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普通病房。
柳如靠在走道的墙壁上,听着花蓉在里头撕心裂肺的哭,楼怡泉抱着她,没有说话给她怀抱,任她哭。
柳如也是流过一次孩子的人……
尽管打心眼里她没打算要那个孩子,可是当真正的没有了,就像有一块肉从心上剜了下来,很疼。伤好了,可那个疤永远都在。
她和花蓉不一样……她在不知不觉中孩子没有了。
可她是……神智清醒,眼睁睁的看着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点一点的流失。
远比花蓉残酷,她不能哭,因为没有依靠。
柳如不知道她现在的这个样子落入了多少人的视线里……靠在墙上,眼晴直直的看向前方,玲珑剔透的双眼像是住下了一个冰天雪地,没有风没有影,只有空洞的悲凉。
白皙绝美的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不算清晰,却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谁这么狠心打这样的美人。
许久许久她都没有动一下……直到里面的哭声停止,隐入冗长的死寂。
贺兰央在走道的那一头,她静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手在口袋里,有些冷,有点麻木。光与线的交接处,她像万年不化的冰湖,没有了悲欢离合,只有淡漠孤寂的倨傲。更像落入凡间几百年的狐,看透了尘世繁事,她在黑暗中等着,等着一个人的救赎。
他迈开步子,朝她走去。
“如,没事吧?”有人走了过来,笔挺的身材罩住了她,眉心中有着掩不去关怀。
贺兰央脚步停了一下,不过刹那又继续往前,目光略过他们,开门进了病房。
李少城也像没看到贺兰央一样,脱去身上的外套罩在柳如的身上,“不要太担心,大人没事就好。”
柳如这次没有扔掉他的衣服,抬头冷冷的道:“我说过,离我远点!”
转身离开,走到拐角处一把拽下外套,丢掉了垃圾桶。
李少城看到她离去的身影,直到不见。对于丢衣服,他好像习以为常。
柳如出了医院,正遇上迎面而来的黄河。
“少夫人,少爷让您去山庄等他。”
海苑山庄。
如死一般的寂静,诺大的庄园没有一个人,却是灯火通明。
夜把这山庄渲染得美轮美奂,奇草仙藤,香气怡人。
柳如躺在阳台藤椅上,看着天空廖廖星星,等着贺兰央的到来。
整个山庄灯火闪耀,唯独这个屋子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簿弱的月光射进来,洒了一地的秋霜。
柳如盖着簿毯子,听着他稳健的脚步声,听着他开门,听着他慢慢朝她靠近……
他离她两米远的距离停了……
柳如侧眸看向他,比预期的来的晚了些,换了身衣服,想来是回家安抚那对母子去了。
黑色桃领毛衣,黑色牛仔,盛着戾气而来,像是满负仇意的少年,终于要报仇了。
看不清的空间真好,能掩藏好多东西,他眼里的冰冷,她眼底的讥笑。
“有话就说,今日没有和你温存的心情。”柳如一开口便有种拉开架势的挑衅。
贺兰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被月色掩盖着,说不出有一种什么样的思绪,好半响都没有说话。
柳如也沉默……
深秋,冷风像一把把的刀子刺在沉寂的窗户上。
他高大挺拨的身材淹没在黑暗中,那双半眯着的双眸绽放出幽冷寒凉的光芒,这夜色似乎更加冷了。
良久良久……
“如果你愿意结束你的一切,尽管肆无忌惮!”低冷的男中音像有了这夜里的风,毫无暖意。
柳如怔了一秒,甩了一下头发,歪着头看着他似笑非笑:“你这是威胁么?”
“当然。”
“好啊……光盘给我,我立刻签了离婚协议收,成全你和白青如!”柳如也无需拐弯磨脚,直接开门见山。她也坚信贺兰央知道了她。
贺兰央只停顿一秒,便道:“不可能!”
“那我便不能签字了。”柳如淡然一笑,在昏暗不清的夜下就像一朵昙花,刹那间开放又刹地间调谢,精致的脸庞覆盖在半清楚半朦胧之间,举手投足透着种若隐若现的美艳绝伦。
贺兰央的视线停在她的脸上,没有眨眼,直直的道:“你要光盘干什么?你知道那里面的东西对你并没有好处。”
柳如站起来,与他对视,唇微微勾起,冷冷的没有温度。
“你这算是在关心我么?你只需给我便是,我自然有处置它的办法。”
“那不可能!”贺兰央把手插进口袋里。
“贺兰央你再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舍不得我,不愿与我彻底决裂!”柳如说得很缓慢,落地却有声,清冽的眸子带着点女人的娇媚瞬也不瞬的看着他。浅簿的月光打在她的半张脸上,那样的漫不经心的美一下子散开……
贺兰央目光凛了凛,“柳如,我的精力不在你身上,所以不想与你闹,尽快?嗯?”
“呵,你该知道我就是这么一个没有道德底线不要脸的女人。”话落迅速往前吻了下他的唇,带着啃咬式的,“我不介意与另一个女人同时享用同一个男人!”
“你!”贺兰央瞳孔一缩,眸里有种袭卷一切的阴狠!俊朗的脸庞紧绷着,那种气吞山河的气势要把柳如撕成碎片!
柳如见过这样的贺兰央次数不少,但这一次那些愤怒的目光里似乎还夹杂着点别的,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以前的便过去了!以后不会再碰贱女人,尤其是你这样的!不要到最后你什么都得不到,还把自己送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他的声音似来自万丈深渊的冰窟,句句如刀,那种阴狠的口气只恨不得她立刻死去!
再没看柳如一眼,抬腿出去,不一会儿便传来车子引擎的咆哮声,轰地一声冲出了山庄。
柳如矗立在窗前,俯撖整个山庄,富丽堂皇,美不胜收却冷冷清清,如是地狱的长廊,毫无人气。
冷冽的狂风在车外肆意狂欢,车子以150迈的速度奔在车流中,眼角处一闪而过的繁华霓虹灯似乎都到了一个极致,一种一切都入不了眼的极致,他就想这样飙着,这样放肆的,脑子放空的。
他是贺兰央,众星捧月的贺兰央。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可是他爱的女人,他从青涩之龄就在要,直到而立之年,依然……没有要到。
车子从灯火通明的街道到了漆黑的广场,停了。远处的灯火如豆依然在跳逗着。
摇上车窗,冷风贯进来,手指间的烟头在冷风中忽明忽暗。
那一头的车门忽然被打开,同时打开了车里的灯。
“我说你干什么,不要命了!”林言煜一张俊朗的脸放大,接着看了贺兰央一眼,眉一挑不怀好意的道:“要给你来瓶酒么?或者抓阄,看选哪个女人好?”
贺兰央靠在椅背上,墨黑色的瞳孔锁着漆黑的夜,唇一张吐出烟卷来,如雾缭绕,淹没着了他倨傲帅气的脸庞。
“你这警察可真闲。”
“我现在的闲都是曾经不要命的出生入死赚回来的。从台湾到苏城,你真以为我闲啊。我。中
在查二年前台湾舒局长被害的案子,还真他妈挺棘手。你三更半夜在公路上飙什么呢?开罚单可是没有后门的!”
贺兰央掐掉了手里的烟头,眸光看向无边无迹的黑夜,“最近我似乎总是看见你。”似乎意有所指,然那脸庞俊美如斯,眸光淡漠如冰又似乎只是单纯的阐述。
林言煜也不在意,潇洒的甩甩手腕:“你这不屁话么?你让我查查你媳妇,你是他老公我能不跟着你么?而且她跟我现在查的案子貌似牵扯上了关系。”
“什么?”贺兰央侧头看他,错愕。
“只是怀疑,没有确凿证据。但是凡事嘛……没有个绝对。张无忌的娘说过,越是长得漂亮的女人越危险。”林言煜其实也很不愿意说这样的话,他不相信柳如会做这种事,当然他是警察,曾经还干过缉毒警察,不该有的感情他绝对不能有!
只要是犯了罪,管你是谁必然要受到制裁!
贺兰央微微勾唇,没有说话。
启动车子驱离广场,没有风驰电掣,正常速度从黑暗到光明的街头。
“啧,深更半夜的坐在你的车子上在街头乱晃,简直有辱这良辰美景!”林言煜双臂托着后脑勺,悠悠哉哉的说道,好看的丹凤眼斜眤着窗外的姹紫嫣红。
贺兰央自然是没有回,车里的灯关了,外面绚乱的灯光影影灼灼的射过来,打在他俊美的侧脸上虚虚幻幻,那眸如墨石,深不见底。
十五分钟后——
林言煜弹了起来:“你还送我回家?”
小区保安认得副贺驱上的林言煜,所以立刻放行。到了停车场,停车,贺兰央扫了他一眼,下车。
林言煜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挺拨的背影,二秒后才反应过来,他不是送他回家,而是他要过来赠觉!
他怔忡。
“喂!老央,你不是吧?你用的着来我家?”林言煜追上去,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没什么不同嘛,竖领的毛衣有一种禁yu系的性.感,发鬓修剪得精致,貌俊绝代,气度矜贵而优雅,看不出什么啊,还是说他掩藏得很好。这样的贺兰央……没处去,竟然要跑来他家?
贺兰央轻车熟路的走到林方煜居住的那栋楼,打电梯,按下层。熟练得好像来自己家一样。
“你……被女人抛弃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