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天堂的星星 > 第四章全文阅读

“妈咪,你究竟要睡多久?”

回到台湾已经一个月了,夏静岚每天都在医院陪伴妈咪。她不想回家,一个冷清、寂寞的家,没有妈咪的笑声,也没有妈咪提醒她要做什麽。夏静岚每晚都独自流泪,任她哭的死去活来,妈咪还是没有醒。她累了,也倦了。

“小静,你先回家休息一会,好吗?”看见一天比一天憔悴,一天比一天落魄的夏静岚,夏晨心痛极了。

“嗯。”夏静岚轻轻的头,视线仍停留在龙美善身上。

从香港回来以後,夏静岚不敢再直视夏晨,她怕夏晨真的是她爸。想一想,妈咪除了夏晨以外,不曾有另外的异性朋友,而且夏晨对她妈真的很好,最大的疑点在於夏晨和她同样姓夏。如果,夏晨是她爸,她要怎麽办?相认吗?可是,妈咪为什麽不跟夏晨在一起呢?种种问题都出现在夏静岚的脑袋,她叫自己不要相信夏俊的话,然而心里总有一根刺。

“小静,小静。”夏晨连续叫了两声,夏静岚还是沉在自己的思绪中。

夏静岚抬高头,用悲哀无助的眼神望向夏晨。“什麽?”她没有倾诉的对,也没有倚靠的人,可以倚仗的只有她自己。

“先回家休息,这样下去你也要病倒了。”夏晨不明白夏静岚从香港回来後怎麽变那麽多,爱笑爱闹的她突然孤独起来,发生什麽事了吗?

“我知道了,明早我再来。”

“不要太辛苦自己。”

“没有……”

“一天到晚都在医院,学校也没去,陪在你妈咪的身边,还不苦吗?”

“我心甘情愿的,只要妈咪醒过来,我什麽也可以做。”

“傻孩子,别想太多了!会没事的。知道吗?凡事没绝对。”

“好了,我先回去。”

生离跟死别,哪一样比较痛苦?人死了,虽然会挂念,却也知道要面对现实,从新振作,过新的生活。但生离可不同,总是盼望有相见的一天,只要人还没死,希望就存在,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却更大,一旦希望没有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心死。

“我回来了。”

虽然知道没人回应,夏静岚每天回家仍是这样说。她盼望有一天,这个家不再只有她的声音。

“你回来了。要不要先吃饭?还是先去洗澡?”

夏静岚楞住了,谁的声音?

“喂,一个月不见就把我忘记了?”

“你……你……你……”出口成文是听得多了,但出口不成句还是第一次见。

“哎呀!你怎麽变口吃了?没事吧!”

“你……我……家……”相信没人会听得懂这种特殊语言。

“我怎麽在你家?想来就来呀!”

“别开玩笑!你怎麽进来的?”几经辛苦终於冷静下来。“夏浩曦,你是人是鬼?”他怎会跑到台湾来了?而且还在她家煮饭吃呢!

夏浩曦把饭放在桌上,拉开椅子请夏静岚坐下。“请坐!”

“你究竟怎麽进来的?”她乖乖的坐下,全照他的意思做。夏静岚虽然疑惑,心里却禁不住暗喜,“只有饭,没菜吗?”她很久没吃过香喷喷,热呼呼的饭。平日,她一个人在家,顶多是吃泡面,甚至不吃。

“糟了!忘了正在炒菜!”幸好经她一提,不然今晚肯定要吃没菜的饭。

吃完饭後,夏浩唏收拾碗筷,一边洗碗,一边哼歌,反正是乐极了。

“姓夏的,给我解释清楚!”虽然菜煮的不错,可是事情还没弄明白。

“别忘记你也是姓夏的。怎麽?吃完饭就不认人了?真无情!”

“你好好的回答,不然给我滚出去。”

“你走後,我一直在想要怎麽做。你不是说你妈正在昏迷状态吗?我曾劝我爸来台湾,那当然他是不答应。然後我就自己来罗。”

“你来有什麽用?我也不望那混蛋来台湾!还有,问题是你怎麽进我家?”

“最起码可以陪在你身边。锁钥是小叔给的。”

“是夏叔叔?他怎可以乱把我家的锁钥乱给陌生人。谁要你陪?我自己可以……可以……”话还没说完,夏静岚已经抽达起来。

“乖,乖。别哭,有我在。别勉强自己装坚强,以後的事都交给我。”把泪人儿拥在怀里,温柔的轻哄着。

“可以吗?怎麽对我这样好?我又不是你什麽人,而且跟你只认识了一个星期。”

“我个人最爱帮助弱小,虽然你不怎麽柔弱,却也有一点点的娇小,我是说年纪跟身材。可能近来没机会表现我的爱心,看见你就想显视一下我的一颗善心。”夏浩曦故意逗笑怀里的人儿,埋在心中的话也暂时收起来。

“你好无聊!”给人保护的感觉来这麽幸褔,依偎在他的怀里让人很放心。“你想妈咪会不会醒来?”

夏浩曦抱着静岚坐在沙发上,轻抚她的头发。“别担心,一定会。”

夏静岚已经很久没安稳的睡过一觉,躺在夏浩曦的怀里,给她安全又舒服的感觉。眼睛不知不觉就闭上了……

“哇!迟到了!”

夏静岚的叫声震破了宁静的早上。这种吵闹的场境又再出现在夏家,不同的是没有了龙美善。“知道就好,叫了你十几次才起床。”他悠闲地边吃早餐边看报纸。

“怎麽办,怎麽办?我的书包不见了!”

夏浩曦终於知道内外不一的夏静岚是怎麽样;在家跟在外简直是两个人,她是有人格分裂症吧!

“你冷静一下好吗?然後看看你手上拿着的是什麽?”不但有人分裂,眼睛也很有问题!做她的妈一定很辛苦。

“我找到了!原来我已经拿着书包了。”每朝早都在吵闹声中渡过,夏静岚习惯这样,总像回到妈咪在家的时候。“你开车送我上学吗?”这星期来,夏浩曦每天都开车送她上学,她对他有点倚赖,应该是放心吧。

“要我送就快一点,一会儿我还要到医院去。”

“知道了,我已经非常的迅速了。”她把袜子随便穿在脚上。“呀!我的蛋糕。”

“你那同学挺不错的。”

“静岚坐在电视机前,正享受着她最爱吃的布丁。夏浩曦突然的一句话,让她啃到了。”咳咳!

“吃布丁也会啃到,你真厉害。”

“咳咳……都是你!”

“怎麽关系到我?太无理取闹了吧?”

“你不跟我说话就没事了,突然把我吓一跳。宋茵是不错,要认识我可以帮你介绍,你们很相衬!她没有男朋友,对你印象也很好。”谁也听得出她在赌气。

“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说你们俩的感情不错,你发什麽脾气?”口里是说的好,心里却在吃味,女孩的心事真难懂。

“我哪有发脾气!是你说宋茵不错,我好心帮你做媒。”

“是吗?那你的口气怎麽这样?还抿嘴呢!”

“哼!我喜欢怎样就怎样,你管不着!”

“好呀!我就不管!任性的女孩没人喜欢!”他也冒火了,动不动就乱脾气,有理无理的生气,谁能受到了?

“我是没人喜欢,不像宋茵!姓夏的,我永远也不要见到你了!”说着她就哽咽起来。

夏静岚冲上二楼,大力的甩房门。“笨浩曦,坏浩曦!怪不得跟夏俊是父子,一样是混蛋!”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为了一点小事在生气。夏浩曦喜欢谁关她什麽事?可是,她不喜欢听到他赞宋茵,不要他看别的女孩。她究竟怎麽了?何时变得这麽小器?想深一层,他们可说是没任何关系,顶多是普通朋友。在她不重视的人的面前,从来只表露冷冷傲的性情,夏浩曦对她来说算什麽?她居然毫无顾忌的表现真我。

一楼的客厅里不像平日热闹,平日的嘻笑声消失得无影无,剩下电视机的声音。电视正播着一幕相熟的情境;男女主角互不理睬,女的在哭泣,男的则放不下面子,不肯安慰女主角。男主角怪女主角发脾气,女的却生气男主角喜欢另一个女孩,还在她面前说那女孩的好话。

夏浩曦关掉视。“这麽旧的桥段还拍得出来,现在的电视台真不懂进步。拍来拍去都是女的呷醋,男的……”

“女的呷醋……女的呷醋……”他念念有词,反覆说着。“不会吧?原来是呷醋,早说就好了!”他突然明白夏静岚为什麽生气。

铃铃……铃铃……

夏浩曦接起电话。“喂。请问找哪位?”

“真的吗?好、我现就来!”夏浩曦挂下电话就跑上二楼。

叩叩!

夏静岚没应门,她不想看见他,气都没还下。

还在生气,这傻瓜!“小静,快开门。别生气了,我们要到医院去。”

听到医院两个字,夏静岚立刻开门。“妈咪有事吗?快说!”

“你哭过?眼睛很红。对不起……”夏浩曦後悔自己的冲动。

夏静岚立刻擦去眼泪,不想给他知道自己哭。“我问是不是妈咪有事?你只要回答,不用说另外的话。”对他,保持距离比较好。她己经想清楚要跟夏浩曦保持距离,她深怕自己变得小器,甚至心胸狭窄。

“她有反应,刚刚小叔打电话来说她的心电图不正常,而且手指动了一下。”

“这是说妈咪要醒了,是不是?”

“不知道,有可能。”

“快!我们到医院去!”

一路上,夏静岚没说一句话,双手握的很紧,看得出她非常紧张。她终於等到了,妈咪终於醒了!她将回到从前的生活,不会再见夏浩曦……

夏浩曦不习惯对着沉默的夏岚,她这样的表情不该出现在他的眼前。从认识她开始,夏浩曦已不能自拔,虽然她对别人很冷酷,可是对他,夏静岚从不表现冷酷的一面。

“小静……”

“嗯?”她随便的应了一句。

“你怎麽了?”

“很好。”

“你明白我说的话,不是吗?我承认刚刚是我不好,我不该这麽冲动。”

“无必要道歉,也无须在意。”

“你是把我当作外人吗?用这种冰冷的表情跟口气和我说话。”

“你不是我的家人,当然是外人。”

“你究竟要怎麽样才原谅我?这只是小事一件,我不想因为它而破坏我们的感情,你明白吗?”

“我们之间没感情可言,你也无需得到我的原谅。”

夏浩曦不再话,这次他真的生气了。气的不是她不肯原谅自己,而是她说出了他们间没有感情,他只是一个外人。这麽伤人的话是出自她口吗?

到了医院,夏静岚急不及待的跑上病房。

“叔叔,妈咪醒了没有?”她抱着希望问。

夏晨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他握龙美善的手。

“没有,可是她的手指在动,是一个好开始。只是时间的问题,她会醒的。”

夏静岚走到病床前,蹲下身子,双手抱住龙美善。“妈咪,你已经睡很久了,你不是常叫我别贪睡吗?你怎可以做坏榜样呢?妈咪,我真的再也支时不下去了,我可以怎样?”

“这世界上,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难道你也不要我了?既然要留下我独自一人,为何要生我……为何要生我……都是没意义的﹔我是多余的……”饮泣声盖去了话语,夏静岚说不下去,只好抱着妈咪痛哭。

夏浩曦站在旁边默不作声,这刻,他才知道夏静岚有多寂寞。没有亲人的感受,他最清楚不过。他没有去安慰夏静岚,只因安慰的话对现在的她没有用,让她痛快的哭可能比较好。

“你怎会只有你妈一个亲人呢?你爸不是就在这里吗?”

夏静岚跟从声音源头望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

“爸?”夏浩曦第一个开口。

“哥,你怎会……”夏晨惊讶的看着十七年没见的哥哥。

夏俊冷哼一句:“我没资格做你哥,也没福份有一个像你的弟弟。”

“哥,你十七年来还是想不通?真是老顽固!”

夏静岚打断他们兄弟的对话:“夏先生,请你说话客气一点。麻烦你出去,这里没人欢迎你。”

“刚刚还哭得伤心欲绝,惹人爱怜,现在就回复冷静,真佩服!”夏俊眼光扫过床上的龙美善。

“出去!”夏静岚指向门外。

夏浩知道当夏静岚用上简单的命令词,正代表她非常愤怒,接下来的场面,甚至会控制不来,而他爸的眼神也异常的深沉。这两个人简直拥有相同的性格。

“爸,先出去吧。”夏浩曦拉夏俊走。

“不是一直要我来台湾吗?现在又赶我走,算什麽?我喜欢在这里,谁都管不了!”夏俊甩掉夏浩曦的手。他走到病床前,抓起龙美善的手。“你给我起来!不要再装可怜,从前我就是让你楚楚可怜的样子所骗,别以为同一招能用上两次!”

“龙美善,你根本不配用这个名字!心恶毒的女人,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中。上天是为了惩罚你才要你一辈子睡在床上,当废人!”

啪!

无情的手掌狠狠的打在夏俊脸上。夏俊抚着右边脸,嘴角淌下血丝。

龙美善的手停在半空,眼眶的泪水徐徐落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