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溜达进来的时候,见到是一副令人心悸的景象。
隋风笑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双眼瞪圆的望着床顶,怀里紧紧的搂着那个小玉蟾。绵延不绝的泪水顺着脸颊静静流淌,失魂落魄的好似丢了娃儿的娘。
在秦落看来,她伤心欲绝成这个模样,下一步很可能就是生无所乐自挂东南枝。
既然这样,他觉得自己应该出去,好给她腾出个干净离世的地方。(您真是一只体贴又温柔的小受!)
刚走到门口,秦落的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那一百两纹银他还没到手。
这么说,至少在赢得妓王争霸赛之前,她还不能死。(这是一对多么志趣相投的主仆呀)
秦相以扇抵额思虑了半晌,终于慈爱道,“断了的财路我会为你续好。”
隋风笑闻言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挺尸一般,“怎么续?陛下已经下令不准任何雄性进百花阁了,难道大人敢忤逆圣上吗?”
话刚说完隋风笑就乐了,这事儿大概能成。
秦落落不止是应鸾国的丞相,还是她的小金人儿哥哥,掌管了江湖一大门派玉清堂,更是朱天凛的眼中钉,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忤逆圣上的事,也不差挽救她一个可怜的风尘女了。
一想到这,隋风笑立马连滚带爬的下了床,双膝着地却并不急着起身,一路蠕动到秦落腿边,猛的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摆。
秦落一愣,想躲却又怕长袍被扯下来,忍不住就拿摺扇敲起了她的头顶。
隋大姑娘现在哪还能感觉到痛,“大人,您真是奴婢的贵人哪!您要奴婢怎么做才能报您大恩!”
这话只是个感叹句,客套话,而秦落却一字一句的听进了心里。
“先把手松开。”恩人发话了。
隋风笑慌忙撤回爪子,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低头挨训。
“还有不要忘了许诺我的一百两纹银。”恩人又道。
隋风笑跪在地上,头几乎垂到了胸口,实在是不忍心看他的小瘦脸儿。
可怜的秦相,果真是穷的叮当响,连区区一百两纹银都要时时放在心上。
实则,秦落有自己的想法。
对于别人的钱他懒得去计较,大不了没钱还就把人丢给土刺那猴子去炼药;可对于隋风笑,他一点都不相信她会心甘情愿的吐钱给别人。
钱不在多,那得看是谁的。所以说,他秦大人要的不是钱,是成就感!
“大人,您今天怎么有兴趣进奴婢的房间?”这时,蹭在他脚边的隋风笑忽然扭扭捏捏起来,“奴婢现在的身价可是不菲,钱妈妈管您要了多少?”
秦落一边收回摺扇,一边不解的‘嗯?’了一声,“我只花值得的钱,走着走着就进来了。”
隋风笑抬起头眯了眼看他,笑的格外狰狞,“那么先请大人补交点花名的钱。”
秦落二话不说,还真就依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个东西‘咣当’一声搁到桌上。
原来是那把朱天凛赐给她的沥血剑。
隋风笑二话不说将剑抱进怀里,厚着脸皮继续伸手,“这本来就是我的。”
秦落今天难得的好脾气,十分听话的又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放进她掌内。
玉质触手生温,通体莹白,隋风笑立马翻掌握进手里,然后‘蹬蹬蹬’的跑进内室对着烛火挤眉弄眼的查看。
“好玉!好玉!哎,大人,你身上只有玉吗?行个方便给现钱成不?”
秦落不说话,支着下巴看她,笑的格外灿烂。
隋风笑忽然觉得脊背凉飕飕的,胆战心惊的转过头,对着秦落呲牙咧嘴的展齿一笑,不断眨巴着双眼。
想你小玉一块,换本姑娘一笑,也值了。
“劳烦隋暗卫开开眼,看清楚上面的字。”
字?还有那种东西?她就不喜欢刻什么字,只会白白浪费了不少玉料。
隋风笑颇为心疼的把玉佩举到烛火上去瞧。
“白使?”白衣天使?隋大姑娘满脸无知单纯的看向秦落。
“那是我给你的名分。”秦落浅浅一笑。
“嚯!”隋风笑闻言猛的抖了个激灵,也顾不得什么宝贝了,捧在掌中的玉佩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正好被秦落伸手接了个正着。
秦落低头瞅着那枚白使玉佩,饶有兴致的把玩着,漫不经心道,“怎么?你还嫌弃本大人?”
隋风笑点头哈腰的搓着手,表示绝对没有看不起主子的意思。
但是吧……您是皇帝大人心尖儿上的小受,她若是屈从了他,岂不就成了小受的小受?
那她以后的生命轨迹可就一目了然了:被压迫致死。
“大人千万不要误会,奴婢只是受宠若惊自惭形秽罢了。”
秦落满意的点点头,又把玉佩扔还给她,“你就当本大人自甘堕落,收着!”
隋风笑捧着那枚玉佩,黑了脸。
靠!明明你强抢民女贪恋她的美色,说的好像还很委屈似地!
“凭着这枚玉牌,白使可以随意出入玉清堂的任何地方。”秦落刚说完就见隋风笑猛的亮了双眼,又开口补充道,“对于你,除了我的书房,哪里都不准进。”
“凭什么?!”隋风笑不乐意了,“那要做玉牌干什么使?”
秦落忽然有点后悔,敢情儿这枚玉印在她心目中只是敲响玉清堂富贵大门的金砖,“白使曾经是很重要的职位。”
“曾经?”隋风笑弯了眼,这俩字儿怎么听怎么不详。
秦落瞥她一眼并不回答。
看来小白脸是不预备跟她说实话了,隋风笑点头哈腰的采取迂回询问模式,“大人,您真是看得起奴婢,奴婢着实感动,不知道前任的白使老前辈们现在何处?奴婢准备择日去找他们取取经,一定不辜负大人您的期望。”
秦落转过身背对着她,举杯自饮了会才幽幽道,“五湖四海……”
“嗯?”隋风笑不解。
秦落又拖长了音调,“遍地都是……”
有的被挫骨扬灰,有的尸骨无存,有的被野狗啃噬,想找到他们取经可是连个坟头儿都没有。
隋风笑已经猜了个大概,看向秦落的目光登时变得凶狠,“那么大人,您有过几任白使?”
秦落立马伸出两个修长滴指头。
“哦,糟蹋的还不算多……”只有两个啊,隋风笑松了口气。
秦落低头啜了口茶,“的确不多,五年里只有二十个。”
话音刚落,就见隋风笑‘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仰着头默默流泪,“大人,您想让奴婢死无需这么婉转……”
秦落‘唰’的一声打开摺扇,撩起衣摆驾好二郎腿,道,“既然隋姑娘如此不情不愿,我也不好勉强,既然不是我玉清堂的人,本门主也不便出手帮忙。那一百两纹银就当我从没听过。”
说罢抬腿就要走人。
刚迈出一步,脚就被人紧紧拽住了。
秦落浅浅一笑,“当是不当?”
“当了个当!”隋风笑急着点头,‘砰’的一声磕了个响儿。
百花阁内,在公子哥们的注目下,‘无暇白云’的房门缓缓打开,风情万种的秦相从里面走了出来,手上晃着摺扇,步履轻盈,一脸的满足。
咱们秦大人啊,今儿个真高兴!有个傻妞儿自己出一百两把自己卖了出去!当真是奇闻~
彼时的隋大姑娘还热泪滂沱的趴在地上,对着秦落消失的方向挥手致谢。
有主子真好,有主子的孩子像块宝,金银大道给铺好。
第二天,钱妈妈就不准隋风笑再出台。
只要隋风笑一走出房门,就会看见圆脸儿的钱妈手里举着块板砖站在她面前,一脸的慷慨赴死。
本来她想磕死就磕死去吧,可是如果把事闹大了,免不了朱天凛起疑,到时候再彻查小隋姑娘的身份,一旦暴露,她就会变成一颗金灿灿的神力大补丸。
于是隋风笑一下子由炙手可热变成了百无聊赖,妓王争霸赛的事也丢给钱妈妈折腾去了。
她自己则整天窝在屋里,红央在的时候就扯了块帕子‘咿咿呀呀’的用嗓子拉二胡;屋里没人的时候就撅着腚趴在床底下挖洞。
隋大姑娘的嗜好有二:一是喜欢亮闪闪的宝贝,二是喜欢把宝贝藏在炕洞里。
这一日,隋风笑正在刨洞,门外的红央敲了敲门通报道,“姑娘,来客了!”
“哪里能来客?钱妈妈呢?后院儿的板砖都被她敲碎了?那就再去墙上扒几块下来!”
在门口‘站岗’的钱妈妈闻言立马扔了手中的板砖,插着腰咆哮,“妈妈我又不是练的铁头功!两天砸碎一块已经够不容易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说怎么板砖越砸越多,敢情儿你半夜去扒了我的院墙!”
红央眼睁睁看着那块板砖嗖的一声飞下一楼,当即拍残了一个嫖客。
这厢钱妈妈却依旧没有停止唠叨的意思。
红央手脚并用的推走妈妈,一边吼道,“姑娘!你快些准备好!客人一会就上来了!”
听这意思是准许她接客了?隋风笑立马抹了泪,从枕头底下拖出一块面巾系好,然后走到桌前左拧右拧的坐下,圆手撑着脸颊一侧,幽幽的望向窗外。
嘴里还叽叽咕咕的念叨,“我是一只金金金丝鸟,想要的是那根大大大金条~”
这时,身后的房门缓缓打开,春风顺着窗口灌了满屋,将桌前女子的薄裙掀起。
长发飞扬间,隋风笑拖着腮,眼神儿哀怨的转过身,柔柔道,“奴家等……”话还未说完,就僵在了原处。
看到门口的嫖客,她终于明白,秦落所谓的财路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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