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易了容了韵蓝,剩下的二人当然就是同样改了头、换了面的连城与聂清远了。
刚韵蓝本想让掌柜的烧些热水来洗澡的,谁知老掌柜听了她的要求竟如见了怪物般看着他,半晌说出一席话,差点没把她气死。原话是这样的:我说小伙子,别介这么爱干净。看你本来就细皮嫩肉、瘦瘦小小的有些女里女气,再洗个澡打扮打扮,你说哪家的闺女愿意嫁你啊。这年头,男人不臭,女人不爱。听爷的话,赶明儿出去把脸往黑里晒晒,平日里多吃两碗饭,多干些粗活儿,养些阳刚之气出来才是正事!”
想那驼背老掌柜讲这些话时必是没抬起头来,不然看到韵蓝杀人般的眼神定会早早住口。连城与清远可着劲儿才憋住笑。这丫头这下真是棋逢对手,要知平时一直她都是不把别人烦个半死不会罢休,不想今儿个倒先被这驼背老掌柜气了个吹胡子瞪眼。列位看官您可甭笑,她今日粘了假胡子,还真有的吹。
看到他们二人的神情韵蓝更是生气,正要发作,连城突走上前去拍了拍老掌柜的背:“掌柜的,有没有多余的被子了,就两床不够。”
韵蓝生生憋着一口气,没处撒,恨恨跺了跺脚。
这一幕,老掌柜可没注意,而是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面露难色,“客倌,您就付了两间客房的银子,当然是两床被子了,想要多要一床么可就为难我老头子了……”
“我们加银子可好?”连城知道老掌柜的意思。
银子可真是个有用的东西,有些时候它们甚至是可以说话的,即使有时它说不了话也能给主人争取来说话的机会。在达官贵人面前有银子就是朋友,在穷人眼里银子就是命、就是衣食父母。掌柜的也现实,有银子就有被子,不然你就得忍着、挤着、冻着。
听到“银子”二字,掌柜的眉开眼笑,为难之色消失殆尽,“好嘞,只是小店就我老爷子和伙计二人,怕是得您自己个儿跟我去取了。”
连城只得跟着老掌柜去拿被子。这不他们前脚刚踏出房门,韵蓝就发起了牢骚。
“我的小姑奶奶,您小声点。”清远关了门,“这还不是为了查明真相?你想啊,要是真有人故意在背后安排了这些事,那么我们的行踪一定早已在他们掌握之中。连兄让我们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掩人耳目?还记得上次我们被困一事吧?若不是对我们的行事很清楚的人怎可能以入画为幌子将我们骗到那小院去?”
被困一事韵蓝当然记得清楚,长这么大,那还是自己头一次感到离危险那么近。而且那次连一向谨慎的师兄和连大哥也都受了伤,直到现在一些细节都还没弄明白。
事后他们也曾循着感觉去找过那个院子,却发现那一带的院子竟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且看似里面住的都是平常百姓,找来找去、查来查去也终是没找到那些石室。
带路的“傻大个儿”、偷袭连大哥的阴邪老人和听师兄后来讲的使剑人也都没了踪迹。那俩人的招数都不曾见过,且俱是诡异狠辣,不像是出自中土门派。至于为什么明明是从一个地方掉下去的,连城和他们师兄妹二人却被困在了不同的石室中更是无法解答。飘真花的假树、伐桂的机关、无踪的血迹、自己的无端昏迷、漆黑的密室,这一切的疑团更都是没有答案。派出去的人手也只传来四个字:查无所获!
那阴森黑暗的石室她现在想起来都还些脊背发凉,好压抑、好恐怖的感觉。想到这儿韵蓝不再埋怨客栈的破旧狭小,而是郑重其事地问清远:“师兄,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已无大碍,呵呵……丫头啊,还惦记着师兄受伤这事呢,算我没白疼你。”清远摸摸韵蓝的头,脸上却写满了凝重,因为那日的情形也同样浮现在了他的脑海。
黑暗,无边的黑暗笼罩着他,视觉在这种情况下已然失效,他只能靠自己的一双耳朵来辨别对手的位置,可是对手却如暗夜里吸血的蝙蝠蛰伏在不可知的角落,静待猎物放松警惕的刹那将其格杀当场。
手臂和腿很疼,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他的身上已经受伤多次,如果一味任由血流下去的话他的体力将急剧下降,那么结果将是不战自败,但他无暇顾及身上的伤口。因为慢慢等死总好过被当场格杀。
他的背后是被偷袭昏迷的师妹韵蓝,之前他答应过一定会护她周全,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这个承诺就当兑现。
无疑对方是个剑道高手,剑法飘忽凌厉,且往往声东击西,所以刚刚交手他没少吃暗亏。奇怪的是,为什么在黑暗中自己一点都捕捉不到对方的任何信息,而对手却可准确找到他的位置?
难道对手真如蝙蝠一样是黑暗中的死神?不,不可以失去自信,不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家都一样,万物均平等,作为师父和家族骄傲的我不能辱没了先辈的威名。冷静,冷静,我一定可以的,他紧紧握住手中的剑,静待敌人的又一次来袭。
这是什么味道?花的清香?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去查明了,因为敌人的利刃已经削来,神智瞬间模糊了,他重重倒在地上。
对不起,丫头,师兄食言了,未能护你周全。
“师兄?师兄?”韵蓝的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为什么那个人没有趁机结束了他?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确定的:敌人相当强大!
前天晚上吹了一晚的夜风,是日天朗气清,是个不错的日子。天气好,大家的心情自然也就爽。心情爽,当然要聚在一起喝喝小酒、吃吃小菜了。于是,不急着赶路的旅客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儿拼成一桌享受这大好光景,有酒有菜有谣言,那便是两个字:享受!
不知哪里来的泼汉子,出口虽满是胡言,却也往往语出惊人,逗得满客栈的人都跟着乐了起来,一个个都竖起耳朵来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也趁机取取乐,消遣时光。
其中一个汉子爱显,看到大家都朝着这边靠更加得意起来。只见他猴立在椅子上,撕了一大块鸡肉送入口中,并不细嚼,囫囵吞了下去,随便用袖子擦了擦嘴,故意卖个关子,伏在旁边的汉子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众人听不见,兀自好奇。
同坐的汉子知他想造势,倒也配合,故意抠抠耳朵,放大声音问道,“你刚说什么啊,我没听清楚。”
于是那汉子便索性大声喊了起来:“我问你听没听说前些日子唐门少主在剑阁被炸死了。”
说完他得意洋洋,等着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谁知,此言一出,刚刚靠过来的那些人瞬间作鸟兽散,都乖乖坐在自己的桌上,噤声不语,像是被传染了瘟疫一样。
那汉子不明所以,与同坐的汉子大眼瞪小眼。
“我说客官您呐还是少乱说为妙,不然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二过来好意小声提醒了一句。
那汉子自知失言,尴尬咳嗽,赶紧坐好,端起酒杯大饮一口。
小店角落里一桌三人停下手头的筷子,脸色阴郁。小个子年轻人泫然欲泣。
“蓝儿,我知你担心,但是事实没查清之前先不要妄自猜测,如果他们没出事呢?”连城出语安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