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卿本绝色 > 第33章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2全文阅读

“啊?退的可是卿家郎君……”

“吁……”

避开的人群里议论纷纷,墨家车撵缓缓驶过之后又是一番评论。

若仪坐于马车之内,隔着层层纱帘锦帷观望着繁华的帝京凌云城,她自然是没有听见那些人窃窃谈论的话。

此时正是初晨,街道上行人却不少,凌云城是仪瀛帝都,多的是文人骚客,道路两旁的酒肆店家里到处可见身着素衣宽袍的年轻男子,有功名在身的自然是衣着光鲜,身着着褥袍华带,头戴着纱帽,帽沿边上缀着一枚碧绿猫眼儿,仪瀛文人称之为‘碧云’,‘碧’通‘陛’,文人们一生孜孜不倦为的便是有一日能平步青云获陛下青睐,光宗耀祖吐气扬眉,所以连帽子上的一些细节珠玉的佩戴都有特别的讲究。

若仪伸手想要撩开帘子,手刚一伸出去,便被伯颜给拦了下来,“小主,这帘不可掀!”

若仪讪讪缩回,心道,尽管这纱帘薄若蝉翼,可隔着这么多层,谁还能看得清?若仪瞅着车外晃过的街景,低低一叹。

“小主,前来迎接之人便是礼部尚书下属洪大人,是受了家主嘱托,送小主进太学!太学迎接之人便是太学副手,有着博学之才著称的彬院首!”

“嗯,明白!”若仪闭上眼睛,想着辞离父兄时,父亲说的那一番话,“不求儿文斯通达聪慧过人,只求儿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饶是学贯五车也因有所收敛,卿郎之才风华绝代,我儿既已为卿家媳因以夫家为重,切记,言多必失,寡言大才!”

掩其锋芒,低调行事!

若仪轻轻一笑,她为人已经很低调了!

希望这一年的太学生涯能让她低调地过去吧!

竺华甬道,道旁有酒楼,二楼之上有一雅间,窗户微开,正对着街口,窗口避光,撇下一抹淡淡的暗影,影子颀长,直立而坐,席间有酒一壶,羽扇一把,暗影执杯,手肘停在半空,手中玉杯微微一顿,酒水莹光泛动,映照他俊秀眉宇,高挺鼻梁下绯色的唇轻轻一勾,沾杯的唇溢出笑意。

“公子,该行了!”室内珠帘之后,一侍女低低说道,珠帘轻晃,便有侍女缓步而入,托盘里摆着玉冠佩带,珠玉宝翠。

“起!”清润的嗓音缓缓吐出,带着洌醇酒香,手指一松,玉杯已落,他躺回身子,慵懒地靠在座椅上,光线一亮,照出他精致如画的容姿来,发未冠,墨发如缎,倾泻而下,面容带着淡淡的慵懒之色,凤眼微眯,细缝里透着一丝精光,他抬手挡住窗**入的阳光,手指白嫩如葱,指甲细长,上涂红色朱丹,妖娆无比。

“落破户儿!”男子突然懒懒地说出,眉宇带着一丝不耐,替他梳头的侍女一惊,手里的木梳落在了地上,她慌忙蹲下去拣,口里惊慌失措道:“公子恕罪!”暗道着公子在家主那里受了气,从昨晚起便一直待在着酒家之中,公子性子古怪,亦正亦邪,他那句‘落破户儿’不就是在讽刺着家主为了权势将他这个儿子都拿了典当了去。

耳边煽起一阵凉风,珠帘哗啦啦直响,侍女再一抬头,椅子上的人早已不见了,侍婢大惊失色,慌忙爬起来,道:“公子——”

他还没有冠发!

太学位于皇城以西,坐落在地势稍高的护城河畔,毗邻皇城,离闹市区之间还隔着护城河。

河宽数十丈,有一桥横卧,桥宽且长,容得下四辆马车并同前行,此时的宽桥上只有一辆马车,车却停在了桥中央。

车外响起一阵低低的絮语,有侍女们的惊叹也有侍卫们拔剑操刀的慌乱声,健马轻踏着白玉石板的桥面发出踢踏踢踏的响声,马车动了动。

好似有一阵柔风吹起,马车内的薄纱轻晃,珠帘哗啦啦响起,伯颜一惊起身推开车门,霎时那柔风穿门而过,薄纱一掀而起,伯颜刚要踏出车门却僵在门边不敢动了,她头微抬,保持着微微上扬的姿态,一柄鹅毛羽扇的扇骨直挑起她的下颚,伯颜身子在抖,小脸儿瞬间煞白,眸子却在她的目光移向车外移向那羽扇的主人时候突然大睁,车外明媚的日阳倾照而入,那执扇之人手臂如玉,顺着他的手臂望上便见到日晖下那张绝色的脸。

“啊——”伯颜失惊唤出,面露惊异之色,却及时反应了过来,大叫道:“你,你是何人?此驾可是墨家车撵,你……”

“好吵!”来人淡淡一句将伯颜给堵了个目瞪口呆,那人手腕微动,扇骨微微往下一顿,伯颜微张的嘴便定在了那里。

男子一闪而入,毫不客气地寻了个地儿席地而坐,他着了一身淡绿华服,外套着鹅黄狐狸毛披风,衣襟领口有着孔雀尾毛毡成的配饰,手执着雪白鹅毛羽扇,他执扇遮面,露出半张脸来,如缎的墨发松散泻下,又是遮了三分之一去,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一眨,精光一闪,透过那马车珠帘,射向珠帘屏风后薄纱蒙面却闭眼沉睡的女子身上。

伯颜身姿半跪,还是以刚才那个姿势诡异地跪着,马车外响起一阵低低的谈话声,便听见有人缓步而来,恭敬地说道:“公子,行李可是要装上?”

端坐的男子杏眼儿一眨,目光却一直看着屏风处,一眨秋波泛滥,如三月春水,荡了荡,轻启绯色唇瓣,悠悠道:“然!”

“公子不请自来,可知这车如香闺是进不得的么?”屏风后,女子语如清泉汩汩而动,声音悦耳,如莺出谷。

男子一愣,对着屏风又是淡淡一扫,杏眼儿含笑,眉宇间闪过淡淡的愉悦,又狐疑地侧目,道:“你,墨家三女?”

若仪懒懒地靠在了软垫上,一手托着腮,缓声道:“然!”

“主子,可否启程?”

“可——”马车里同时响出两道声音,一男一女。

马车重新启动。

男子先是一愣,然后一笑,手里的羽扇一合,一掀珠帘,身影便闪进了屏风后面,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淡黄长裙的挽着长纱的女子侧卧在软榻之上,雪白的长纱披搭在肩头,裙领口锁骨尽显,画着几朵玉兰花,与她裙角的白玉兰相映成辉,面纱下的那张脸含笑对着他,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请坐!”若仪指了指软榻一角。

男子又是一笑,看着她的碧玉眼儿,很有兴趣地眨了眨眼睛。

“濬乃陪客!”

“若仪知矣!”

这么大胆的做事风格除了陌家的那位祖宗,还有哪个儿郎会这么不拘礼数地直接上了未婚女子的车撵?

既已选他为陪读自是知晓了一二!

此人脸皮之后堪比城墙,风骚之劲狂如风!

果然!

陌濬一坐,杏眼儿眼梢微挑,突然伸臂一伸,身子前倾,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若仪身上,若仪一让,那只手却握住了她的细腰,一拉,她的身子便被拉了过去直对上了陌濬的眼睛。

此男长发未梳,丝丝如缎,墨发抚着若仪的脸颊,若仪心里一怒,正要开口,便听此人低喃一声,那眸子满是情深,鬼斧神削的面容始终含笑,道:“濬乃陪客,不仅陪读,陪吃,陪玩,还,陪睡!”

此男,果然,风骚!到了极致!

若仪唇角直抽,真想一巴掌直接给扇过去,扇他个十万八千里,一脚踹他去爪哇国。

若仪的碧玉眼儿里怒火在烧,但她却突然一笑,“濬乃陪客,陪练亦可!”

一拳,虎虎生威,直朝向某人的下三角,陌濬一惊,这才恍然大悟怀里的哪里是娇弱的世家女?而且这种无耻的打法直击命根,他急急闪身,避过一击,面上却突然有风刮过,心里一寒。

“砰——”鼻子一疼。

顿时,血如泉涌!泪如雨下!陌家公子掩脸转身,又因马车内空间有限,他转头时一个不小心‘砰’的一声额头撞在了车内木塬上。

珠帘哗啦啦直响,一颗珍珠飞穿而出,射过纸质屏风直击在伯颜的肩胛骨之上,伯颜闻声倒地,慌忙爬起来踉跄着直扑了过来。

“小主!”伯颜扑了上来,抓着若仪的手反复地检查着,又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双臂展开把若仪护在自己的身后,道:“休要伤害我家小主!”

陌濬雪白的羽扇展开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转过头来,眉宇带笑,轻咳了几声,眼睛里波光涌动,眉微蹙,隆起小山来,委屈地说道:“伤我者,小主也!”

伯颜哪里肯听他说话,依然怒瞪着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不让他靠近一步,若仪轻揉着自己的拳头,陌濬公子则是时不时地摸摸自己红肿的鼻子,两人目光触及时都微微一眯,对视良久。

“卿乃佳人,奈何拳头不饶他人?”

“郎本才俊,奈何作为不如常人?”

你这骚包男人,岂是能同常人并论?

陌濬眼睛微眯,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狐疑,少顷,笑眯眯地打量着若仪,道:“言辞犀利,处事不惊,静如处子,动若狡兔,濬竟不知,昔日温文尔雅娇弱如花的墨家三女如今竟蜕变如蝶,变化甚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