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用秀碧之死来换我一命开始,还是他在凌天箭下救我一命,又或者是从那个肆无忌惮的吻开始,时而让自己都愈加的糊涂,但,如今不得不承认,那个人让我由畏到近,由近到亲,由亲到痴,由痴到念,一年啊……犹如一夜,午夜梦回,醒来之后又不是梦,甚是磨人。
这一天我没有踏出营帐半步,中午与晚膳都是经一人转送,碗中之物淡而无味,引得食欲不振,未再吃第二口就让她们撤了下去,实属觉得无聊,便抱着鹅绒枕躺在了榻上,一个乱字聚心头。
朦胧中意识也是半清醒半模糊着,随着外面脚步的杂乱,人群的骚动,让我不知不觉清醒了许多,因为侧身而卧,一睁眼便可看到帐外的灯火通明,恍如白昼,人群的聚集将气氛显的不凡。
难道出了什么事?带此疑惑举步到了门口,微微抬起的帐帘,只容独眼观看外面的情况,严肃的阵容将局面拉到了最高点,屏吸中蒙将军出现在了人群的首位中,面色依冷,目视前方似是在注视着某一个地方,不久,听到了靠近的马蹄声,不缓不慢,不焦不急,悠悠然然停了下来,随后一个身影近在蒙将军面前。
这一面容差点让我断了呼吸,这一个月朝思暮想,日夜担忧的人竟是这样毫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这里,急切涌入心中,挥帘迈步而出,正想开口之时,一张锦帕堵在了口中,双手被人挟持推攮进入了帐内,清之可见的面容再次的被阻隔在帐外,短短的时间就被五花大绑困住了自由,身不由己的坐在了榻上,细听着外面的一切。
“东袁将军降尊来此,本将有失远迎,失之地主之谊实在惭愧”蒙将军的开场白带着三分的轻狂,淹没了他口中提到的‘惭愧’之意,好一个蒙将军,在一开始就以凛然震慑四方。
“蒙将军邀请我又怎好驳面如此的劳师动众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不虚此行”这看似礼貌的一问一答就将一切推至到了烈火当中,二人口腹蜜剑,笑里藏刀,竟是在口舌上都不肯退让半分,原以为只有后宫女子才会如此,没想到眼前的两人个个气势逼人,牵得旁人都是背窜凉意。
蒙将军一阵干笑之后回答:“本将在帐中略备薄酒,还望东袁将军赏脸置营”口气依然平和,却是隐透寒意,不自觉让我浑身冰冷,随后帐外火光逐渐远去,他的脚步也埋没在了嘈杂中,声音断断续续的消失在了耳际,安静异常。
而我却是像身处冰窖一般,此次相约莫过于鸿门之宴,蒙将军还是言出必行,让东袁瑾宸自甘赴约。
忽而,一个高大的身影挥帘而入,挥退了两旁的士兵,在怒视中他反而扬着胜利的喜悦,双唇抿成线,接着勾起了弧度,缓步在了我面前,取下了我口中的锦帕,见我恼怒不休,他轻笑出了声音。
“不知韩姑娘现在可还认为,君子面前江山更重,美人其次呢?”他极有深味的问我,面色的高傲,转为了轻狂之态,踱步在来回在我面前。
“得之江山的同时,美人亦是所执,蒙将军难道忘了这句吗?”一阵不屑之后,口出厉言反之,他脚下一顿,星眸射来,怒火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将空气也洒了让人窒息的毒药,与之相视之后让他再度的显出了极度阴冷之笑。
“韩姑娘果真是东袁将军所痴迷的女子,连眼神与口气都和他如出一辙,让本将寻不到措词而答之,姑娘的巧舌如簧今日更是让我惊中见喜”鹰眸如寒,驳得我哽咽心中,下意识里没有了下一句。
“难道我今日请来的客人,韩姑娘不想见他吗?”他提了一个让我极为敏感的问题,见我表情明显,他笑的更加阴狠,一声不语的解开了束缚我的绳索,我心中大惊,对他此举深感不明,思前想后也没有头绪。
就这样随他来到了东袁瑾宸的营帐外,朝身旁人看去,他依然带着戏掳,似是期待好戏即将上演,停留片刻之后,他毅然离去。
当我抬手将帐帘掀开一半的时候,却是觉得手中之物重如千斤,想要做完此举都觉得倍显艰难,思之如潮之人近在帐内,盼之此刻是我这一个月的夙愿,可是……我心中所愿不是在尹甸的营内,也不是他身涉危险之中,这一切付出了代价太沉重,犹豫再三差点让我打了退堂鼓,最后心不随举,终还是挥帘而入。
他手持羊角杯,准备送入口中,因我的出现让他突止了手下的动作,渐渐的放下了杯子,才历经一个月他就已经面容憔悴,唇边也生出了稀疏的胡茬,战场之经,让他渐失了宫中的俊朗,多了久经战场之将该有的老成。
他目光呆滞就连坐着的身子也忘记了动弹,我移步靠近,每一步都带着沉甸之感,距离的拉近已牵扯我眼眶的烧灼,隔着案几站在他面前,强扯一抹笑惊扰了眼眶炙热,泪如珠仍不住夺眶而出,一瞬间他起身,阔步一个用力将我拥在怀中,虽是隔着衣服却也能被他胸前的肋骨印入了疼痛,仰头在他肩上,双手圈住了他消瘦的背脊,这一幕,曾是在梦中都急切渴望,今日突然获得,又觉得像梦一样的不真实,心中依彷徨,分不清其真实到底有几分,时间似凝结,双臂下的温柔无一丝的淡然,久久终是松开了,还缠绕这几分留恋。
见我满脸的泪痕,他沉静的眸中掠过惊慌之色,手足无措的拭去我此刻狼狈的模样。
“你要哭了好不好?我知道是我来晚了”柔声中充满了歉意与孩子般的小心翼翼,生怕我心生恼意,还从未见过他如此的惶恐不安,一句‘来晚了’让我心间一时五味交杂,苦与甜都让我甘愿试之,差点让我都无法判断眼前的人还是不是那个冷漠如冰的东袁皇子,他眼中疼惜肆意,视我为瑰宝的神情,淹没了我想诉说的一切。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在此处时,我便片刻不得安宁,就在刚才我还在想何时能与你见面”他急切的道来,原本话中的担忧都随我的出现一点点的淡漠,直到话尾才闻出如释重负之感。
“你不该来这,明知此行凶险,你当是思其轻重,不该贸然而来”责怪中掩不住的担忧,蒙将军是何等的城府之深,他此次相邀,定是有所筹划,虽面如秦晋之好,但肚里早已成局在握,似是此时都感觉到了这尹甸军营的上空已经布满下了天罗地网,或进或退都已举不随心。
他松开了我,脸上显着的平静逐渐眉间紧缩,双眼空洞中已无焦点,沉思之息飘逸开来。
忽而,他淡笑如风,淡化了我心中的焦虑,抹去了我心头的忧忧朦胧,搂我肩膀直至榻前坐了下去,顺势握过我的手掌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我知道你心中所忧,既然我决定赴约自有计策可寻,只是一路而来,都有尹甸暗中跟随……”他欲言又止,一双星眸直射帐外,心头急生警惕,随他眼光而寻,我隐约明白了一些。
“此地耳目众多,不宜与你多加言明”他放低了声音,也同时松了口气,将我搂的更紧,我顺势贴在他怀中,侧首在他的肩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