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远方,梦终究还是醒了,痛依旧继续。
白衣公子将最后的一滴酒倒入口中,仿佛这醉花间就是疗伤的良药,所以他才嗜之如命。
窗外烟雨濛濛,他也醉眼朦胧,整个世界模糊了,天光暗淡,光明何时到来?
雨淋淋,窗外的光线也暧昧暗淡,目光所及之处一片混沌。压抑,太压抑了!连城轻叹一口气从远方收回目光,转身,出门。之前被他的手握过的窗棂木屑纷飞,竟是被生生捏碎了。
刚刚沐浴更衣完毕的清远看到几欲走出房门的连城问道:“连兄,你要出去?”
“嗯,闷,出去走走。”
细雨如织,无限哀愁。俗话说一层秋雨一层凉,果然,前几天还没什么感觉呢,这时大家都已经在躲在雨伞下打哆嗦了。
可是连城没带伞,懒得拿。再说被雨淋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自己又不是什么禁不起冻的千金小姐。
曾几何时,也是烟雨濛濛的天气,他默默站在洛桥边的大树背后,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子与别人乘伞离去,而他却像木头一样呆立在他们的身后一动不动,只能默然心伤。
呵呵……即使手里拿着两把伞又有什么用,无人并肩,多一把伞也只是浪费而已。
这次也是一样,他还是选择了默默跟在雪儿和寒烟的后面,无声无息地痛彻心扉。
不,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就这样默然放弃,不可以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继续保持沉默。他已经不再是年少无知的孩童,只知一味寻求庇护。如果世上只剩他一人,那么他就只能选择坚强,选择自信,选择学习,进而学会争取。
所以这次哪怕真相是残酷的他也定然要上前一试。这次,他决计不能轻易放弃,因为他有预感,如果就这样放手了,那么他们就只能错过。而错过的代价于他而言必定是痛不欲生。
好,那就索性去问个清楚。
打定主意,连城本来踟蹰的步子也有了方向,朝着昨天傲雪走进的巷子走去。
深巷幽深,迤逦绵长,不知雪儿他们为何要选择这样隐蔽的所在,难道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这样说来,雪儿被寒烟唤作娘亲也可能只是掩饰的方式之一咯?想到这儿,连城一时狂喜,脚步也急切轻盈了许些。
细雨撒过,青石板路有些泥泞,有些低洼之地,聚起了一汪汪浑浊的泥水,连城小心避过,转到另一条巷子中。不料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石头吗?不是,貌似那个东西软软的。定睛一看,坏了,地上躺着的竟是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他,衣着破烂,头发凌乱,此刻就躺在一滩泥水中,许是当地的乞丐。他急忙上前查探,轻推一下那人,“喂,你没事吧?”
没有回音,难道死了?连城将那人的身子正过来,被雨水淋湿的头发胡乱搭在对方的脸上,完全看不清五官,但是应该可以确定是个男子。他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还活着,但是他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了,随时就有生命危险。
“兄台,兄台,你醒醒。”他又试着唤了几声,可是那人依旧没一点声息。看来只能马上带他去看大夫了。
连城环顾四周,别说马车什么的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有,看来只能靠他自己了。于是,他勉力将那人从地上扶起来,打算背着那人找找附近有没有大夫。
可是就在这时,乱发从那人的脸上滑下,露出半张右脸来。连城一瞥之下如遭雷击,因为那人的右脸上一道伤疤自右眉开始贯穿了整张侧脸!他不是风不羁又是何人!
“风,你这是怎么了?你一定要坚持住,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连城从怀中掏出一粒碧色的药丸喂入风不羁的口中,然后急忙将其背到背上,疾步出发。
那粒药丸是绝城山庄秘制的百草丹,虽无起死回生之效,却也往往可救人于危难。风,你挺住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床上的汉子剑眉紧锁,胡子拉渣,鬓发凌乱,裸露的上身上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这是刚刚大夫帮忙包扎的。连城在旁边焦急地守着,风怎么成这样了?
到了医馆才发现原来风不羁的身上有多处伤痕,而且有的地方伤口深可见骨,像是被人严刑拷打所致。连城皱眉,什么人狠毒如斯,竟将那样铁骨铮铮的汉子折磨成这样。
“大夫,他现在怎么样了。”见大夫对着床上的人直摇头,连城也忐忑不安。
“唉……他不仅受了皮外伤,还受了很重的内伤,而且身上多处伤口由于没能及时处理已经化脓,情况不容乐观啊。”见惯了生死老大夫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他。”
“年轻人,急也没办法,我先给你开几幅药让他喝着,能不能有所好转就看他的造化了。”说完老大夫拿出纸笔写下两章处方,“这张煎好之后喂他服下,一天三顿。这张呢是外敷的,可预防伤口感染,尤其是他胸前的伤口,要小心处理才是。”
“好的,我记下了,谢谢大夫。”
“不谢,好生照顾他吧,我先出去看看其他病人去。”老大夫说完缓缓走出门外,边走边叹气,“唉……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竟被人折磨成这样,唉……”
连城眉头深锁,风失踪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不知是什么人将他害成了这个样子,而且他们这样折磨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他将拳头握得紧紧,白色的关节都显露了出来,这些人果真欺人太盛,等风醒过来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这事决计不能善了!
“不谢,好生照顾他吧,我先出去看看其他病人去。”老大夫说完缓缓走出门外,边走边叹气,“唉……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竟被人折磨成这样,唉……”
且说这日傍晚,韵蓝下楼叫饭,却见连城背着一个人从客栈门外走进来,赶忙上去帮忙,看着是陌生的脸庞,她不禁疑惑:“连大哥,你可回来了,咦,这人是谁啊?他这是怎么了?”
“一个朋友。”虽然韵蓝的问题多,但是连城的回答却简单。他小心护着那人上楼,去客房。
“原来你这几天没回客栈都是因为在照顾这个朋友喽。”韵蓝恍然大悟。
“嗯”,连城背着身,点头默认。
韵蓝看着他因吃力而佝偻的背影缓缓上了楼,在后面小声嘀咕:“亏得人家还怕你想不开,伤心过度出了事呢,看来是杞人忧天了。”语毕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拍拍手,雀跃地跑到小二身边,“喂,小二哥,做一桌好菜送上楼来,今晚我们可是能安心吃顿好饭了。”
“好嘞,姑娘您请稍等,我这就吩咐厨房去做。”
可是韵蓝不知道,尽管连城回来了,这安生饭她恐怕还是吃不成,因为她忽略了连城背上那个重伤之人的重要性。
“连兄,他怎么伤得这么重?”清远过来时连城正在帮风不羁换药。只见那人前胸的伤痕纵横交错,惨不忍睹,像是遭受了什么酷刑的摧残一样,清远乍看之下也不禁侧目。
“我也不清楚,见到他时他就已经这样了。”连城没有抬头,仍在专心帮风不羁清理伤口。
尽管仍在昏迷中,但是风不羁的眉头却随着那透明的的液体触上伤口而紧紧蹙了起来,豆大的汗珠顷刻间就布满了前额,隐隐可见上面布满的青筋,干裂的唇微微抖动,可见他现在正在经受怎样的煎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