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仪看着有些心酸,这些新收的怕是要全部交给贵族佃户的。
墨家也是大贵族,也有成千上万的庶民佃农,良田千顷。
已是傍晚,夕阳西下,山窝之处便有炊烟冉冉升起。
若仪正欣赏着山间景色,便听见马蹄声嘀嗒嘀嗒地缓缓靠近了,齐云海道:“墨小主,仆人前方探得,别院门口有他人马车,看那马车标识,是勃谿皇室马车!”
芳华惊愕出声,“难道是……”她是想说难道是最想避开的那一位,听闻勃谿三公主聂云媚迷得晋王是晕头转向的好不厉害,害得大小姐至此疯癫,如今又被小主撞上,怕是不祥了!
“小主,不如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如何?”芳华小声道,家主千叮嘱万嘱咐地说了,不可与勃谿皇室之人打交道,如今这照面还是不要打了好。
齐云海也是通透之人,必是授了墨永贞的意,见勃谿皇族便避之,于是便求证-性地看向若仪,等着她发令。
若仪慵懒一笑,抬眸看着车外落日景色,幽幽道:“避而不见可不是个好办法!”而且她是百分百地确定,那别院处停着的马车不是聂云媚的,聂云媚已经是晋王正妃,晋王府的马车必定是会用晋王府的标识,哪里轮得到她勃谿标识的马车?除非她现在已经被宠地是有恃无恐,连嫁夫随夫的道理都可以摒弃!
前两日,聂云媚抢她胭脂时所乘的马车还是带有晋王标识的!
既然是勃谿标识,看来是那九公主早已在别院等候多时了!
“晋王府姓尉,而不是姓聂,行吧!”若仪淡然一笑,对着齐云海说道。
齐云海想了想便点头应允,扬鞭驱马前行。
墨小主如此从容淡定,见之便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好似再大的风浪都能迎风而解一般成不了问题。
“小主,这……”芳华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伯颜也很紧张,这孩子只要一听到勃谿皇族便有些紧张,也不知是不是姐姐的事情把这孩子给吓坏了?
若仪又细言安慰了她们一阵,也就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远远地便见了别院门口停放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芳华低咒道:“就是不安好心,如此华丽显眼的马车停在这里,那些庶民岂是不能知晓了?”
若仪也是微微蹙眉。
不仅如此,马车旁边还有一队身着勃谿彩衣服饰的少女们手举着印又勃谿国徽的彩旗,又有一队侍卫护驾,马车上纱幔彩锦色彩鲜艳夺目异常,这队伍要多拉风就有多拉风。
今日一过,姐姐怕是不能在这别院待了!
就若仪刚才所乘的简易马车出行在山间小道上都引得了一些民众的注意,如今她如此大张旗鼓地过来,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齐氏两弟兄骑着高头大马过去了,齐云海低哼一声,驱车驾马的侍卫便驾着车缓缓地靠在别院门口。
那华丽马车的车帘被一双嫩白的手轻轻掀开,露出一张娇媚的脸蛋儿,一身的锦稠华带纱衣,好不华丽!只见那勃谿公主一笑咯咯如银铃的笑声便传了出来,“好妹妹,我可逮着你了!”说完婢子打帘,聂云苏便在婢女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车,站在马车前笑意妍妍,一点也看不出一丝生疏的味道,倒像是熟识姊妹。
“快去快去,扶仪妹妹下车!”说完便有两婢子恭敬行至若仪的马车前,要扶若仪下车。
齐氏两兄弟蹙眉,暗道,她竟然与墨家小主相称姐妹?
若仪听之低笑一声,这么快就套近乎了,你跟你那姐姐还真是有的一拼!
芳华与伯颜对视一眼,便先后下车,命人取了独凳过来,此时别院的门开了,贵姑姑领着两个侍女疾步行来,那两个勃谿宫俾自然是被贵姑姑给挤在了身后,芳华与伯颜护在若仪左右,那两宫俾自然是靠近不得,又因被齐氏两兄弟的目光所慑,便站在旁边怯怯地不敢移动了。
若仪悠然自如地下了马车,也不急着与前来迎接的贵姑姑说话,便朝聂云苏那边望了一眼,这一眼,浮在眼角的笑容风轻云淡,且又带着女子的天真烂漫,声音软软,疑惑道:“姐姐是谁家贵女?你我可曾见过了?”
姐姐?貌似这位九公主也不过十四岁,比她年纪还少了一岁!
若仪心里冷笑,行,既然你想做姐姐,便让你做了,看她装扮的模样,也确实是比若仪成熟一些,到生出了女子的风韵来了。
她的样貌倒是与聂云媚有七分相似,前一世凤蕊书是见过聂云媚的,不过聂云媚比她这妹妹要丰-满得多,也妖艳妩媚得多了!
九公主聂云苏嘴角含笑,倒没有因为若仪的话而显得有什么不适,而是顺着若仪的话便说道:“我是云苏,是勃谿的九公主,早就听闻了墨家小姐的事迹,想着要见上一见,今日倒是好巧了,不想墨小姐也来了此处,你我当真是有缘了!”
是啊,有缘!
真是孽缘啊!
前世与你们两姊妹有缘,今生还是遇见了,无论是栖凤还是仪瀛,你两人为何就总是阴魂不散勒?
若仪脸上始终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她脸上本来就蒙着面纱,聂云苏看她的时候便是恨不得撕了那面纱将她的脸看得清清楚楚。
而仪瀛的女子本来就比勃谿的女子身高普遍都要高上一些,再加上若仪着了木屐,两人虽隔得远,可远远的看着,若仪便是要比那聂云苏高出了一头。
勃谿男子身材颀长,且比女子更为貌美,勃谿皇室的公主却还是遗传了勃谿贵女的侏儒身姿。
嗯,五国皆有言,勃谿公主便有了‘侏儒公主’的雅称!
若仪礼节-性地对着聂云苏那方向行了个礼,“原来是勃谿公主,若仪有礼了!”
聂云苏娇媚一笑,以袖掩面,轻笑道:“端的是个出色的美人儿,比起勃谿的春倌还要美上几分!”
芳华与贵姑姑听之眉心一蹙,齐氏两兄弟也是脸色变了变。
勃谿的春倌便是**,**在勃谿帝京很是出名,还特设有了一个**馆名‘春倌’,所以久而久之,春倌便成了**的代名词。
将以公卿嫡女与**相提并论,是会让仪瀛贵族愤怒的。
若仪却没心思愤怒,她淡笑一声,道:“勃谿春倌优雅美人,若仪是有所耳闻的,但不如公主了解得如此透彻,可惜仪瀛国风明净,怕是在帝京找不到可以令公主开心的春倌了!”
九公主,你对春倌如此了解,倒是让人惊讶啊!
芳华忍不住低笑起来便道:“听闻富春堂倒是有了几个,也是从勃谿国那边请过来坐台的,帝京里那些三教九流的子弟便在那里饮酒作乐,小主常年待在闺中,知晓的也自然是从书中而来,那些地方哪里是女子去得的地方?”
聂云苏脸色微变。
伯颜道:“奴可听说勃谿世风日下,女子也是可以长夜不归的!”
而此时贵姑姑也板着脸说道:“且别说去不去的,小主身份高贵,便是听都是听不得的,平日里更是不能与那般女子接触,免得染了晦气,一国国风尚且如此,又以何规范来教化民众?芳华可要慎言,稍有不慎,小心家主责罚于你!”
好一句‘一国国风尚且如此,又以何规范来教化民众?’若仪险些要喝彩了!
只是聂云苏的脸色开始泛青,她没想到自己本是出言讥讽却落了个被一群侍俾有板有眼的讽刺了回来。
聂云苏狭长的眼睛一眯,却有含着笑娇滴滴地说道:“仪瀛与勃谿自然是不同的!”说完又促狭一笑,道:“妹妹可是要进院,姐姐也想进去见见墨大小姐的,说起来这也是怪我那三姐姐不好了,干嘛非晋王不嫁,如今逼得墨大小姐被休离,姐姐也是过意不去……”
她说的话虽带歉意可是字里行间和她的表情却带着一丝挑衅也嘲讽。
若仪眉心一蹙,暗道,聂云苏若是有她姐姐三分头脑也不至于现在都还攀不上高枝。
“多谢九公主好心,好意我家小主心领了,就这别院简陋怕怠慢了公主,就不迎公主进去了!”贵姑姑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说道。
若仪也道:“房舍简陋便不亲迎公主进去了,回见!”说完也不等聂云苏说话便带着仆人们进了院子,齐氏两兄弟便行在最后,两人往那门口一站,将门轰然一声给关了起来。
“大哥,这便是勃谿九公主?”齐云瑾蹙眉问道。
齐云海道:“嗯,一分外表二分猪脑便凑成了勃谿九公主!”
说完齐云海望了一眼前面疾步而行的墨家女,低声道:“可不是她的对手呵!”她今日说的话已经是很温柔的了,回想起那一日太学搜查那独坐院门口掷地有声质问的雷霆气势,怕是仪瀛贵女中鲜少有的了。
当然,还有一个便是她的姐姐墨若珊。
想起那个刚烈不屈不折的女子竟然现在被逼得疯癫,没来由地便是一叹。
晋王迟早有一日会后悔的!
别院外,聂云苏冷笑一声,脸色却也跟着变了变,咬着牙恨恨道:“此女不得不除!”
身旁的宫俾一脸阴沉地附和道:“看似清纯无害却句句讽刺意浓郁,公主为何要自称‘姐姐’?她本来就比公主您年长一岁,却如是叫了,不就将公主唤老了吗?”
聂云苏冷笑道:“她迟早有一日得叫我一声‘姐姐’!”
说完便上了马车,那宫俾低声急道:“公主就这样回去了,恐被三公主责问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