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宇文拓才缓缓的放开她,然后沉默地走到书桌旁坐下,没再看她,淡淡道:“你回去休息吧,我今晚留在书房。”
突然冷漠下来的态度,让沈雨晴很是不解,但是她随即就想起碧儿的忠告,所以没有再说什么,放轻脚步的走了出去。
书房的门关上,而里面的烛火却一夜未亮。
快到天亮的时候,玉茗才等到司徒颜回来,她已经尽力将小院恢复成以前的模样,幸好有锦帮忙,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恢复到五六成的样子。
“小姐,王爷没送你回来吗?”好奇怪,她以为王爷会一起出现的。
司徒颜的脸色很苍白,一点精神都没有,她听到玉茗的话,这才抬头正眼看她,扯唇冷笑了一声:“他为什么要送我回来?我们有关系吗?”
话一出口,玉茗才闻到她嘴里还未散尽的酒气,连忙扶住她,“小姐,你喝酒了?!”要不是司徒颜开口说话,她都闻不出酒的味道,可见司徒颜一定是给自己吃药了。
司徒颜苦苦一笑:“还是没能瞒过你呢。玉茗,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聪明?做人傻一点不好吗?难得糊涂啊。”
“小姐,我先扶你进去吧。”正如司徒颜所说,在某些事情上,根本就不能瞒过玉茗。她不是聪明,而是太了解司徒颜,总是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不用,我自己可以进去。”说着司徒颜甩开她的手,自己一步一踉跄的走进了屋内,将自己整个人都懒懒的摔在床上,幸好身下有厚厚的棉被铺着,不然肯定会摔得很疼。
玉茗看着司徒颜的样子,心中了然几分,定是昨晚跟王爷之间发生了不愉快,可是她还从未见过司徒颜喝酒,想必这次的事情一定很严重。
“小姐,我去给你熬点醒酒汤喝吧,你喝了不少,好好休息一会儿,然后喝点粥,不然这样对孩子不太好。”
回答她的只是司徒颜闷闷的一声嗯,然后就再也没有声音。
玉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走过去帮她盖好棉被离开。直到听到关门的声音,司徒颜才再度睁开眼,同时,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滑落下来,一滴一滴的砸在枕头上,晕染开来……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像昨晚那样疯狂的失控过,砸醒了很多已经关门的酒家,扰的很多人不能清净,几乎喝光了人家酒窖里所有的酒。司徒颜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酒量竟然这么好,她喝了那么多,快天亮的时候才有一点晕乎乎的感觉,可是她还能自己找到回王府的路,并且安全的回来,这说明她并没有醉,不是吗?
在山上的那七年,老头子从不让她沾酒,可她总是能偷偷喝道他酿的酒,味道很独特,但是反应也很大,一般她都会醉在酒窖里,然后顺利成章的被老头子发现,关紧闭……
可是昨晚,她一点醉的感觉都没有……是她的酒量被一点点的练大了?还是这些酒馆的酒,没有老头子酿的手艺好?
司徒颜很困惑,但是又觉得自己很无聊,居然有空琢磨这种事情。可是她不琢磨又能干什么?她被拒绝了!被宇文拓拒绝了!她不想些无聊的事情麻痹自己,根本就不能驱除还停留在她脑海中的那句‘你是我的妹妹,一直都是’……
这句话,像是带有魔法的咒语,不管她喝了多少酒,她都能清楚的听到,而且眼前还总是浮现出宇文拓拒绝她的样子,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不敢相信,就好像她说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豪言壮语一样。
她真的很想问,问每个人,她司徒颜喜欢宇文拓,就那么让人怀疑么,就那么不能相信么?她喜欢宇文拓有什么错,这是件坏事么?为什么他要在她面前流露出那么让她心寒的表情呢?
司徒颜不懂,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玉茗端着汤回来时,她已经沉沉的睡去,脸上还有没干涸的泪痕。她整个人蜷缩着在棉被里,像是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婴孩那样,看起来是那么孤独无助,让人心疼。
“哎。”空气中飘过一抹淡淡的叹息声,玉茗没有吵醒她,而是将汤放下,转身走了出去。
她现在很想知道王爷在哪儿,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家这么坚强的小姐,难过成这样?
玉茗没在房间找到宇文拓,倒是路上碰到了锦,听他说王爷一个人把自己关在了书房,现在还没出来。
她去的时候,沈雨晴已经焦急的在外面徘徊,看到她,玉茗没来由的对她心生一股厌恶感。如果不是她,小姐和王爷的关系也不会变成这样。
玉茗此刻终于明白一点,为什么司徒颜会讨厌沈雨晴的原因了。虽然沈雨晴看起来没什么,对人都特别好,但若是处在司徒颜那个位置,不讨厌她才怪。
“沈姐姐,你也在。”玉茗走过去,微微一笑,只是笑容没有以往那般亲切。
没等沈雨晴说话,站在她身边的碧儿就已经一脸不满,低声斥道:“玉茗姑娘,虽说你是郡主的心腹,可我家姑娘也是王府的王妃,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小小的下人,见到王妃有资格叫姐姐吗?!”
她的态度让锦很不满,但玉茗却没有生气,她不着痕迹的按住锦的手,先是扫了眼装没听到的沈雨晴,然后才慢悠悠笑道:“碧儿姑娘说的没错,皇上是已下旨赐婚,但一日没成婚,沈姑娘就还是沈姑娘,再者,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姑娘应该是被赐婚为王爷的侧王妃,你口口声声的喊着王妃,如果被有心人听去,会说你家沈姑娘图谋不轨,觊觎王妃之位呢!”
锦是头一次看到玉茗这样伶牙俐齿的样子,他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看来她跟着司徒颜倒是学到了不少,这样至少她不会被人无缘无故的欺负了。
反之沈雨晴和碧儿,倒是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玉茗,竟然有胆量开口反击。这种事,一般都是司徒颜来做的。
沈雨晴见玉茗的目光盯着自己,她的表情立刻就有些尴尬,很僵硬的转移了话题。“昨晚我看拓哥哥回来时,脸色就不太好,不如我们去厨房给他做点吃的送进去,走吧碧儿。”
她拉住碧儿的手,碧儿也没反抗,只是冷哼着瞪了一眼玉茗,才跟随沈雨晴离开。
成功反击碧儿,并没有让玉茗感到多开心,她这么做,只是想为司徒颜出口气罢了。她家的郡主现在虽然状态不好,可并不代表她这个‘姐姐’会看着她任由欺负。
“刚刚沈姑娘说王爷是昨晚回来的,是真的吗?”玉茗问道。
锦点点头。“昨晚跟你分开后,我就一直守在书房外,主子回来以后就没再出来过。”
“这么说,沈姑娘昨晚也在书房?”
看见锦犹豫,玉茗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可她还是不明白,就算王爷跟小姐之间闹了不愉快,他也不会将小姐一个人丢在王府外,任由小姐去喝酒呀。
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怎么了?郡主还没回来么?”
玉茗摇摇头,然后走到书房外,轻轻敲门,但是里面没有回应。她想了想,对着紧闭的房门开口:“王爷,我知道你在里面,小姐刚刚才回来,她喝了很多酒,特别的伤心。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来是想告诉你,小姐的心有时很软,但是硬起来要比石头还要硬,你若真的伤了她的心,让她一点希望都没有的话,她真的会一去不复返,永远都不回头的。我希望你能想清楚。”
话已至此,不用再多说。
她相信宇文拓自己会想明白司徒颜对他的重要性的,只是她担心,这个时间,会不会很久……
玉茗离开没多久,书房的门就被宇文拓打开了,锦等在外面看他从里面走出来,神情疲惫,衣服褶皱,完全没有那个威风的王爷样子。他心中一叹,爱情真的是把双刃剑。
“你去看看颜颜现在怎么样了。”
“那你……”
“这两天让晴儿担心不少,她还有着身孕,我不放心去看看她。”说哇,宇文拓便径直离开,就像没有听到刚才玉茗对他说的话一样。
锦想叫住他,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他并不好奇昨晚宇文拓跟司徒颜之间发生的事情,他只是看着这样的宇文拓,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似乎又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司徒颜睡了整整一天才醒过来。
此刻,她正安静的坐在房间里喝粥,神色没有半点不妥甚至还会像以前那样,跟肚子的孩子说说话。
可她越是这样,玉茗看的越是心中不安,她宁愿司徒颜可以都发泄出来,也不想她一直憋着。
“小姐,你信任我吗?”
司徒颜低头喝粥,连眼皮都没抬,淡淡道:“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你也什么都别问。你放心,我不会再喝酒,会好好照顾自己,昨晚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见她这么说,玉茗本来打算好的说辞也都吞了回去。
司徒颜不说,谁还能逼她说什么?
纵使心头万般不放心,可玉茗自问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先这样。“那好吧,不过小姐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让我在你身边陪着你好吗?”
司徒颜放下瓷碗,抬起头温柔的注视着玉茗,笑着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