那华丽丽的马车内落定,看着那银灰色身影翻身上马,不急不慢的跟在一旁。低头又瞅上那紧紧裹着幔帐的手指,缓缓将那手指竖起,轻轻晃了晃,果真不疼了。那精致的小脸上不由的铃了道浅笑。这九皇子的药,还真是管用。轻轻将那指尖的幔帐除了,方才还肿的跟胡萝卜一般的手指已渐渐还了本来的面貌,修长白皙,那和煦柔美的阳光透过那不时飘起的窗帘,投进车内,洒在那白皙的手指之上,隐隐闪着柔光。正襟危坐的身子不由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靠上那绵软的车棱,啧啧,这九皇子的物件到底与他人不一样,连马车都能这般华丽舒服。谁说这古代不如现代了,不说别的,光说这上好的伤药,若是带回去,想来也能赚翻了。想起书上写的那些个,动不动便能在这古代叱咤风云,动不动就是个高手,可到她这里,怕是还极不了这古代之人了,想来也有些汗颜。
那华丽丽的马车随着那一声低低的长鸣,在那硕大的朱漆门前,缓缓慢了步子。那两侧高高悬着的红灯笼,此时正浅浅的搭在两侧,酷寒的严冬,竟没有一丝风动,那清冷的门前也变得和煦起来。
“慕容妃,到了。”那骨络分明的修长大手缓缓挑起帘来,看着那娇小的身子缓缓自那华丽丽的马车而出,足尖轻轻点上那有些冰冷的地面,双眸淡淡向那朱漆大门望去,似乎并不是一夜未归,已隔上了千年、万年。
“主子——你没事吧?”那抹淡紫色的身影满脸欣喜的从那缓缓打开的朱漆大门处急急奔出,慕容妃总算是安然无恙了。那清灵的双眸不由向那如远山般俊眉下那双目望去,那淡然的眸眼正紧紧的望着自己,他果然没有食言,心中已然是汹涌澎湃,除了那满满的感激,似乎还有一抹不明的情愫缓缓在心底蔓延着。
“没事,这还多亏展胥,进府坐会吧。”那澄澈的双目自那满是欣喜的小脸而过,缓缓落在那柔和的俊眉之上,心中已然明了。这才故意想请这展胥进门坐上片刻。
“不了,既然将慕容妃安然送回,卑职也该回宫复命了。”展胥微微躬了躬身,瞧她这雀跃的样子,想来这伤已无大碍了。收回那落定的双眸,转身向那枣红色的大马而去。
“青儿,代我送送展胥吧。”慕容七盈盈一笑,这展胥怎么如姑娘般如此脸皮薄呢,微微转过身去,矍住那有些慌乱的双眸。
“是,主子。”青儿那丫头微微福了福身,望着慕容七缓缓入了府,这才缓步移向那抹银灰色身影。
“你——”
“你——”
两人不约而同问起,却又同时止了声,怔怔的望着对方,“你先说吧。”那修长的手指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羞涩的说道。
“谢谢你,救了慕容妃。”那清灵的眸子不由轻轻的抬了抬,想不到这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展胥也会害羞,随即又将脑袋浅浅的埋下。
“是九皇子救了慕容妃,还有——你那伤,没事了吗?”那修长的手指依然停留在那乌黑的墨发之上,那抹淡然的笑容中隐隐藏着一丝羞涩。
“无碍了——”那玲珑的双足轻轻碾着足下那细小的石子,依旧低着眸,缓缓的说道,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那便好,那——我先回了——”抬眼瞧了瞧那紧紧垂着的脑袋,一个漂亮的翻身,轻轻跃上马背,那马蹄在原地零散的落了几步,便缓缓掉转头去,向来时的方向而去。
那低垂着的脑袋这才缓缓抬起,清灵的双眸随着那银灰色的身影而去,许久,才缓缓转身,向那朱漆大门而去。
虽已值冬季,正午的日头却是暖和的很,散散的落在身上,暖暖的不禁有些犯困。听着身后细小的步子,那微垂的双眸轻轻抬了抬,却依旧是背对着来人,菱唇轻起,“他走了?”
“嗯,回宫了。”青儿轻轻的点了点头,眸间不由泛起那抹渐渐远去的灰影,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上他一面了。
“青儿今年也有十八了吧?”抬了抬眸,静静的向那波光粼粼的池面望去,想来这丫头是情窦初开了。
“回主子,过了明日,青儿便正好十八。”那丫头静静的在那娇小的身影后站着,也不知这慕容妃怎会突然提及她的年龄,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清灵双眸不由的落向地面,那干净的麻石路面上,忽然铃下一道长长的暗影。青儿不由的转过身去,张了张嘴,刚想唤一声太子,却已然瞧见那修长的手指抵在唇间,欣喜的双眸微微挑了挑,招手将她遣下。
“姑娘大了,该寻个婆家了。”那白皙的小手轻轻搭在那灰褐色的栏杆之上,这暖暖的日头早就将这灰褐色的栏杆晒的暖暖的,如葱根般的纤指轻轻在那暖暖的栏杆上有节奏的敲起,这丫头大了,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的,不如趁早将这丫头嫁了,自己还能当上回红娘。
长臂轻轻拢上那娇小的身子,宽大的手掌将那暖暖的小手纳入掌心,浅浅的将脑袋贴上那精致的小脸,轻轻摩挲着,她终于回来了,口中喃喃道,“这丫头是该寻个婆家了。”一股暖暖的热气,瞬间袭上那粉嫩白皙的双颊。慕容七不由的微微一滞,缓缓转过身来,不期然迎上那微垂着正一脸沉醉的双眸,朱唇轻启“你回来了。”这句话,她似乎已藏了许久。
“嗯,七儿可有想我?”那双手不由的又紧紧将那娇小的身子环住,那微阖的双眸缓缓睁开,将脑袋埋的更低些,紧紧凑上那精致的小脸,似乎能感觉到那有些微微急促的呼吸。
那小手轻轻伸向前,不由的将那欣长的身影往外推了推,紧紧贴着栏杆坐下,心中却是有些慌乱,轻轻的摇了摇头,随即有轻轻的点了点头,如此亲昵的动作,她似乎已不习惯了。
那长臂还落寞的悬在半空,心头不由的一沉,似乎也微微感觉到了他们之间那股无形的力量,正将他们渐渐拉远。还好,她总算是回来了。失踪的这段时间,她都去了哪,跟谁在一起,过的好吗?脑中那些杂乱的问题已拧成一股绳,似乎又死死的扣上了一个结,那乌黑的双瞳不由的暗淡了些,那皓月似的双颊浅浅染上一丝忧伤。
将那有些慌乱的眸色隐去,左手紧紧的握上右手,自己方才为何会这般慌乱?定了定神,这才缓缓开口道“七儿此番回来,是有一事相求。”双眸轻轻抬起,迎向那有些暗淡的双眸,他,应该不会拒绝救哥哥吧。
“七儿有事开口便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求与不求的。”那线长的身影缓缓倚上栏杆,长臂轻轻伸出,轻轻搂上那羸弱的双肩。心中却是忐忑至极,此番回来?听这话,莫非她还要走不成?若真是如此,他也不会再放手让她离去了。望着那小脸一脸的为难,究竟是何事会让她如此为难,还需‘求’自己?
“七儿想求太子救一人,不知太子口否答应?”那娇小的身子微微向一旁移了移,那小脸微微仰起,极其认真的望向那皓月似的双颊。这哥哥的身份还着实难解释,唉——
“若我能救的了,定当全力相救。”那乌黑的双瞳不由一紧,心中不由的微微一颤,明显感受着她对他的躲闪。还有那一口一个太子,顿时又将他们拉开了些许的距离,与她之间竟然已这般生疏?她要救的又究竟是何人?瞧着那眸中的认真,心中不由疑惑顿生,除了将军府的那些亲人,想来这世上也再无任何亲人了。能让他如此牵挂的,无外乎至亲,或者——眸色愈紧,却是不愿再往下想去。欣长的身子不由往那小身子前靠了靠,就算她要躲开他,他也会义无反顾的靠近。
“他是七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七儿的兄长。”慕容七瞧着那困惑的双眸,虽然他不问,想来心中也是疑虑重重,这才解释道,“公子说,只有太子能救的了他。”
“公子?兄长?”端木无痕不由的更为困惑,她口中的公子是何人,失踪了这么久,又无故多了个兄长?
“纳兰公子,没想到他的医术这么了的,只是可惜了他也救不了七儿的哥哥。”一想到纳兰容,那澄澈的眸中不由的透亮了许多,想必此时正与那若兰恩爱甜蜜着吧,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七儿的哥哥便是那摘星楼的大厨。”那澄澈的双眸忽闪着,忽然又似记起了,接着说道“七儿忘了,太子并不认得那摘星楼的厨子。”
那环着那羸弱双肩的长臂不由微微一颤,双眸失神的望向远处。她见过纳兰容,她这段时间都与纳兰容在一处?想起那日决绝的将纳兰容赶走的场面,心中不由的有些愧疚。也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她失踪,他方才知晓他的心中早已被她一人占据,已容不得任何他人,对于纳兰容,他只有抱歉。
“太子——”那忽闪的双眸不由凑近了些,看着那眸中的忧伤,莫非他念起这纳兰容了,心中舍不得了。可是,若是纳兰容回到他身旁,那若兰怎么办?还是不回来的好,他身旁不也有了可衾么,这样,各取所需,不是很好么。
那一声轻灵灵的“太子”将端木无痕远去的思绪拉回,那个大厨?不是自己已让丁放除了吗?又怎会突然间成了七儿的兄长,而且这纳兰容还指明让她来寻自己去救他。显然这纳兰容必已是知晓是自己对这厨子下了手。看着那忽闪着的双眸,想来这纳兰容并未将真相告诉她,只是让她来寻自己救他。
“以后还唤我一声无痕,好么?”陡然间缓过神来,不由将怀中那羸弱的双肩紧了紧,与她之间究竟远了多少,她此时正在他的怀中,心头却总觉得隔着千里万里。
“无痕——”昔日那柔情蜜意的两字,如今唤来却是生硬的很,慕容七不由抿了抿双唇,他还是需要她来在人前秀这毫无温度的恩爱?想到此处,心中却不由的为那袭水蓝色的身影荒凉起来。
夕阳斜斜的挂在天边,那落日的红霞瞬间洒满了这静谧的亭子,那轻轻依偎着的身影淡淡的在地上投下一道暗影,缀着这清幽的院内,多了几许薄薄的暖意。
古树参天,那灰褐色的虬枝伸展着腰肢,力挺着身子直向那白墙黛瓦而去,零零的几枝枯枝透过那暮色印染的黛瓦,缓缓的伸出府去。那光落落的枝下,那一抹水蓝色的身影正静静的望向那远远的亭子。虽是远远的,那相拥的身影却依旧是瞧的清清楚楚,那娇眸中渐渐腾起一方雾气。努力的睁大双眼,纤长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那娇嫩的掌心,微微沁着点点血迹。她不在时自己也得不到太子半点温存,如今她回来了,想来这太子府也再容不下她,她是不是该先下手为强?
那丝丝白雾袅袅的自那精致的熏炉中而出,浅浅的在这雅致的屋内洒上一圈,熏的这一室暖昧。那娇小的身影静静的坐在那桌前,素手轻轻托着那娇小的脑袋。想着这端木无痕答应明日便去救哥哥,心中久久激动,实难平息。在床上躺了许久,辗转翻了几身,终究是睡不着,便干脆在桌前坐下,侯着这天明了便好出发。
抬眼望了望那紧紧阖着的门窗,想来外头是漆黑一片,那枯枝杂影,随着夜风微微的动着,浅浅的印在那透着烛光的门窗之上,点点片片,影影绰绰。
那紧紧阖着的门缓缓开出一道口子,那有些凄冷的夜风随之灌入,地上瞬间落下一道长长的暗影。那有些凄冷的夜风随着那微微阖上的木门止在了门外,那道暗影越来越近,微微扭头望上那抹白色的身影,慕容七微微一愣,不由的站起身来“太子,你怎么来了?”
那皓月似的双颊微微染着红晕,那乌黑的双瞳,似乎也有些迷离,脚下的步子似乎有些沉重,沉沉的几步,在慕容七的身旁站定,眸光闪烁,有些含糊的说道“这是我的房间,我怎么不能来了?”那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醉眼迷离,又背过手来指了指慕容七,继续道“方才你叫我什么?”
“你喝酒了?”那一股股灼热的气流瞬间打在那精致的小脸之上,带着淡淡的酒味,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看样子,似乎还没醉,怎就有些朦胧。平日里也很少见他喝酒,怎么近日却喝上了。
“嗯,喝了一点。”那垂着的双目微微点了点,本想说是因为她回来了,他高兴,可是她回来了,却隐隐觉着他们之间的生分,他却是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慕容七抬眼瞧了瞧门口,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好。”那欣长的身影缓缓向那精致的黄花梨木床而去,颓然往那宽敞的大床上一倒,双眸轻轻阖上。
望着那被他占去的大床,慕容七无所谓的抬了抬眼,算了就让他睡吧,反正今夜自己也睡不安稳,本就没打算睡。
听着耳畔那轻微的鼾声,那俊逸的脸颊竟一脸安逸,这么快便睡着了。望着那单薄欣长的身影,就这么睡了,不要染了伤寒才好,慕容七却又不由的担心上,缓缓走上前去,拉上一旁被那欣长的身子压着的被子,轻轻盖上身去。
微微感觉着身旁细小的动做,长臂一揽,稳稳的的将那娇小的身子拉入怀中。脸目微垂,望着那精致的小脸,心中已然是心潮澎湃。那性感的薄唇渐渐逼近,那灼热的气息满满的扑向那精致的小脸。
一时间的失神,慌乱挣扎出那宽敞的怀抱,慌张的跳下床去,他的如此亲密动作,她已习惯不了。
“为何要逃?”那欣长的身影已然起了身,在那娇小的身影旁站定,方才的那几分酒意,在那短短一刻的浅眠之后,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躲闪,越发的让他感到不安。
“七儿哪有?”那双眸慌乱的投向四下,这端木无痕到底要做什么。
“真的没有?”那乌黑的双瞳矍铄的紧紧盯上那躲闪不及的澈目,长臂微微伸出,宽大的手掌紧紧的将那纤弱的小手紧紧裹入掌心,看着她的躲闪,心中隐隐作痛。
“没有。”那素手静静的在那大掌中紧紧握着,没再挣扎,昔日在他掌中的那种绵绵的情意此刻却再也寻不了半点踪迹。
一把将那娇小的身影拉回床边,他已不想再装什么温文尔雅的君子,不想当什么衣袂飘飘的仙人。他只怕她会再次从他身边消失,所以他便要不顾一切,不顾一切的将她留下,绵软的薄唇渐渐压下,双眸紧紧盯着那圆瞪着的澈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