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沈卿怎么感觉心里这么凄凉?
“一定要保重啊。”这仿佛是他说的最多的话。
沈卿没再说话,点点头便转身上了船,大胡子向手做了个手势,船向大海中央驶去,他领着沈卿向船舱走去,沈卿一直没回头。
雷绍立在海边看着沈卿的背影,看着船一点点变小,任海水打湿他的鞋子,打湿他的裤腿,慢慢往上移。
船没入黑暗深处,司机一看他还是呆呆看着船消失的方向,心里叹了声气说道:“雷少,走吧,对付宗政苍的那批人撑不了多久。”
雷绍回过神,面无表情,他一步步地顺着原路向回走,现在他要做的是不能暴露自己,不要给自己家族带来麻烦,这件事撑不了多久就会被爸爸知道,到时他还不一定怎么生气呢,拖过一时算一时吧。
还好,她终于暂时获得自由了。
沈卿跟着大胡子进了船舱,顺着逼仄有些腐朽的木头楼梯下到船底,大胡子从边上一排酒桶中拿出两个桶,掀开地板,下面显然还有一层,大胡子走下去,沈卿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他的步子。
底下的空间并不算太大,令沈卿惊讶的是这里竟然坐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有的在打盹,有的在打量沈卿,他们脸上的表情显然都带着不安还有木然。
大胡子穿过他们向里走去,沈卿不想呆在这污浊的空气里,忙快步跟在后面,到了最里面,应当是船尾处,他打开一个小门,示意她进去。
沈卿往里面一看,是个小屋。
“进去吧,没事不要出来。”那人用带着方言的英语说罢,看了眼外面的人。
沈卿明白他的意思,走进了小房间。
“锁上门,我给你送饭会敲门,别轻易开门。”那人说完关上小门。
沈卿马上就把门锁上了,此时她脑中只有一个词“偷渡”。
原来雷绍说的不用签证就是这个意思。
她环视了一下小屋,并不算干净,床单虽然看出来是刚换的,但上面已经是半旧,洗不出来的样子,桌上摆着烂七八糟的东西,还有双脏袜子,墙角扔着几双鞋,如果没错应当是那个大胡子的房间。
旁边还有一个小屋,她推开门,臭味扑面而来,是卫生间,她忙关上门,不去看里面那些污渍。
知足吧,待遇已经不错了,外面那些人如何方便,她想也不敢想。
看来雷绍的钱还是管了用。这一刻她很庆幸雷绍想到这一点,否则一想到要与那群人呆在一起享受着怪异的味道,她胃里就直往上翻。
虽然她很累,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满脑子全是问题,那偷渡的人也是去培训基地的么?这艘船是专门偷渡的还是基地的船?
这里是在船的最底部,所以没有窗户,虽然空气不算新鲜,但比起外面要好了很多,沈卿还算是知足,对那个大胡子善意的提示还是心存感激,不管是否因为那些钱起的作用。
听说她要去的是一个私人拥有的孤岛,那座岛地图上没有,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飘飘荡荡的感觉像是坐摇篮,她刚上船估计那大胡子不会来送饭,就算送了应当也不是什么好饭,她打开包,拿出沈母准备的零食,吃了起来。当初她还嫌沈母事多,现在这些可都成了宝贝,不由觉得年龄大了想事情就是周到。
吃完东西后她还是倚在床上打了个盹,那个枕头看起来腻腻的,还有一股子头油味,她实在躺不下,干脆靠在床背上,头倚在墙上。
陌生的地方,她居然很快便睡熟了,看来真的是累了,不知是否因为赶路的原因,她做着被追杀的梦,跑得很辛苦。
她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这里都是木板,隔音很差,传进来的声音还算是清晰,似乎有人病了,那群人在争吵着让他们为那个人找医生。
只是他们换来一句:“医生没有,谁再不老实别怪老子把他丢到海里喂鱼。”
听声音,不像是那个大胡子的。
外面静成一片,没人再说话,看来他们都妥协了,沈卿没有出去的打算,这种地方,出头显然是找不痛快。
过了不长时间,有人突然叫道:“他不行了。”
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沈卿的心里紧张起来。
敲门声伴着粗鲁的声音一起响起,“开门,你的饭。”
沈卿听出来是那个大胡子的声音,她打开门,端过他手中的饭,低声问了一句:“在这里病了怎么办?”
“自己扛,死了丢进海里。”那人咕哝一句便走了。
沈卿忙关上门,她拿着盘子的手都有些颤抖,在这里消失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都是一群没证件的人,根本就无人追究。
盘子里看得出来应当是一份意面,只不过面条都糟了,碎碎地爬在盘子里,上面还有个煎蛋,油乎乎的,边上有一层糊咖。她将盘子放在桌上,这种东西她如何吃的下?
过了一会儿,她不得不皱着眉将它一口口地吃完,还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到,零食总有吃完的一天,那大胡子如果看自己不吃,下顿很可能就不给送了,她不可能还没到达目的地就饿死,或是出去和那些人一起领粮食。
外面不知谁喊了一句:“他死了。”
沈卿急忙跑到门边,用耳朵贴着门细细地听了起来。
似乎是两个人的脚步声走来,一下又远去,只是步子比来时重了。
外面又变成一片死寂,沈卿知道那人是被抬出去扔到海里,她又坐到桌边吃面,这面有一种怪怪的味道,难吃到了极点,沈卿忽然觉得想吐。
几乎是硬生生地忍着,她将这盘并不算多的面吃掉,如果没错,一会儿那人会来收盘子。她靠在床边,努力不去回想刚刚那面的味道。
果真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开门。”
是那大胡子的声音,沈卿忙拿起盘子去打开门,大胡子接过盘子看里面吃的很干净,嘴里不知嘀咕句什么,似乎很满意的样子,拿着盘子走了。
沈卿又锁上门,轻呼一口气。
她不知道,此时的宗政苍就像是疯了一样。
当时他正在和公司高层开晨会,林昱匆匆走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保护在沈小姐身边的人被一群不知哪里来的人袭击。”
宗政苍听罢猛地站起身,顾不得开到一半的会,拔脚就走。林昱快步跟在后面,出门前才记起,说了句“散会。”
会议桌旁的人们目目相觑,交好的低声私语,是不是公司发生什么大事了,一时间人人自危。
宗政苍出了门,脸上寒光逼人,“说详细点。”
他走的很快,林昱不得不加快自己步子,将位置调整在总裁的侧后方。
“今天早晨有一群不知什么地方来的人将保护在沈小姐周围的人全部拖住,等那些人消失后,他们测沈小姐的方位,发现她并未出门,他们觉得奇怪,那些人不会做无用功,所以就往打了沈小姐的手机,关机。又打了她家里的电话,没人接,过不了多一会儿,沈小姐的父母回来了,看沈母的样子好像是哭过,沈父的表情也不大好看。他们猜测是出事了,所以赶紧告诉我。”林昱说的有些混乱,沈卿出事,那可绝对算的上大事,他虽然跟在宗政苍身边不短,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可遇到有关沈卿的事,总裁都不像往日那样镇定自若。
宗政苍此刻已经走到办公室,他拿起手机,给沈卿拨过去,听到是意料之中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找个人往她家打电话,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来?”他的手有些颤抖。
林昱马上转身去安排,宗政苍觉得腿已经支撑不住身体似的,不知为何,这次好像沈卿要永远离开他一般,这种预感很不好。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林昱回来的很快,“沈严说她出国了,去哪里他不愿说,还一个劲儿的问我们是谁,问的很仔细,似乎很不情愿透过她的情况。”
“各处的出境记录呢?”他记得她是办不下来任何一个国家的签证。
“都查过了,没有显示出国。”林昱心里揣测,莫非她办了假身份?
宗政苍是如何也想不到沈卿会偷渡的,那种危险的事情她是不会做,其实沈卿也从未想过偷渡,她认为偷渡是一项很危险且没有人格的事,从各地报道中,不乏有偷渡出现各种问题发生,那些图片触目惊心,只不过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时,已经骑虎难下了。
“立即派出所有的人都去找,另外密切监视沈严父母的行动还有电话监听,就算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把沈卿找出来。”他语气阴狠,面色冰冷。
“是。”林昱不寒而栗,低头匆匆出门执行。
宗政苍将身体全部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他心里十分痛楚,他听到自己心底在呐喊:“卿卿,你就如此想处心积虑地离开我吗?”他才发觉,沈卿在他心里比自己想的还重要。既然她父母知道她的下落,那说明她是主动要离开自己的,这被让人掳去更令他难以接受,他原本以为她只是生气,但对自己还是有些感情的,却没想到她竟然走的如此决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