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自己说,就一次,仅此一次!
她甚至还恶毒地想过,为何三年前的那一次宫宴没有淹死了墨若仪!
却不想……
“那么,你呢?你甘心吗?”尉静儿轻轻地问,却见白霖渊优雅一笑,笑容如雪域莲花,他抬起头,看着头顶渐渐阴沉下来的天,喃喃道:“不甘啊!可是不甘又能如何?”她选择的是那个人,就算是他再有不甘再有所怨,那也只是惶惶空叹。
尉静儿轻轻一笑,笑容里带着苦涩的意味,她转了身疾步离开,仍由那翩飞而起的裙摆在微风中吹荡着。
白霖渊目视着尉静儿离开,敛眉看着面前静静流淌的湖水,看着那水中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微微隆起的眉。
“公子,奴已经让人跟去了!”身后青玄闪身而出,望着八公主尉静儿离去的方向,说道:“墨小主在太后宫殿,如今很安全!”
白霖渊收回了目光,微微点头。
“你去九公主所暂住的偏殿,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青玄若有所思,却见了主子这般模样也不再提及,便领了命闪身而去。
若仪确实很安全,此时的她正待在太后寝宫,离要举行宫宴的正殿不远处的地方,先前唱出了那样一出戏,使得老太后喜欢上了她,见这三个女子一个昏迷着,两个又受了伤,便遣了宫女带至太后寝宫,宣了太医,又传了女官过来伺候着。
若仪手上的鞭伤还能解释,毕竟是拉住了三个人,细嫩的手腕被勒出了血痕很正常,可是王斐玉手臂上的刀伤便不好解释了,只是王夫人尉氏见了也没多问,更不敢在母亲老太后面前提及,毕竟自己的这个女儿打小顽劣,又似男儿一般桀骜不驯总是惹祸,斐玉既然没有多说,她也便多问,给太医说着也只是一点擦伤,要了金疮药自己给女儿上了药包扎好了也便不提。
王斐玉感激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是何等人?做了王家主母二十几年,不可能连这些事都看不出来,别人可能会因为心急而忽略了细节,可是她的母亲不会!
王夫人亲自为王斐玉打理好了伤口,看了坐在软榻之上的若仪一眼,又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见母亲正在殿外与卿家昭南夫人谈话,便低低说道:“此事不宜伸张,仔细回了府你父亲要追问一番,你好生思量,细酌想好对策才是!”
王斐玉被她母亲那一眼看得心里一颤,听了母亲的话便应了。
她这些小手段在母亲眼里还真是小儿科了,想着便不由得用手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小主子可坐稳了!”梦香低低提醒了一句,她被传召进了太后寝宫为三位小主子梳头打理,梦香边打理边暗自庆幸着还是公子有远见,幸得多带了一套衣裙进宫,早先公子吩咐时她还觉得是多此一举,却不想还真的用上了。
隔着屏风,若仪仔细听着外殿太医的回话,大致意思是卿媛只是暂时的昏迷,没有性命大碍,只是昏了过去,不日便能清醒了。
昭南夫人听了便松了一口气,老太后又宽慰了几句,说今晚宫宴就让卿媛暂时留在这边由宫俾好生照料着,等宴席散去之后便随着卿家马车一道回府,昭南夫人也不好推诿,便谢了恩。
不日便能清醒?
若仪心里暗自嘘吁了一声,是了,这种蛊毒不是所有的医师都能诊断出来的,姐姐中毒时再墨家待了那几天父亲找了凌云城所有知名大夫都没有查出病因来,知道这病因的人寥寥无几。
卿媛,怕是一时半刻醒不来了!
若仪心里想着,抬首时正对上王斐玉复杂的目光,又似担心又似紧张,卿媛要下手的目标是若仪,再宫门时见了卿媛便觉得她神色不对,两人从小便是冤家,所以她见了卿媛进了御花园也便跟了进去,也幸得她跟去了,卿媛发疯舞鞭鞭鞭置人于死地,而她紧跟着若仪,嘴里只念叨着一句‘杀了墨若仪!’,一想起当时的情形便觉得有些后怕,她怕的不是因为卿媛的那一刀,怕的却是指使卿媛加害若仪的人。
暗箭难防,今日参加宴会的人这么多,就她所得来的消息,可是有大部分都是卿痕知的追随者,女人疯狂起来了是很可怕的,想想今日的卿媛便知道了。
她这边正担心着,若仪却向她投去安慰的笑容。
如今勃谿九公主聂云苏成了猪头脸,即便是现在醒来,她若是有自知之明也是不会再出席宫宴了。
她摸了摸手心缠好的白布,伤口隐隐作痛,为了演的真实一点,她不得不用鞭子在手心勒出两道血痕出来,好在她拿捏住了力道,看似很严重的伤其实只是简单的皮下出血而已,过不了多久便能恢复如初了。
“若仪可是好些了?”王夫人迈着优雅地步子缓缓而来,撩了珠帘,一袭淡绿长裙身材娉婷地出现在了若仪的面前。
“舅母安心,若仪没事了!”若仪朝着尉氏露出笑容来,心道她便是尉绍钦的亲生姐姐,当日笄礼之上与姐姐一起为自己操持笄礼的王家舅母,这般近距离地观看,竟然是如此年轻,她险些要认作是王斐玉的姐姐了。
“好生养着吧!”王夫人轻握着她的手,慈爱一笑,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殿外有喧哗声传了来,王夫人打发了身侧的侍女去看看,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在太后寝宫外喧哗?
只听见宫俾惊慌失措地说着:“殿下请留步,这里是太后寝宫,您不能……”宫俾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便被人直接闪身越过,那人着着一身黑色蟒袍,因为步行太快好似一阵劲风刮过,就连寝宫里的其他宫俾还没有看清来人的相貌,便只感觉一阵风刮过,人已经不在了!
殿外频频有人惊呼,这殿内自然而然也是听了个清楚,正在与昭南夫人交谈的老太后面露不悦之色,道:“莫不是又是那爱惹事的人来了?”
昭南夫人目光诧异地看着老太后,老太后脸上虽然是有着不悦的表情,可是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再看又不像是真的生了气,便想着这硬闯进来的人莫不是陌家那公子陌濬?
老太后宠爱陌家公子已经是仪瀛国人都知晓的事情了,除了他,昭南夫人实在是想不出还有谁这般无礼闯入却又不会被太后责罚的人!
若仪也在纳闷,听太后的语气倒不像是真的生气了,那这般横闯却又不是陌濬的风格,于是就想着可能是某个宫里的皇子来了,刚一想到这里,外面便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皇祖母,我来了!”
若仪眼睛一跳,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什么?不能来参加宫宴了?”大殿之上,用屏风隔开的一处小小空间内,一宫俾正跪着低声说着什么,身侧那一袭红衣的妖艳女子手指触及到茶杯,指尖在杯中轻轻一点,一滴茶水弹出,落在桌面上。
宫俾战战兢兢地回话,“禀公主,九公主确实伤得不轻,脸肿了,身上还有不少的淤青,这会儿刚醒来,闹着说肚子疼,八皇子殿下正在偏殿守着,让奴婢来告知三公主,今晚的宴会九公主便不参加了!”
聂云媚轻轻一挥手,宫俾便行了礼离开了,她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火焰般的红唇微微张开,道:“本宫怎么会有了这么一个愚笨如猪的妹妹?”
而此时的偏殿内,哭声渐起,老太医被床上的女子一脚踢开,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子,药箱子又被人给砸出了门去,老太医虽是有些脾气,但是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只是这九公主好生霸道,疼得在床上打滚却又不让他诊治,不诊治便罢了,还这般恶劣地踢他,扔了他的药箱子,老太医怒气一起,就是这皇室公卿也会给他一点面子,却不想今日竟被这不懂事的丫头踹了,实在是气愤难平。
老太医大袖一挥,身后的小侍收起地上散落的药箱,便出了偏殿。
不治便不治,疼死活该!
他刚一出门便遇上了勃谿八皇子,聂真见了脸色铁青且行走一拐一拐的老太医便拱手行礼道:“请问太医,我皇妹……”
老太医正在气头上,迈着大步,看也不看他一眼,道:“沉阿难治!”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聂真身侧的小侍怒意一起,道:“好大的脾气!”
聂真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多说,刚要进门便听见殿内传来一阵哭号声,又伴着宫俾的哭声,他蹙紧了眉头,大步向前,便见到聂云苏滚在床榻上,一张脸埋进了锦被之中,双手紧抱着自己的头,手背上有着红一块青一块的瘀伤。
御花园发生的事他也听说了,他当时正在正殿与陌家那位公子喝着茶聊着天,先前本是与白霖渊一起的,只是中途之中白霖渊出去了一会儿。
他听了侍从的来报也是一惊,云苏落水?
别人不知道,他还是颇为了解聂云苏的,虽然不是一个母妃所生,但从小便一起长大,秉性还是知晓一二,云苏不会水,自小时候一次落水险些没了性命便一直很怕水,只要是有水的地方她都不会靠近,御花园里的湖那么大,她明知有水却还是去了,这其中的原委让他捉摸不透。
“云苏——”聂真站在离床榻不远地地方唤她,聂云苏本是还在哭闹的,听了聂真的呼唤顿时止住了哭声,猛然拉开罩在自己头上的锦被,一张伤痕累累的脸满是青紫,红肿不堪,很多处还被划伤了,正流着血,哪里还是那张被她引以为自豪的脸?
就连聂真都被这场景吓了一跳,他只是想着只是落水而已,怎么会伤成了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