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很简陋的茅屋,屋子里的摆设也简单异常:一张床、两把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有八坛未开封的酒,桌前是一个白衣公子,面目俊朗,神情落寞,剑眉紧锁,极目窗外。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还有那一地的落红。时不时会有风从山那边盘旋而来,吹散本来齐整有序的雨丝,吹落茅屋上几尾湿淋淋的茅草。它们就那样无力地坠落,如长时溺水的人般,不再显现一点生命的迹象。呵呵,白衣公子自嘲般地笑了一声,拍开一坛酒喝了起来……
初次见到她的时候,他正在临江阁饮酒。一个人,一碟菜,一壶酒,眯眼觑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看那些市井之人演绎他们平凡的人生。
一位年轻的母亲为幼小的女儿买了一串**葫芦,那津津有味地吃着糖葫芦的小人儿开心极了,一路上手舞足蹈;一个异乡人与卖瓷器的摊贩比划着什么,应该是在讨价还价;一位算命先生在对问卜的婆婆说着什么,婆婆一脸凝重,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赵家铺子的老板在吩咐伙计一些事情;福祥客栈门口有提着包裹匆匆离去的过客,有一脸疲惫的归人,正欲举步进门……眼前的一切无不在说明这是个多么鲜活的世界,只是也正是眼前的这一切让他更加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寂寞。
作为连家的大少爷,绝城山庄的少庄主,他本不该也不可能如此寂寞,却偏偏厌极了那样的生活,因为他不想看那些人或谄媚,或奸猾,或冰冷的脸。
又是一杯酒下肚,这临江阁的菊花酿真是好喝的紧!
六月的江南,四处流溢的荷花香,慵懒的微风,恰恰在那顶藕荷色的小轿经过临江阁的时候吹起了如梦的轻纱帘子,而阁上微醺的他又恰恰触上了那双如水的眸子。从此,连城不再……
事后他觉得那天一定是中了什么蛊,否则向来自视甚高、不近女色的自己怎可能只因着与那轿中女子电光石火的四目相对就鬼使神差地跟着人家的轿子走了一路,甚至不知何时出城,何时入山,何时就到了梅园门口,何时那个伶俐的丫头走来对他说:我家小姐说了,公子跟了一路想必也累了,进去喝杯茶歇歇脚也无妨。
当时的他满心只想着轿中那女子如水的眸子为何盛满了浓浓的忧伤?那种感觉仿佛他等了几生几世只是为了减轻她的寂寞一样。孤高如他竟萌生了倾听,了解,呵护一个人的欲望。只是他今天才知道,当时自己中的不是蛊,是情,让人痴,让人狂的情。如若上天让时间倒流,故事重演,只怕自己仍是避不过,逃不掉,看不开。
连城啊连城,世人均说你孤高清绝,心怀三城,坚不可摧,宛若再世修罗。不成想,那女子只一眼便势如湿婆之箭,射入你的心底,三连城瞬间坍塌,黄金、白银、钢铁铸就的心墙顷刻化为齑粉。他,因她一眼,魂为之销,情为之夺,城为之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