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拓好像也发现了端倪,他直接踹开木屋的门,里面的一切物什都依旧摆在原处,但桌子和茶杯中已经满是灰尘,外公最喜欢的那把琴也好好的放在特制的盒子中封存,似乎以后都不准备拿出来了。
“外公!”
宇文拓跑出木屋,又去周围寻找,等他回来时,司徒颜正拿着一封信呆愣的站在原地。
“颜儿……”
听到声音,她转过头,眼眶中早已积满泪水。“怎么办拓,老头子他走了……他竟然丢下我们所有人自己走了……”
宇文拓拿过她手里的信,是外公亲手写的,上面写道;老头走了,跟你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都会成为我毕生最美好的回忆。不管我在哪里,你们几个都是老头心中最深切的牵挂。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回到了我来的地方。还有那个天天偷吃我药丸的臭丫头,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可不能哭!动不动就哭,这是懦弱的表现!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异世界吗?老头子在那里等你回来!当然,如果你不回来也挺好,不然万一我们又遇到,我的下半生才是真的毁了。就说这么多吧,你们都保重。勿念我。
“说话语气倒很像外公的口吻,但是什么叫我回到了我来的地方?还有这个异世界是什么意思?颜儿,你知道吗?”
司徒颜点点头,把老头子跟她说过的有关那个世界的事情都告诉给宇文拓听,听完,宇文拓一脸的不相信。“外公是不是在哄你?”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地方?没有轻功,人就可以在天上飞?
“我也不知道,其实老头子经常都会给我说这些,但是我几乎都没怎么认真的听过。现在看到这封信,真的好后悔。如果我认真听了,说不定就能知道老头子在哪儿了。”司徒颜捏着信,泪水滴在信纸上。
宇文拓无奈的叹口气,单臂揽过司徒颜,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颜颜,外公做事一向乖张。其实说实话,这么久都没有他的消息,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走,而且看样子还不会再回来……你看这封信放置的时间还有木屋的变化,就知道外公应该离开很久,说不定他忽然让你下山,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你不要自责,换成是我,说不定我也不会那么细心的去听,毕竟外公说的话,经常都是匪夷所思,让人无法理解的。”
“可我就是接受不了他不在的事实!”这次来找他,也是想听听他的意见,更想让他参加他们的婚礼,可是如今……
木屋还在,炼丹炉还在,一切的一切都在,但最该在的人却不在了。
司徒颜让宇文拓把老头的房间打扫干净,又清理了后院的杂草,将吃的用的全都换了新的,只希望老头哪天突然回来时,不会觉得别扭。
“我记得,我离开前的那晚老头子对我说,让我不管怎样都要记住他跟我说过的,有关异世界的事情。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他很少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现在想想,如果当初我肯追问下去,说不定老头子就会把实情告诉我。”
一起相处七年,尤其是最初的那段时间,她刚刚中毒被送到这里时,每当毒发的时候都恨不得自己马上死掉。如果没有老头子,她也不可能活到今天。他传授给她的医术,教给她的一切知识,都是她可以活到现在的根本。
“算了,外公为我们都付出了大半辈子,他也有他的选择,他的路要走,我们就放开他吧。他不是也说了吗?不管他在哪里,他都会惦记我们,一如我们也会惦记他一样。”只要彼此还在对方的心里,那么那个人就不会消失。
在岳弥闪留宿了一夜,第二天司徒颜和宇文拓就启程下山了。
当他们再度走到那日经过的小路上时,司徒颜很不争气的哭了。她想,拓说的是对的,老头子不会让她一个人躺在这里,一定是在看到她醒来,没有危险后,他才离去。说不定那个时候,他就准备要走了,而她……却跟他走在相反的方向……
甚至是,在知道自己被人丢在这里时,还埋怨说过他的坏话……
宇文拓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司徒颜,只能随便找了个话题。“颜颜,我发现你最近好像胖了很多,穿的衣服好像跟以前的样式也差不少,怎么突然想起改变自己了?”
这个笨木头,竟然到现在还没发现!
司徒颜抹干眼泪,瞪他一眼:“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早就承受这种痛苦。
“因为我?”
“跟我过来!”司徒颜一把扯过他的衣袖,把宇文拓拽到一边比较隐蔽的地方,然后解开自己的披风,对他说:“你自己看看,除了衣服外,我还有什么其他变化没有?”
有!
从她一解开披风,宇文拓就发现她的腰比以前大了一圈,肚子那里胖了不少。
“肚子长肉了?”
司徒颜气结!干脆拉过他的手,把他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肚皮上,表情瞬间柔和下来。“你试试看,能不能感受到什么?”宝宝,你感受到了吗?这只手就是你爹爹的手,他马上就要知道你的存在了。
看着司徒颜神秘又认真的样子,宇文拓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静下心来感受着司徒颜肚子上的温度,慢慢的发现,好像并不是长肉那么简单。不知怎么的,摸着摸着,他竟想起这段时间司徒颜的身体情况,之前她有很长时间都住在东宫,玉茗又总说她的身体不好,而且他也不止一次看到她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样子,像是在经受着什么折磨一样……
“还没感受到吗?”
宇文拓缓缓放下自己的手,对上司徒颜希冀的目光,他的眼神却很冷。
“颜颜,你背着我,到底做过什么事?”
司徒颜笑的开心,笨木头终于要开窍了吗?
“拓,其实这件事我本想在你告诉我答案的时候告诉你,可是中间发生了太多的意外,导致我一直瞒着你到今天。的确,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但是你要跟我保证,听完之后你不能生气,也不能骂我,好不好?”
宇文拓的脸色更加难看。
“说。”
司徒颜长长的吸口气,面对着宇文拓冷酷的眼神,她一字字道:“你还记得四个月前,你曾经在青楼跟一个女子赤裸相对吗?其实那个人就是我!我一直瞒着你,直到三个月前,我才发现自己有了你的孩子……也是这个原因,让我决定一直住在尘哥哥那里。”
兀长的沉默……
司徒颜的双眸紧紧锁着宇文拓的脸,小心谨慎的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可是她看了半天,宇文拓除了最初的瞠大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强烈的震惊后,他就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甚至连那个震惊都有了。只是平静的,特别平静的看着她,如井般的幽深黑眸里涌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半响后,她尝试着,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拓……你、你就没有话跟我说吗?”震惊是她意料中的,可他现在的样子,真的让她心底很没底。
要么就高兴,要么就不高兴,他现在这样算什么?!
见宇文拓还是沉默,司徒颜有些绷不住了,可她还是告诉自己,兴许现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应该给他一点时间消化这件事带来的震惊。于是司徒颜好脾气的继续问着:“快到中午了,我也有点饿了,不如我们边走边说吧,前面不远处应该是个茶摊……”
宇文拓深沉的盯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先行离开。
司徒颜心里着急又无奈,不能强迫着他现在跟她说什么吧,毕竟如果换成是她突然听到这种事,她没准还没有他冷静呢……冷静?不对啊,他怎么会冷静呢?这种事换成其他人,怎么可能会冷静的了?她可是有了他的孩子诶!震惊也好,不说话也好,他也不该是这种冷静的样子啊!
生气,或者是高兴……
司徒颜想了半天,遇到这种事大概也就只有这两种反应吧?
可他……
司徒颜甩甩头,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气。孩子都三个月了才告诉他,没准她现在是在生气呢……那她就去哄哄他好了。
司徒颜小跑着追上去,决定用孩子的话题当突破口,一路上,她不停地说着自己怀孕这三个月来的事情,说着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感觉等等……而宇文拓不管她说什么,只给她一种反应……那就是沉默!连声都不吭一下。
还有几米远就到茶寮的时候,司徒颜终于沉不住气了,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她不该得到他这样的回应啊!
“宇文拓,你站住!”司徒颜站在原地,望着还继续朝前走的宇文拓,大声喝道。
前面的男人脚步停了一下,但并没有回头,而是选择继续走……
“我说让你站住,你聋了么!”
宇文拓还是一直往前走,直到走进茶寮,找了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下,周围也都是赶路路过这里的人,快到中午时分,大家都是喝茶吃馒头。司徒颜的嗓门大,她的声音早就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见宇文拓自己坐下来,并不理会那个站在外面的小姑娘,路人们都开始小声嘀咕了。
茶寮的伙计小跑到宇文拓旁边,笑着问:“这位客官,想喝点什么茶?别看我们茶寮小,可茶种是应有尽有,有菊花……”
“来壶最普通的茶,几个馒头。”宇文拓淡淡的打断他的话,伙计被他的冷淡态度应该是吓到了,只见他的身体一颤,而后尴尬的笑着迅速转身去泡茶。
天那,怎么会有这么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