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仍不放心,今年不同往年,来的尽是临国太子、亲王、公主,若万一哪位受了惊吓,恐伤了两国和气,加上今年护卫众多,又怕护卫伤了白虎,两边均有担忧,便跨上马出来寻那白虎。
刚至林中便看那绑了红花的小羊不紧不慢在林中吃草,后面隐隐跟了几队人躲在林中,却不见小白的身影,便捡了几块石子,躲在树后,朝那小羊吃草处掷去,提醒小羊。小羊受了石子惊吓一惊便躲过两箭,扭头便扎进密林中,后面那群人便跟着追去。
我未见小白,便也悄悄追着羊儿而来。只见后面几队人中,腰上箭囊已空一半,均未射中猎物。独跟在后面巫咸国太子月孤桐箭囊尚满一枝未发,神情悠闲。看来这太子倒是有心,只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小羊年纪尚小不知凶险,以为躲过几箭便高枕无忧,跑了没多远,便又停下吃草,谁知那朝云国的云天娇公主突然从草丛里冒出半个身子,举箭便射。
偏这时小白头顶着黄鹂不早不晚冒了出来,对着云天娇那处便一声虎啸,震得半个山坡鸟兽惊逃,那云天娇当下便丢了箭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众人更是吓得连喊带叫,落荒而逃。君子国的二皇子行事倒真有负君子之名,抢了护卫之马第一个逃了出去。云天赐王子见舍妹遇险,惊叫道:“阿娇!”急向小白便射出一箭。我躲在一边忙掷出一颗石子挡在那箭身之上,谁知云天赐这箭受力道阻碍,本是向着小白而去,中途却改了方向竞然转向云天娇,那公主早就被小白吓得瘫软在一边,动也不动,看箭飞来竞不知闪躲,我急得大叫:
“小心有箭。”
那箭已到眼前,却从一旁斜飞来一只白乎乎的东西一口衔住了那箭,再看之时竞是一只雪狼。那狼吐掉口中衔着的箭,龇牙咧嘴朝着我看去。雪狼体格硕大,我早前听皇兄讲起早年打猎之事,说狼乃群居动物,一般皆在晚间才群体觅食,从不落单,以雪狼最是凶猛,乃狼中之王,今日这只怕只是先头部队,后面还不知有几只,想是与觅食狼群相遇,便向云天赐大叫道:
“殿下快带公主离开。”
那云天赐也被突来一暮惊得一时没回过神,听我提醒方才跑来拉起吓傻的云天娇转身离去。只是那雪狼怒视着我却也并未上前。小白长啸一声扑过来,挡在了我身前,与白狼王怒目相对。
白虎在体格上本就比狼大了许多,又是山中之王,百兽皆服,但今日这白狼王显然并无惧色,朝天狼嚎后没片刻工夫,便见从四周过来几十只毛色不一的狼,好汉驾不住群狼,何况有几十只之多,我只叹小白今日怕是要吃亏。抽出腰间佩剑,立于白虎身后道:
“小白,莫要硬敌,狼群太多,待我搬救兵。”说罢便取出飞天绿焰,正要燃放,不防旁边一只恶狼便扑了上来,我再要提剑来挡为时已晚。却见身后飞来一枝冷箭正中狼头。那白狼王看狼群受伤,便扑了上来,我那白虎也跃了出去,白狼王周围便迅速围上十几只狼与白虎战在一处。狼群分工明确,打斗时有的负责骚扰,有的负责进攻,进攻位置也不一样,白虎处境堪忧。
“原来这白虎是公主所养,怪道这几年围猎皆无果而终,我道是大理没人才,今日才知是这白虎做怪,或者不如说是公主所为。”说话的便是在我身后冷箭射狼的月孤桐太子。我以为众人早就四下逃命,却不知月孤桐竞然还在。
“太子若没被吓走,也莫说风凉话,还不快来帮忙。”我眼看自己和小白被困于狼群当中,竞然还有人在身后说风凉话,便没好气。
“你是让我帮你还是帮那白虎?”月孤桐太子调侃道。我气得直瞪眼,什么时候了此人还有心在此说笑,便咬了牙:“你不帮便不帮,哪里如此多废话?”拨了剑便向狼群砍去。
“算了,我看你那白虎好歹也是百兽之王,尚且能敌一阵,你这娇弱之躯怎敌这恶狼,还是暂且帮你吧。”当下便也拨了剑与我战在一处。我一心替白虎担忧,便向白虎处靠近,那白虎护主心切,急于回到我身边,却被狼王和十几只狼缠斗不休,二人一虎与一群狼战在一处,眼见白虎多处受伤,殷红的血染红了雪白的皮毛,但却丝毫不畏,越战越勇。正在心急之际只听一人道:
“公主接着火把。”便从远处掷来一个火把,“狼怕火,你且先拿着,待我把狼群驱散。”
再看之时却是捡雀簪的平王海雒笙,投来两个火把,便拉开火箭向狼群射去。
“对啊,凡兽类皆怕火,我怎没想到。”那月孤桐在一旁喃喃自语道。
“你若想到,你我早已脱身,还能如此狼狈?”我不屑道。
“我是好心当成驴干肺,就我留下来帮你,你不感激便罢还冷嘲热讽,倒不像你大理的待客之道。”月孤桐笑道。
“我大理百姓一向淳朴好客,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恶狼。”我一言把那月孤桐太子气得直瞪眼,“好,今日若不多斩杀几头狼,倒让你小瞧了我巫咸国无人。”
“那便比比,谁杀的狼多。”
“一言为定。”
我二人斗嘴之时,平王早已射杀多只恶狼,我只道刚才月孤桐射狼精准,谁知这平王之箭好大力道,一箭便能穿透狼身,当场毙命,那张红色的弓倒是份外醒目。还有火箭逼得那狼群四下溃散,为我和月孤桐太子解了围。但那白虎却仍与十几只狼战在一处不分胜负。我提剑向白虎而去,急于替小白解围,那狼群甚是团结,围攻白虎的几十只狼便分成二拨,重新把我围在了当中。白虎回头见我被围,也不恋战,抛了其它几只狼便冲进我身边,纵然一身是血,也颇具兽王之风,傲立于我身前。
“白虎护主,果然是灵物。”平王飞身上树,那狼群便触及不到,只见双腿夹着树杆,双手连发,那弓却不是一般的弓箭,不一会狼群便倒下一片,不敢再靠近,再待射时却没了箭。便纵身跃入我身旁,直取了我和月孤桐太子剩下的十几枝箭,我们三人躲在白虎身后,平王箭无虚发,狼群已被射杀不剩几只,但此时已再没了箭。那雪狼王见平王手中没了箭,便扑了上来,却被一直待机而战的白虎跃来一口咬住伤了脊背,裂开好大一个伤口,其它几只狼紧随其后,不敢再上前,我趁机点燃手中遇警焰火,那雪狼颇通人性,见焰火飞天,知护卫便来,带着剩下几只狼隐入了林中。
再看那白虎虽然咬伤了白狼王,但狼群数量实在太多,几十只围攻白虎一只,确吃了大亏,也被咬伤几处,好在没伤在要害。我蹲下看时,那白虎一身雪白毛色竞大半染红,当下便红了眼睛,哭着抱住了那白虎。
平王蹲下看了看白虎伤势宽慰我:“公主莫哭,我随身带有疗伤药,你先帮这白虎治伤要紧。”
我这才止了哭声,向二人谢过:“多谢二位贵客相助,只是今日我王宫护卫即来,小白不便现身,还望二位替我善后圆了虎狼一战之说,明月先行一步,此恩明月自当回报。”说罢便带着白虎匆匆离去。
后来海雒笙才告诉我,我离开后那月孤桐扔了火把道:“平王箭法精准,这弓竞也世间少有,只是兄台腰间明明还剩有白箭,偏偏不用,倒来取我和公主之箭,莫不是想把自己的箭留到最后……都道平王骁勇善战,心思也够缜密。”月孤桐太子一副戏弄之色。
“太子殿下误会了,小王这白箭威力太大,只可射杀妖邪之物,射狼太过可惜。”平王一向稳重,不似月孤桐太子爱说笑,回答很实在。
“赤弓,白箭,莫不是传说中的落日弓?”月孤桐太子来了兴致。
“太子说笑了,落日弓乃上古神弓,岂是我凡夫俗子可用?此弓乃我师傅所赠,并非神弓,只是力道大了些,臂力不济者极难拉满。”平王一向低调,并不想炫耀神弓,故含糊其词。
那太子也是见过世面之人,见那弓赤红一片,若非神弓,也是世间难得之物,正待细瞧,却见那云天赐王子连同段蠡带着一队护卫策马赶来,那云天赐见我一人抵挡狼群,一众男人却逃之夭夭,实在有愧,送了自家妹子到了安全地带便带了护卫匆匆赶回,路上正遇上见信号搜寻的段蠡。见月孤桐太子和平王海雒笙站在一堆死狼尸首中闲聊,两人便同时急切问道:
“明月公主何在?”
“明月公主可安好?”
那月孤桐太子斜篾了一眼这二人道:“你二人同时发问,我是先答谁才好?一个是东道主龙镶卫手握万骑,一个是朝云国王子,平王殿下,你说该先答哪一个才不会失了礼法?”
平王看那二人一脸焦虑向二人道:“殿下,段兄莫慌,公主无恙,已向北边追寻猎物,太子殿下打狼累了不过开个玩笑而已。”
段蠡见遍地是中箭而亡的狼群,想那太子与平王定是箭已射空,便命卫兵各取了十枝箭交与二人,又派了一队人护卫二人,安排妥当行了礼便来追寻我。却听平王道:
“段兄,护卫留给太子殿下,我一人也随意些。”言罢便向林中叫道黑风,那黝黑铮亮的汗血宝马黑风便应声而来。只看得那月孤桐太子直咽口水:
“这天下至宝怎地都被这平王占了去,好没意思。”
便极不满意地大声道:“段兄,护卫便留给云天赐殿下,我一人也随意些。”说罢挑着眉毛看了一眼平王,两人相视一笑。
那段蠡担心我安危便带一队人进林来寻,云天赐听闻我无恙才算安心,便告了辞带人自去寻找猎物。
平王海雒笙在马上早就注意到那日衔簪的黄鹂鸟一直立于树梢上观望,见众人散去方才拍拍翅膀飞走,平王一夹马鞍便追着黄鹂鸟一路驶来。
后来,水神禺疆同我说,那日他在林中看那群狼斗白虎自是真切,平王手中的落日神弓他更是记忆犹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