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的帐篷内,皇帝与苏妃早已经在内等候,太医提了药箱待命。
崔溪将拓跋逸放置榻上,莫梓鸢才感觉到背脊早已湿润,那粘稠的液体,不是汗,而是他的血。
"太医!赶紧给大皇子看伤!"嘉兴帝见拓跋逸伤势不轻,一张脸很是焦急。
苏妃柳眉一扫,一双美眸冰冷的落在门口的莫梓鸢身上。
空气凝滞冷寂,莫梓鸢慢吞吞的往前移动了几步,像感受到了一旁注视的目光,莫梓鸢冷不丁的抬头,正好对上苏妃谴责的眼神。
太医匆匆检查了拓跋逸的身体,便立刻向皇帝叩拜回复道:"启禀皇上,大殿下全身上下皆是刀伤,其中有好几处伤及了要害,如今情况十分凶险,微臣必须先将大殿下腰间中的箭拔出来,但是如此大殿下可能会血流不止而危及性命。"
嘉兴帝闻言身形一顿,半阖着眼睛,看着浑身鲜血淋漓的拓跋逸,倏地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帐内的人皆惊呼上前,嘉兴帝厉声喝道:"朕没事!赶紧救大殿下!"
"父皇!"拓拔乾进来,正好见到嘉兴帝吐血的情景,连忙飞奔过去倾身相扶。
苏妃眼睛里还闪着泪光,望了一眼床榻上的男子,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臣妾送您先回帐子吧。"
嘉兴帝脸色泛白,微微点头道:"梓鸢丫头,逸儿交给你了!"
莫梓鸢微微颔首,目送嘉兴帝出了帐篷。
可就在那转头那一瞬,她发现脊背上已是冰冷了一片,就连手心里都攥出了汗来,那双冰雹子一般的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她。
是瑞亲王。
正在思附间,却听到拓拔逸在唤她,莫梓鸢应了一句,再回头望向那帐门,却不见了那道寒得透骨的身影。
难道是出现了幻觉?他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
太医命几个侍卫按住拓跋逸的身子,以免他因为疼痛而晃动,牵动伤口。
古代没有麻醉剂,莫梓鸢敛了心神,走了过去,跪在榻前,看着已然失去血色的拓跋逸,胸口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
拓跋逸有些虚弱的开口,"鸢,别担心,本殿下不会死的。"
"拓跋逸,你少自作多情了,我们之间有大仇,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以解我心头之恨!"莫梓鸢面色苍白,却是又笑了笑。
她的笑很复杂,有自嘲,有讥讽还有几分无奈。
"你还会嫁给我吗?"拓跋逸挣扎着要起来,一旁的太医急道:"大殿下,您不要再乱动,小心牵动了伤口,微臣要给您拔箭了。"
"滚!"拓跋逸怒斥一声,一个激动又是吐了一口血。
"拓跋逸!"眉心露出一抹踌躇,莫梓鸢轻叹了一声,"一切等你有命再说!"
"鸢,看在我舍命救你的份上,你...别离开我!"语气很轻,带着一点儿叹息,一点心酸。
"皇上有令,让我在一旁伺候!"莫梓鸢别开脸,不敢接触他那炯炯的目光。
"太医,动手吧!"拓跋逸心下一喜,连同对旁人的语气也轻软了几分。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太医将一个干净的帕子递给拓拔逸,"大殿下,微臣要拔箭了,您将这个咬住,以免伤及舌头!"
"不必了!"
莫梓鸢微微闭眼,这样的伤势,又没有麻醉剂的情况,换了她估计得哭爹喊娘,他却是纹丝不动,那股子狠劲与他那温润如风的外在的气质实在不搭。
不过,不得不承认,拓跋逸还是挺爷们。
时间仿佛静止了,莫梓鸢屏息静气,她感觉拓跋逸握着她的手一紧,她知道太医已经开始在拔箭了,即使如此,却没有半分惨叫从他嘴里溢出。
手心一松,她凝神望去,拓跋逸已经昏沉了过去。
太医举着满手的鲜血,用袖角擦了额上的汗珠,才吐了口气,才道:"没事了,大殿下的血已经止住,让他好好休息!"
莫梓鸢一听,心情复杂,曾经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是真的见他要死了,还是于心不忍。
莫梓鸢啊莫梓鸢,你的心就不能铁石心肠吗,那可是杀害你亲生骨肉的凶手!
就因为曾经他是你心中颇为重要的人,便忘却了他带来的伤害吗?你真是太没原则了,只是终究还是无法再对他进行报复了。
太医等人离开后,莫梓鸢将拓跋逸的被子掖好,后面却传来轻微的声响,她回首望去,一个身影翩然而出现在她面前,是苏妃,她眼角含泪,一个巴掌正要落在莫梓鸢脸上。
"你...疯了!"莫梓鸢钳制住她的手腕。
"是,我疯了,我真的疯了,他居然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苏妃嘴角一直在微微抽动,神情又是伤心,又是落寞。
莫梓鸢挑了挑眉,冷冷道:"我并没有要求他这么做!"
"你很得意吧?"苏妃凄然一笑。
莫梓鸢冷冷一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苏妃娘娘牢牢想要抓住的,却并非是我莫梓鸢梦寐以求的!"
苏妃眼泪汪汪的看着床榻上陷入昏迷的男子,声音哽咽,又哭又笑,"你可知,他从未吻过我!"见莫梓鸢满脸不信,苏妃又说道:"他曾说过,他不喜欢,他觉得很脏!"
莫梓鸢微微皱了秀眉道:"我不想听你们这事!"
苏妃却未曾听闻一般,如雪水一般明澈的美眸扫了她一眼,问道:"他吻过你对不对?"
莫梓鸢低声道:"他...他就是个骗子!"
苏妃摇摇头,含笑望着昏迷中的拓拔逸,深深吸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