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容不得她思考太多。第二辆集装箱货车已经出发,封姿将绳索的滑轮挂钩固定在电线杆支架的角落上,紧张的盯着底下的行动。
第三辆车头缓缓驶出车库大门,封姿一个深呼吸,双脚用力一蹬,人如离弦之箭,从电线杆处划过一道弧度,在刚刚巧越过带电铁丝网的瞬间,收紧了手中的滑轮绳索,人一个急停而下,双脚借力在墙上一蹬稳住身形,随即又迅速的放绳让自己下滑,脚一接触地面,立即一个大力收回绳子,简单缠绕后塞进背包,徒留一个滑轮依然挂在电线杆上不显眼的角落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超过七秒钟。
此时,车身的五分之四已经开出车库,封姿一个疾步而上,在车位左侧尾部出现的那个刹那,双手勾住货架,人一个滑步溜入车底,手脚并用顺势而入,当车头拨正后面两个车跟过来的时候,封姿的身影已经隐没在车底之下。
深呼吸一口,封姿送了口气,将腰间要就准备好的挂钩挂在货车的底盘之下。她可不是超人,要是不借助点外力光靠手和脚四脚蛇一样扒着,最多二十分钟,她就该掉下来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车子慢慢开出停车场,左转右转,或停或快。封姿这时候倒不是很着急,如果没猜错的话,车子应该先去海关提货,然后才回去秘密仓库。
果然,车子开了一个小时不到以后,就停了下来。依稀可以听到琐细的人声交谈,但是他们本来就故意压低了声音,封姿又在车底下,听不太真切,不然还真想看看覃氏出马的是谁,又私通了哪些海关的人员。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现在的任务是仓库。
货车声,起吊声,指挥声,装卸声,紧张快干忙碌了二十分钟左右,第一辆车好像就已经先出发,封姿耐心等待,四十分钟左右,自己所在的车也启动出发。
考验来了。
封姿将身体尽量往车子右侧移了一点,在脑海中以海关为起始点,根据对车速的判断和行车轨迹,大致在脑海里勾画出车辆的行驶路线。在每一个转弯口,则目视一下周围的环境加固印象。
刚开始的时候,还可以清晰的辨别出每一条主干道,而且可以明显的感觉出,车子在市区绕弯,甩掉潜在的跟踪,非常谨慎。慢慢的,道路上车流越来越稀少,周围的环境越来越荒芜,道路状况越来越颠簸,即便转弯,周围也只是黑茫茫一片或是杂草。封姿相信,他们应该驶向了郊区某个地方。
一段明显是施工未完的泥巴路,道路状况异常糟糕,颠簸的封姿胃里巨浪翻滚。手和脚已经酸楚发力,脑袋也有点晕晕,任谁闻着四小时柴油尾气再做这种脑力和体力活,估计下场都好不到哪里去。
轰一声,车轮仿佛是不小心开到了一块大石之上,车子略微有点倾斜,发动机如老牛拖车一样喘着粗气。封姿手脚用力,做好了承受这一波冲击的准备,果然,呼一下,车子越过了障碍带来一个巨大的起落。封姿正想松口气,脸色蓦然一下苍白,地上一块尖利的大石刷一下划过她的右肩膀,带来一阵眩晕似的剧痛,温热的液体汩汩流出,随即被棉质的运动衫吸收殆尽。
shit!
将重量尽力分散到已快到极限的左手,求天天不应丢地地不灵的状况下,放弃显然功亏一篑不甘心,至少期待车子赶快到达目的地。所幸,老天在小小的虐待了她一下以后,终于还懂得怜悯,五分钟不到的时间以后,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昏暗的灯光,旧铁门吱嘎作响,男人们互相打招呼的嬉笑,然后是搬货的声响。血流的似乎有点多,封姿忍住眼前眩晕的感觉,心里还要祈祷衣服吸水性比较好,最好跟苏菲护舒宝一样,把自己流出的血吸光光,以免滴落在地上被别人发现。
人工装卸,这次比在海关那里慢很多,估计又要快一个钟头以后,车子才用重新启动。这次,在车子开出五六分钟左右,感觉到车头的左拐倾向,封姿立即双脚着地,随即迅速放下挂钩,将自己紧贴地面,待后车轮开过自己之后,一个侧滚,顾不上小石子的打磨,迅速隐藏在道路旁的草丛中。
冰冷的地面,也驱不散浑身的酸痛、疲惫和肩膀的痛。仰躺了两三分钟,封姿才不甘不愿的坐起身,甩了甩已经快不属于自己的膀子,用小刀割下一个衣袖,裁成两块布条,暂时绑住了自己的伤口。好吧,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要见到胜利的输光了,要倒下也得等到解放新中国。
爬起来,小心的顺着原路返还,只有一条道路,倒是挺好找,就是两条长腿再怎么的也就是个十一路,比不上大车轱辘转两圈省力,二十分钟之后,封姿才看到了疑似刚才卸货的地方。
一个废旧的厂房,破旧但高耸的围墙之内,可以看见通透的灯光,大铁门的门缝中,可以看见场地上忙碌的身影。果然是这里!
封姿不敢再近身观察,目前自己的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遇到的任何一点危险。隐藏在黑暗中,慢慢撤退,脑海中回想着来时的道路,努力判断出最近的热闹和繁华之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马上联系上康硕。
妈的,荒郊野外……封姿抚着肩头,眼前的黑暗与夜色融为一体……
失血不少,身子有点冷;体力消耗过多的结果,就是双腿如灌铅般沉重。遵循内心的判断,谨慎而勉强的走在乡间小路,漆黑的夜,荒芜的郊外,如果换成一个普通的女子,哪怕是青壮年,也有可能不敢一个人夜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