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慌之下,拔腿就想跑,刚抬步长头发就伸出了脚,我被绊得一个踉跄狠狠的摔到了水泥地板上。手肘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我知道再不逃出去今天说不定要被弄死在这个鬼地方。
"强哥,你听我说,你别这样。"何子余说着苍白无力的话。
"今天我不好好办了她,我在这一带就算白混了。"长头发压根不把何子余放在眼里,"你给我滚开。"
"强哥,强哥,你说的那货,我给你想办法。"何子余也急了,伸手就拖长头发,"这妞不是钱美欣,她是我们学校的尖子生,脸皮薄,弄急了她真能死在这里,闹大了不好收场..."
我撑着地板已经站起来了,长头发这会回过头盯着何子余看,我哆嗦着往门口移步,门外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无法抑制的尖叫了一声,然后朝着门口疯了一样往外跑去。
我一口气跑回了学校,冲进了宿舍,然后把自己裹到了被窝里。同宿舍的舍友被我吓坏了,她们都围上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被窝里抖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慢慢平静下来,这些平日里和我一样只知道捧着书本的尖子生们,哪里能想到在学校的周围会有这样的罪恶存在。我抹着眼泪跟她们撒谎,我说:在路上看到一条很漂亮的小狗被车扎死了。
天真单纯的舍友们唏嘘了一番。
这次惊魂后,我犹如惊弓之鸟,连校门都不敢出,生怕长头发派人守在那里。何子余有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没有出现在学校。我对他情意慢慢的变成了憎恨和恐惧,我不知道他和长头发那样的人搞在一起想干什么?
何子余再次回到学校后,就公开和钱美欣出双入对了。背着人时,我偷偷了哭了好几次,但再也没有勇气去找他了。
一个月后,我开始莫名呕吐,例假也没有按时来。我偷偷去了书店,在婚恋区翻了几本书,对照自己的症状,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怀孕了。
我偷偷摸摸的去了离学校很远很远的一个药店买了验孕纸,检测结果让我绝望,我真的怀孕了。
这个事实对年仅十七岁且一直以乖乖女形象示人的我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我吓得六神无主,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敢告诉父母,他们传统得就象卫道士,别说我还是个学生,就算我进入了社会未婚先孕对他们来说也是只能打死不能留着。
我也没有朋友可以说,高中生涯,大家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哪有那么多的功夫交朋友。
告诉老师,这更不可能。那时我们学校的校风非常严谨,我一个尖子生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夜之间就能成为学校的典型,那我就没脸活下去了。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又一次去找了何子余。那个曾经和我坐在河边数星星数月亮说傻话的男孩看着我,他说:"你说什么?怀孕了?你跟谁搞出来的?"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喃喃地说:"那天晚上我们在学校的后山..."
"开玩笑,我那次射在外面,你蒙谁呢?"他翘着二郎腿,"莫郁青,别来找我了。为了你,我让我老子从香港给强哥弄了一部XX牌手机,不然你要被他弄死。你知道那部手机要多少钱吗?为此,我被我老子打了一顿。"
我的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子余,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就那么一次,我真没射里面。莫郁青,你好好回忆一下,说不定是别人的。"他潇洒的顺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何子余的反应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当着他的面,我慢慢的蹲到地上,头埋在膝盖间恸哭起来。
我哭够了起身时,何子余早不知道去向。
我知道这事不能拖,再拖肚子就大起来了。我回了家,找出了我从小到大攒的零花钱。本来想问我妈再要一百块,但她硬是没给。
回到学校后又等了几天,那时我们尖子班周六周日都要补课,我只能利用学校开运动会的时机,然后谎称我奶奶病重得回家去一趟,班主任二话没说批了我的假。
我不敢找学校周围的诊所,一个人带着钱坐着小巴车去了县城下面的一个小镇,在小镇徘徊了一个多小时,然后找到了一家私人诊所。
戴着口罩的中年女医生一开始是坚持要求家长签字,但没禁住我的眼泪和苦苦哀求,也就同意了给我做手术。我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嗫嗫的说我只有这么多钱。
那台手术做完后,我还剩了三块五毛钱,在诊所附近的小吃店吃了一碗馄饨。我想起来那天是我的生日,然后再想起来我已经没有钱坐车回学校了。
我只能蹒跚着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学校走,每走一步,心就死一寸,半个小时的车程,我走了两个多小时才回到学校,心就那样一点一寸一寸死绝了。
我做完流产后没多久,何子余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和校长打了一架。因为这一架,他再次被全校同学瞩目。
他又一次从学校消失,这回听说他父母给他办了休学手续。
我没想到,何子余的母亲居然来学校找我了。当她表明身份时,我绞着衣角不敢看她。她带着我去了离学校有点远的一个餐厅吃饭,那是我第一次进那么高档的餐厅。
在那个高档的餐厅里,我吃着我从没吃过的精致菜肴,何子余的母亲不时给我夹菜,然后她对我说:"莫同学,我听我儿子说了,为了保护你,他给一个混混送了个大哥大。"
我本来低着头吃菜,闻言,我惊惶的抬头看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莫同学,你是尖子生。一个尖子生应该成绩与品德同时兼备,你父母知道你早恋这事吗?知道我儿子动辄就在你身上花了一万多这事吗?"何子余的母亲说这些话时,仍然笑得可亲。
"对不起!"我的泪水漫过眼角,我为她的儿子流产这事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没事,一万多块对我们家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不会叫你赔,你也赔不起。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小小年纪,别尽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不会总有那么好运气遇到我儿子那样的傻瓜,能为你挺身而出。"她笑得轻蔑,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后她起了身,"吃饱一点,我去买单了。对了,我有点事,所以先走一步!"
走了几步她又折回来,俯到我耳边,她一字一字地说:"莫同学,好自为之!"
至此,我的成绩开始像遭遇滑铁卢一样直线下降。我的十七岁也成了我生命中的一道分水龄,经年之后,我知道我应该彻底放下。然而,那些被恐惧和屈辱填充的日子却始终如影随形。有些阴影,能暂时隐藏,却无法从生命中轻易剔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