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一个人就会让那个人下地狱,但是总有些人,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很爱你的母亲吧?”顾少轩虽然从不过问别人的事,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身边人的底细。
“她已经死了。”唐焕毫不留情的提醒着自己这个事实。
“如果她还活着,你会不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消除她曾经那些不愉快的受伤的记忆?”顾少轩承认自己有时候太过不择手段,但是他所做的这些,唐焕应该能理解。
“会。”唐焕吐出肯定的字,如果有选择,他会让妈妈忘了那些伤害过她的人,这样或许妈妈就能活下去。
“那现在还觉得我很过分吗?”顾少轩走下楼梯,慢条斯理的问道。
“我一直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唐焕怎么可能承认自己“怪”顾少轩,原本在顾少轩和苏凌心面前他就是个外人,更何况和苏凌心相比,顾少轩和他的关系更为亲密才对,他又是个本性冷漠的人,对和自己无关的事,根本不会发表意见。
只不过……这都是唐焕现在想说服自己的理由,事实并非如此……
“我是被逼的。”顾少轩轻轻松松说出这句话,只有跟在他身边很久的人,比如唐焕,才能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无奈。
谁能逼迫顾少轩?
而顾少轩也从来不会说出这么消极无奈的话。
“你把手头的事都放下来,继续去找人。”顾少轩走到后门口,停下脚步吩咐。
“好。”唐焕很是识时务的没有再跟上去,看着顾少轩走出门,往不远处的花亭走去。
缠满蔷薇花的亭子,微风一过,就有花瓣晃晃悠悠的飘落。
苏凌心身边的石桌上放着一本书,那是苏睿经常看的书——《资治通鉴》。
苏睿常说,读史使人明智,常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所以他的案头放着的,都是厚厚的史书,书房里也很少见到和经济有关的书籍。
书边趴着一只灰色的小猫,正懒洋洋的打着盹。
突然,小猫警惕的睁开眼睛,站起身抖了抖背上落的花瓣,喵呜一声跳下石桌溜到角落。
蹲在苏凌心膝盖上的猫也抬起头,圆溜溜的猫眼闪了闪,一声不吭的跳到地上也溜得没了影子。
有时候动物对危险感知胜过人类。
顾少轩伸手拿起落在苏凌心长发上的蔷薇花,指尖轻轻一捻,那花朵打着旋儿飞落。
苏凌心还在发呆,她不说话,顾少轩也不打破这么静谧的空间。
隐藏住自己的愤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对苏凌心这样的人来说。
“我想去骑马。”苏凌心突然站起身,抖落衣裙上的花瓣,像是自言自语。
“不行,你现在还不适合剧烈运动。”顾少轩这次没有答应,苏凌心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要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受伤就完了。
“我想去骑马。”苏凌心语调不变的重复自己的话。
顾少轩微微皱起眉头,她那股固执劲和倔强又回来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顾少轩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揽住她往屋内走去,“我们出海游玩怎么样?”
苏凌心沉默下来,脚步一转,想要避开顾少轩的碰触,她知道这是顾少轩惯用的手段,曾经领教过很多次。
“不说话就是答应了,那先去换衣服,我们去海上用餐。”顾少轩的手如影随形的搭上去,看到苏凌心微微抗拒的神情,他想到苏睿曾经对他说的一句话——该表现时表现是一种睿智,该隐藏时隐藏是一种城府,该吼叫时吼叫是一种威仪,改圆滑时圆滑是一种谋略。
而他从小就知道屈伸有度意气平和。
顾少轩还是不想逼着自己下定论,虽然如今的苏凌心,让他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他宁可苏凌心只是因为发烧让大脑暂时死机,也不想她现在的反常是因为想起了不该记起的东西。
只是顾少轩习惯先考虑一件事的最坏结果。
“我还是想骑马。”苏凌心走到门边停下脚步不肯进屋,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她转过头,清澈明锐的目光看向顾少轩,带着一丝期望。
她不想去看大海,海里埋葬了太多让人无法承受的记忆……
比如那一阵从自己生命里掠过的风……
“既然你那么想……好吧,我带你去。”顾少轩注视她良久,叹了口气,像是不忍拂去她眼里的那丝期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