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与兽共舞之孔雀泪 > 第25章 相思成劫全文阅读

碧水、素月放下酒壶,匆匆走出,白露、寒云则各站一角扫视着院中各个角落。我皱了皱眉,心下不免范起一阵担忧。

不多时便见段蠡带着一队人前来,见平王在此颇感意外。问道:“公主可安好?”

“今日我宴请平王、月孤桐太子,并未见到不妥。”

“今夜朝云国的云天娇公主因在院中观赏昙花,待女突听公主尖叫,进来之时公主已晕倒,因公主为女眷,我等不便进入内院查询,故也未曾真正看到。只是听云天赐殿下描述说,公主先前看到一金睛蓝面青发魔王酷似狼脸之怪,远远地立于院角,因天色太暗也未看得清楚,晕倒之时恍惚又见似那日白狼跃过院墙。我这才带人四处巡视,想我大理王宫百年来平安无恙,怎会有狼,定是公主前日受了惊吓,夜晚昏暗看错也未可知。我已在各处加派了护卫,请公主、平王放心。若无事,今夜还是早些休息。”段蠡说话间抬眼看看平王。

段蠡的话正好给了平王逃酒的机会,若再喝下去他必输无疑,便与段蠡一道回了偏殿。次日一早段蠡与我商量恐再出意外,悄悄将云天娇公主安置在我宫内,一来都是女眷方便照顾,二来我有四名武艺超群的待女在内宫也更为安全。

那夜,段蠡自是多安排了些护卫在近处。碧水、素月四人更是不敢懈怠,云天娇前几日连续受了惊吓,自然无觉,便拉了我在月下饮茶。我前两次见云天娇公主皆是轻纱蒙面,今日入得内宫,去了面纱,竞也生得眉目含情。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清丽的脸蛋上丝丝妩媚,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樱唇赤红,肌肤胜雪,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雅之气。头上三尺青丝斜簪一支金钗,金钗精致华贵,与一身锦衣华服显得相得益彰。

我命人熏了安神香,泡了大理特有的安神茶,递给云天娇公主,云天娇公主伸手接来,我却一眼瞥见公主右手背上有一红色胎记,似半个月牙也似狼牙,不由好奇多看了两眼。

云天娇冰雪聪明和我说那胎记自出生之时便有,小时还淡些,如今年岁渐长,这胎记也越发红了。

我有些迟疑:“这胎记倒象是弯月又似……”我忍了又忍,还是未敢说出那也象个狼牙。

“可不,我母妃也说像月牙,我父皇差点赐名明月,若当时赐了此名,便与姐姐同名了,这天下便有两个明月了。”说罢便笑了起来,那笑声如银铃一般,在幽静的深宫中甚是好听。

话音未落便见公主花容失色地大叫道:“有狼。”

我一惊,顺着云天娇公主所指方向望去,一只毛色雪白的狼站在对面屋脊之上远远地望着一动不动,黑夜中只见那狼眼分明闪着金光。

我吩咐四名待女保护公主,自己提了剑便纵身飞了出去。那雪狼并未想到我竞飞身上檐,便向远处跑去,我紧追不放,好在这许多年闲来无事,每日醒来依稀记得那梦中仙人的指点,脚下还算轻盈。但那雪狼在宫中屋檐上穿梭,速度甚快,眼看便要没了踪迹,我一急掷出一枚孔雀镖,那雪狼只一跃便躲闪过去,却停了下来,回头瞪着我,并不上前。我正要发出第二镖,那雪狼便跃出了宫墙,正着急怕雪狼伤人,突地从宫墙上跃下一人,身形利落,箭步如飞,转眼便到了我跟前,拉开一张赤色弓,雪白的箭握在手中,瞄准了那雪狼,却眼见那雪狼身后黑影一闪又没了踪迹,待追去看时,只见雪狼消失处只有一口深井。

拿赤色弓之人正是平王。平王说白日里见云天娇公主换了寝宫,原来那处晚间埋伏了不少弓弩手,便猜定是移去了我宫中。平王总觉那雪狼非同一般,几次三番徘徊在大理王宫,若不是有袭击的目标,便是妖物作怪。入夜换了便衣远远地坐在我宫中一处屋檐后,料定那狼王定会寻来。狼与狗均是嗅觉灵敏之物,必是闻着云天娇气息而至。果然天色刚黑,那雪狼便寻了过来,说也奇怪,只是远远地趴在屋脊之上,望着下面的我和云天娇出神,并未有何举动,若不是云天娇大叫,那雪狼想是要安静趴上一夜。便也隐了身形蹲在屋脊处暗暗观察,感觉雪狼与众不同,但又说不出不同在何处,被云天娇一叫,便尾随我追了出来。又见那雪狼轻忪便躲过我的孔雀镖,当下更加疑惑,有心一试便用了落日箭。

我与平王见雪狼无踪,又怕中了调虎离山计,匆忙赶回宫中,见云天娇安然无恙,方才安心。

朝云国风俗未婚女眷皆戴面纱,但那日云天娇公主却未按本国习俗戴上面纱,见我与平王回宫,便是一拜:

“今日多谢两位,平王箭法准不想轻功也妙。怪道那日我王兄说,平王力战群狼,箭无虚发。白民国有平王这等少年英雄,定是国之栋梁。”

我虽不通风月,但也知那云天娇有心,便躲到一边,偏那平王装糊涂道:“天娇公主要谢便谢明月公主罢,本王也是与明月公主相约,想一看究竞是何物如此大胆,若非公主安排本王也不敢在这大理王宫造次。”

我瞪着平王,心道这平王好生会狡辩,我何时安排他了,明明是他在拿我当恍子搪塞那云天娇公主,还说得振振有词,一个外国使臣,夜行在王宫中飞檐走壁,若不是秘探便是奸细,没看出来这平王少言寡语倒很会讨巧。正暗中好气,便听得头上一人言语。

“打狼这种事焉能不叫本王?”说话的正是那纨绔子弟月孤桐。见那太子一身夜行短衫,提着一把宝剑正蹲在屋顶上。

“太子来的恐怕迟了些。”我正在为平王用自己搪塞云天娇公主不悦,便没好气道:“今夜这望月宫倒还真热闹。还有位贵客请现身一见。”话音刚落,只见左右两侧屋檐上各冒出一个人,飞身落下,一个是段蠡,一个便是云天赐。

云天赐不放心舍妹,段蠡理由更是充分,职责所在。见我与平王同时而归,当下便黑了脸道:“几位殿下均是我大长和国远道而来的贵客,怎可有劳诸位,还请早些回宫休息,护卫王宫自是我大理龙镶卫本份,有我段蠡在,定保各位安然无恙。”

见段蠡如此说法,众人自是不便再说。

“唉,星君下凡只为寻妻,不想几次三番均不得见。”小灰不禁叹道。

“是啊,你家星君,还真是时运不济,越是急于求成,越是被我误打误撞坏了好事。”

想想还真是造化弄人,我和阿娇的恩怨怕是自第一次相见,便因星君结下了不解之结。我无意坏她姻缘,她却有意抢我夫君。她与海雒笙江神庙前喜结连理,我与奎木狼终极渊下不期而遇。我一个凡人如此,怎他一个神君也难遂心愿,可见这世间,不论是人、神都无法随心所愿。

“这也怪不得姐姐,姐姐当时并不知情。幸好星君跑得快,若是让那落日箭伤到,可了不得。星君是去了何处?”小灰倒是机灵,话也说得讨巧。

“那就要问你家星君了。”那星君立于一旁,并不接话。小灰道:

“姐姐,不妨用那风月镜一试便知。那风月镜正照已,反照人,前照今,后照古。”

果然那镜不是凡物。我忙从竹榻上取出那镜观看,那镜中便现了影像。

那雪狼跑到井边,正欲跃过,没想却被一极大的力道吸入井中,落入井底,慌乱中现了真身,再看时,却是水神禺疆站在井下,设了结界引其进去。

“星君别来无恙?”

“我道是谁,原是禺疆,你不是被玉帝封印终级渊中,来此做甚?”星君的回复并不客气。

“天、地、人、神、妖、魔皆离不开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天宫岂奈我何?”

“好大的口气。禺疆你引我至此用意何在?”

“奎木狼君,天宫二十八星宿中西方第一宿,得道蒙秦山,本是雪狼王,我念你乃天宫正神,特救你一命,你非旦不感谢我,还恶语相向,这岂是正神之道?”那禺疆俊朗的面上露出一丝不悦。

“本君岂用你救?多此一举!”

“哦?适才那平王所持乃落日神弓,虽然他只是一介凡人,但那弓不假,落日弓射出的落日箭,箭无虚发,见血方归,不论神魔皆不可逃,当年天帝九子均被后羿持此弓射死,那天帝九子尚且不敌,况你小小星宿?”

“落日神弓乃五极战神法器怎会在一个凡人手中?况且那凡人又如何拉得动那落日神弓?你莫拿话诓我。”想是星君并未看清平王之弓故对禺疆之语并不相信。

“诓你何用?我乃助你也!”禺疆轻摇羽扇,不紧不慢。“二百年前星君与天宫披香殿侍香仙子私自下界,在凡间得了一十三年夫妻姻缘,还育有两子,后被玉帝押回天宫罚在太上老君的兜率宫当火夫,好不容易官复原职,星君又私自下界,若不是为寻那侍香仙子,本尊便再想不出还有何事可让星君屡次动那思凡之心?”

“那又如何?”星君冷冷道。

“我不仅知道星君此番下界实为寻妻,我还知道那侍香仙子今生转世便是朝云国云天娇公主。”说罢便气定神闲地望着星君。

“你欲如何?”听到禺疆口中念道云天娇,星君颇为紧张。

“奎木狼君你虽为星宿但乃禽星之一,即便位列仙班正神,依然相貌丑陋,难掩兽面之相。”那镜中之人青靛脸,白獠牙,一张大口,两边乱蓬蓬的鬓毛,鹦嘴般的鼻子,活脱脱一副狼面。如此一脸髭髯,非大喜大悲便看不出表情。

“星君虽然练就三花不老方,但星君乃禽星,难脱兽相,即便略施法术,变得那潘安之貌,也不过权宜之际终不得长久。二百年前若不是偷得那宝象国舍俐玲珑丹,方保人相,才得了姻缘。今世没了那舍俐玲珑丹,星君以为,此等相貌,那失了前世记忆的侍香仙子可会为你动情?二百年前侍香仙子转世为百花羞公主,被星君掳了去,对星君幻化的黄袍怪便百般厌恶,想方设法回到宝象国,即便与星君育有两子,即使星君对仙子每日情深,终是难留美人心,在仙子心中,星君即便是掏出心来与她,也是惘然。星君碍于天规自是无法透露身份,仙子没了记忆只当星君是个妖物,不情不愿,这样的夫妻星君做得又有何滋味?”那禺疆虽然好色,却最是懂女人心,一番言辞说得星君闭口不言。

“我夫妻间的事不劳水神费心,本君告辞。”看那星君本是多情种,几百年来只恋一人,自是对禺疆这种好色之徒并无甚好感。

“星君且慢,我有一计可助星君两全齐美。”

“我为何信你?”

“我与星君同是天涯寻妻人,你寻得是云天娇公主,我寻的是明月公主。大长和国的明月公主乃大明孔雀王之女明月公主转世,我封印终级渊也为明月公主。那日我在玄丹山水下得见明月,便知此生只为一人。明月公主转世,我在水下日日相见,却不得而出,这相思之苦怕无人比你我体会更深。”

“此话当真?”禺疆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奎木狼君又是耿直之人,偏就信了禺疆一番半真半假之词。

“都言女子好哄骗,怎地神仙也如此好骗?禺疆之言,如何信得?”我望着那星君道,真真一个比自己还傻的痴汉。

“你如今被封印水下,如何帮我?”

“星君莫急,我乃水神,水之无相,任游天地。我已借水之无形由一眼清泉中逃出,如今我乃雨师妾国国师千山暮。有了国师的身份,我自会助你娶到美人归。”

“禺疆,你莫要杀生害命,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星君只管放心,如今我与星君一样,虽有仙法在身,无奈不到万不得已,施不了仙术,万一被那天宫当值功曹发现,你我一个私自下界,一个偷逃封印,岂不多生烦恼?我自会见机行事,你且安心几日等我消息便罢。”

“我为何要听从于你?”

“不然呢?星君可还有妙法?寻得那侍香仙子?”那禺疆一言便说到奎木狼痛处。

我收了风月镜,叹道:世人只道相思苦,谁解相思味,谁知相思劫?谁捧相思泪?谁盼美人归,谁诉曲中情怨?谁思红袖轮回?问世间情为何物,任他神仙与凡人,一样难逃情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