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语。
"果然,你在他身边是待不下去了,最后挺着个大肚子逃到我那里。虽然很高兴你最终回到我的身边,可是看着你的大肚子实在很碍眼。我问你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假如当时你说不要,我一定会安排你做引产手术,也会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可是你却说非要留下孩子,我不愿跟你吵就由你好了。只是,我实在不愿看着你在我面前生下别的男人的孩子,所以就唆使刘小钰将你送回到沈浩轩的身边!"说起这些,他至今有些怅惘,"你走后我又有些后悔,可是做过的事情却是不可挽回的。"
"..."
"你带着麟麟再次逃到我那里的时候,我怀疑自己会控制不住..."他淡淡地睨我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然道:"曾经我以为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死那个孩子,可是看到他那双跟你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我心软了,也下不去手了!"
毛骨悚然,我全身的毛发都冒着寒气嗖嗖地陡立起来。连忙推开他,忿然愕然地瞪着他。
"别怕,宝贝!"他轻声魅语地抚慰着我,眼波温柔如水,"我不会伤害他的,就像我永远不会伤害你一样。"
可是我却无法安定,一想到这个变态的家伙曾经有谋杀亲生女儿的前科,我就为麟麟捏一把汗。
"雪馨,别怕。我承认我谋害了凤凤,只因为...我不希望我们结婚后有隔阂,我怕你知道凤凤是我的女儿而鄙视讨厌我..."他不舍我离开他的怀抱,再次倾身搂住我,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的味道:"我可以保证我不会伤害麟麟,真的,你不要害怕我..."
"..."我全身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抹了把额头渗出的冷汗。我在紧张什么呢?这么久的时间过来了,假如他真想伤害麟麟的话,麟麟早就无法幸免。更何况现在我们在德国,麟麟在中国,冷涛又命不长久,应该不会再威胁到孩子的。
重新安静下来,男子突然说:"雪馨,我有点累了!"
"那我们回房睡吧!"我再次提议道。
"不,"他贪恋地看着广袤的夜空,"这么美的夜,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了,我想睡在这里。"
我只好起身拿了床毯子铺在身下,然后跟他并排躺上去,两人相偎在一起仰首望着星空。
"听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远远地挂在夜空里,俯瞰着自己在意的人。"男子的声音更加空渺,"雪馨,我也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你抬头就可以看到我。不过估计那时你顾不上抬头的,你的丈夫和儿子会占据你的全部,你会慢慢地彻底忘记我。"
"不会。"我想我不想忘记他的,毕竟他是那样奇特的男子,他的感情令我至今无法理解。
"雪馨,下辈子不许爱上别人,你只爱我一个人好吗?"男子认真地恳求道。
"好,"我打了个哈欠,朦胧的睡意涌上来。
"说好了的,不许反悔!"他握紧了我的手。
"嗯。"我答应着,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晨,当第一缕光线穿透云层射出来的时候,我睁开了惺忪的睡目,首先投入眼帘的是美丽的朝霞。
"好美哦,快起来看朝霞!"我惊赞着连忙去推身边的男子,可是触手所及却是一片冰冷。一个机凌,我连忙爬起身,却见男子微敛星眸似乎睡着了还没有醒。
"冷涛,你醒醒!"我连忙用力推他,可是...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凉呢?
男子毫无反应,连关节都已开始僵硬。
我吓坏了,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是怎么回事?这才不过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他...不应该走得这么快吧?
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我惶然抬头,看到弗朗迎着朝霞慢慢走过来。他的目光牢牢锁住躺在那里的冷涛,脸上有种近乎无奈的悲哀。
"你来了正好,快点送他去医院,他...他好像晕倒了!"我跳起来,连忙冲着弗朗招手,这个男人平时看起来像个急性子,这怎么突然走路变得这么慢腾腾呢?
可是任凭我喊破喉咙,弗朗的脚步都没有加快半分。仿佛走了半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穿过宽阔的天台走过来。缓缓俯下高大的身体,他蹲在冷涛的身边,冷冷地睨着他。
"你发什么呆呢?背他去医院!"我恨不得在他脑袋上敲一记。
"闭嘴!"他用纯正汉语喝斥我,满眼的痛恨和鄙夷,"蠢女人,难道看不出来...他已经死了吗?"
"..."我一震,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呢?不是说他...还可以再活十天吗?"
"本来他可以再活十天,可他怕红斑会长满他的全身,为了给你留下他最美好的一面,他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弗朗猛地拉开了冷涛的衣襟,明净的晨曦中,可以看到那些狞恶的红斑已开始侵向他的脖颈。可是,这一切终于终止了,男子用结束生命的方式遏制住了这种可怕的侵蚀。
我的手脚冰冷,可是手心却在渗汗。
朝阳冲破云层的束缚腾升而起,日照也变得强烈,整个天台都沐浴在耀目的阳光下。躺在毯子上的男子似乎睡得很安祥,莹白的肌肤完全没有一丝血色,就像大理石雕刻出来的塑像。
弗朗在他面前蹲了许久许久,站起身的同时也抱起了冷涛。
我呐呐地问道:"今天安葬他吗?"
"嗯,"弗朗睨我一眼,挑了挑眉尾,"愿意给他殉葬?"
"..."我差点跌倒,哀凄伤心都顿时被惊跑了。赶紧后退,满眼惊惧地望着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乱来!"
弗朗棕眸中的讥诮更浓,他冷笑道:"你放心,我答应过冷涛!"
"哦,"我微微松口气,冷涛说过等他走后会放我走的。
"他千叮万嘱不让我动你!"弗朗看着我刚刚轻松下来的表情,又恶毒地加了句:"不过,我非常恨你,就算不要你的命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我沉默,在他抱着冷涛转身的时候还是跟上去。
一直跟在弗朗的身后,慢慢走下天台的阶梯,然后穿过甬道和客厅走出门外。
四月底的天气,爬满竹蓠笆的蔷薇花已纷纷绽放,彩蝶绕飞,一片花团锦簇。
不知什么时候竹篱笆的下面多了一具硕大的水晶棺木,旁边站着几名手提医药箱的医生,看到弗朗抱着冷涛走出来,他们都态度恭敬地纷纷对他点头致意。
两位医生合力打开了沉重的水晶棺盖,往里面注入一些浅蓝色的液体。
弗朗最后深深凝睨了冷涛一眼,不知是不是阳光折射的错觉,我看到男子棕眸中似乎有泪光一闪。
他慢慢俯下身,将冷涛放进了水晶棺里,然后亲手慢慢合上了棺盖。
几位医生手脚麻利地打开棺盖一侧的皮塞,用小马达将里面的空气抽出来,达到真空状态时,再将药箱里的一些药液用大针管插到皮塞里注射进去。
一切都弄妥当,他们再拿来了锡焊,将所有缝隙全部封死。最后,用干净的软布将水晶棺木擦试得剔透莹亮。
神父亲手在棺木前立起了一只十字架,并且为做了忏悔的悼词。
虽然神父说得是德语,但我相信,通过他的超度,上帝应该可以宽恕男子曾经的罪恶,在他赎罪之后,依然可以走进天堂。
完全封闭的真空棺木里盛着男子绝美的遗体,时间在这一刻定格,他将超越衰老和生命的极限,美丽持之永恒。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静寂肃穆的哀伤氛围。弗朗拿出手机,接通后说了几句话,脸色似乎微微一变,挂断后,冷笑着对我说:"你的奸夫来了!"
一时间我没有领会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这么巧,冷才离开人世,他就跑来要人,哈哈,很好。"他咬牙的时候,俊美的面容也变得阴森狞恶,"听说冷跟他斗了半生,结果败在了他的手上,这次他胆敢不知死活地跑到德国来,我管保让他有来无回!"
我总算弄明白他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了!天,沈浩轩跑到德国来了吗?他还真是不知死活!
虽然不是很清楚弗朗的实力,但看到连冷涛都仰仗他做保护伞,我可以想象此人在德国威斯特**州是如何的权势浩天。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沈浩轩来自遥远的中国。人生地不熟的,他竟然冒冒失失地跑到德国找弗朗来要人,我真是狂汗!
还没来得及哀悼完毕呢,弗朗就伸手揪住我,仰起下巴,说:"跑我走!"
"上哪儿?"我战战兢兢。
"当然是去见你的——前夫!"弗朗说完就拉着我出了竹篱门,外面已停着十几辆本地豪华轿车,除了前面的一辆黑色保时捷,后面全是清一色的宾利。透过拉开的窗玻璃,我可以看到车里坐满了面目凶悍手拿枪械的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