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明安带走小福星最初那段时间,我就象是活在梦中,感觉一切都不是真实的。每一天,我都奔波在大街小巷,想着茫茫人海中,或者下一个转角处,就能看到他们父子俩。
在F城翻找了五天,我又跑回了J镇。公公在听到吕明安带着小福星不辞而别的消息,嘴角哆嗦了好一阵子才说:"他怎么能这样?"
呆了几个小时,公公拿着手机把亲朋友好友家的电话打了个遍,没人知道吕明安去了哪里,我只好又心急火燎的跑回了我妈家里。
"什么?明安带着小福星走了?走了?"我妈一听这事,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抱着凳子腿呜咽着哭了起来,"我这都什么命啊,儿子关在牢里,女婿又跑了。青青啊,你要怎么办啊?我和你爸又要怎么办?"
"妈,你起来,别哭了。"我本来就够崩溃的了,我妈还哭得没完没了的。
"你让我怎么能不哭。"她越哭声音越大。
"那你慢慢哭,我先回F城,我要想办法找到他们。"我拎着行李,也顾不上吃饭,转了身又出了家门。下了小斜坡,我妈的哭声还隐隐传来。我咬着牙加快了脚步,到了这般境况,哭断肠也没有用。
这样来回奔波了十来天,我染了一场严重的感冒。在床上躺了一天,昏昏沉沉中感觉到这个家空得只剩下了自己。
明安,你说过的,你不会放弃我。可是到了最后,你还是放弃了我,你怎么能这样决绝?
小福星,你晚上一直跟着妈妈睡,现在乍然换成了爸爸,你晚上哭闹吗?
我抓着被子,任泪水将枕头浸湿。这噩梦般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有天亮?
我慢慢的意识到,吕明安真的带着儿子走,他没有跟我开玩笑。我打开大门时,不会有惊喜在等着我。QQ上,微信上,邮箱里,再也没有他的只字片语。
这场重感冒痊愈时,吕明安和儿子已经离开家整整二十天了。
镜子里,我苍白消瘦得象一只鬼。
吕明安离开家一个月后,我又一次接到了魏薇的电话。
"青青,我想见你一面。"她仿佛也遭遇了什么灾难般,声音有气无力的。
"抱歉,我没时间。"我低声说。
"可能是最后一面,青青,我求你。"她又说。
"那你把地址发到我手机上,我抽个时间过去。"我强打精神,随即挂了电话。
我挂了电话后又想,吕明安似乎和魏薇的关系挺不寻常的,她会不会知道吕明安在哪里?想到这里,我赶紧翻短信收件箱,魏薇已经把地址发过来了。
我胡乱了洗了个脸拎上包就出了家门,魏薇给的地址在F城的郊区,我搭着公交车去了汽车站,然后搭乘中巴车赶了过去。
下了车,七拐八拐,问了不少人最后找到了地方,那是一间靠着湖边临时搭建的铁皮房子。我站在那简易的房门前,很是犹豫,魏薇怎么会住到这种地方?
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了魏薇的声音,"青青,是你吗?门没锁。"
我稍稍用力便推开了房门,靠窗的位置是一张大床,魏薇半靠着床头,此时正看着我。
"你怎么住在这里?"我把手里的水果放到离床不远一张桌子上。
"现在有张床能睡,我就谢天谢地了。青青,那里有凳子,你坐吧。"她指着桌子下面的塑料椅。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魏薇问我。
"你知道吕明安去了哪里吗?"我坐到她的床头。
"他,怎么了?"她有些怔怔的问我。
"走了,带着我儿子一起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看着魏薇,她也同样憔悴得不成人样,"你生病了?"
"太狠了。"魏薇抓着被面,好一会她才转头看我,"青青,我感染了HIV。"
"什么?"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魏薇又重复了一遍。我惊得猛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HIV,天呐!
"别害怕,就我们这样面对面的说会话是不会传染的。"她轻声安抚我,"青青,坐下来,真的,别怕。"
"怎么会这样?"我缓缓的坐回凳子上,"你是怎么发现的?啊,莫丛新..."我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惊恐的看着她。
"他不会有事的,事情发生在他坐牢之后。说起来,他因此避了一祸。"魏薇捂着嘴咳了好一阵子,"你能把你买的水果洗一点给我吃吗?我有好久没过水果了。"
我有些颤抖的起了身,在西侧的墙边找了个落满灰尘的盘子,然后洗了几个桃子,又拿了一条香焦。
端回她面前时,我放到了床头的小桌子上。她啃了一口桃子,然后因为咳得厉害,不得不放下,再拿起香焦时,她扶着床头对着垃圾桶一阵猛呕。我起了身帮她拍了拍后背,好一阵子,她才止住了吐,扶着床头,她端过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两口水。
"我一直怀疑是章韵龄下的毒手,可惜,没有证据。"魏薇靠到床头上,两行泪顺着她脸往下淌,"青青,我现在想起来,我们在商场上班那会多好,虽然没多少钱,但日子有盼头。休一天假能把F城的小吃街逛个遍,唉!"
"你,和陌生男人上床了?"我问她。
她摇摇头,"我是通过血液感染的,丛新被抓走后,那一段时间我特别苦郁。所以经常去酒吧,然后有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向我表示好感。你也知道酒吧那种地方,他勾搭我无非就是奔着上床去。我不抗拒和男人上床,但他却没有,特别有耐心,送我回家,牵我的手,和我亲吻,从不提上床的事。"
"所以,慢慢的,我偶尔会带他回家,一起做饭吃,一起下楼散步。我甚至都把他当男朋友依赖了,青青,我知道你看不懂我对男女关系的随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那个贱男甩了并流产之后,对于男人,我就开始变得恨男人又变着法的征服他们,我讨厌他们舔着脸凑上来,又满足于他们在床上表现出来的百般丑态,我也觉得自己挺变态的。"
"大约在我们交往一个月后,我口腔溃疡,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说给我煲粥喝。然后他切菜时切到了手,伤口很小,他举着受伤的手指撒娇让我给他止痛。"
"然后他就再也没来过了,电话也打不通了,过了一个星期后,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让我上医院检查。我哭着问他为什么?他沉默了很久才说,他拿人钱财,给钱的人说了不准睡我并且还要让我在死之前感受一下什么是爱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