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而皇帝一高兴,便将她嫁作了那个武状元。
即如今的御林统领……苏莫年。
“二姐。”低低唤那女子一声,华思弦心底忽生感慨。
她们虽是同父异母的亲生姐妹,可相处的时日实在是寥寥可数,甚至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也不过三五次,还多是儿时,彼此那不能算作相聚的短暂印象。
而今,与大姐的才艺双全相比,二姐也算是勇冠三军,天下皆知。
唯有她这个自小便养“病”别苑、不见世面的三妹,成了世人口中猜测纷杂的不祥物,貌比无盐,体弱多病。
呵,所谓同人不同命,说的便是她这样情景。
华玉烟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别扭,素来爽快利落的她歪着头打量华思弦半晌,方一拍她的肩头,感叹道:“还真是我三妹,与小时候一样,瘦弱得不成样子。性子也还是这样,呃,腼腆。对,就是腼腆,与人稍离得近了点,便会脸红耳赤,这般可爱,哈哈。”
“呃……二姐竟还记得我么?”微微一愣,华思弦对这个性格洒脱的女子,隐隐生出几分好感。
许是刚从军中回来的原故,见多了性情直爽的军中将士,难得见到这样利落直爽的女子,方才心底压抑的感觉,也不觉消失许多。
华玉烟却非常肯定地点点头,颇为感慨道:“是啊,我还记得,那阵子我常爱逗你玩乐,你却总躲得我远远的。有次我拦着你要你陪我练射箭,你不肯,我便将你绑到树上,吓唬你说如果不陪我,我便射死你。可你既没有吓哭,也没有向我求饶,反而十分平静地对我说,射死你没有关系,但以后不能再随便射死那些可怜的小鸟。哈哈,你不知道,从那之后我便记住你这个胆大的妹妹了,只可惜你一直住在别苑……”
话音一顿,华玉烟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住了口。
周围的众人亦面色各异,原本的笑意纷纷变得古怪起来。
倒是华玉烟颇不在乎地抬袖一挥,便又再度畅笑出声:“从那时候,我便古怪地生了个想法,想着日后待我长大,肯定要娶一个像你一样胆大无畏的女子,才配得上我这样厉害无比的人物。哈哈,若非后来爹娘逼着我穿回女装,我到真将自己一直当了个男儿身了!”
“哈哈哈。”
四下响起轰然大笑,许多女子掩着拍子纷纷笑着数落华玉烟。
而先前被华玉烟挤走的宁夫人更是笑得直捧腹,绣花指捏着帕子抖颤着指着华玉烟,笑不成声:“你呀,真正是个贫嘴花心胚子。仗着自己颇有几分英俊之姿,连自己亲妹妹都要调戏。咯咯,你还真是投错了胎,若是个男儿身,不知要教多少痴情女子为你伤心流泪了!”
“是呀是呀!哈哈,太子妃,您没见她刚才那个无聊劲,直说咱们这些女人堆,一点乐子也没有呢!这不一见着康王妃来……哎哟,玉烟你个坏胚子,你又点我痒穴,咯咯,哎哟好妹子,姐姐知错了还不成吗?”一名身穿粉紫衣裙的华丽女子正说着,突然笑得接不出声,引得四周邻桌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这样的欢闹多少感染了华思弦,看着那个似乎颇为大家喜爱的英气女子,她的唇间不由自主地溢出一丝笑意。
也许,这便是血浓于水的原因吧。
虽然她说的往事,在自己的印象中极度淡薄,但看着自己的亲姐妹如此开心快乐,多年疏远的心,渐渐得到抚慰。
原来所谓的亲情,竟也来得如此简单。
“三妹别理你二姐的抽风。她呀,哪日不是如此地闹上一回,你若习惯了,便也不觉得奇怪。”华沧月笑着摇了摇头,对华玉烟的习性,颇为无奈。
一旁的华玉烟却十分不认同地撇撇眉,一把勾住华思弦的肩头,眉色飞扬道:“我这是真性情!你们这些矫情女子是不懂得欣赏,到是三妹让我一见如故,非常喜爱!来,三妹你说说,二姐这样子,哪里不正常了?”
被华玉烟如此亲腻的动作吓得一怔,华思弦面色窘迫地看着眼前正认真等着自己评价的女子,身子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却在见到对方明显露出的失望后,扬唇对她柔柔一笑,非常明显地摇了摇头:“二姐这样的真性情,世间少有,呵呵,思弦喜欢还来不及,怎会觉得不正常!到是思弦这般平凡,还得二姐如此不弃喜爱,却是思弦的幸运!”
“你这话,二姐可不爱听了!”华玉烟秀眉一拧,揽着她的手转为语重心长地拍在她的肩头,正色道:“三妹不说是我的亲妹妹,便是毫不相关的人,二姐也会喜欢。二姐喜欢的,是你的胆识和性情,无关其他!”
“哟,瞧瞧这姐妹俩呀,把我们大伙儿都晾踢出去了!”
边上有人扑哧失笑,引得其他人也再度哄闹起来。
一声阴阳怪气的嗤笑,亦在此时凉凉传来:“呵,康王妃常年被康王藏在府中闭门不出,想是王爷宝贝着紧,玉烟你可别吓着了人家,小心康王找你拼命。”
华思弦顺目看去,但见一位年约二十一二的妇人正撇唇看着自己,眼里的笑意,分明带着让人不舒服的嘲讽。
淡淡一笑,她对那个明显嘲笑自己的女人,不予理会。
那妇人见状气焰立时升涨了几分,手肘一捅旁边坐着的女人,咬耳低笑一句,那人便立时笑得拿腔捏势,艳红的丹蔻捏着漂亮的丝帕轻挥了挥,十分好兴致地跟着应和起来:“可不是!这么些年来,康王妃可从未出席过一次半次的皇室宫宴,今儿个康王立了大功凯旋而归,才破天荒地舍得带王妃出来,真正是恩爱无限,惹人眼红呀!”
“是呀,王妃好福气哟。以前还听人乱嚼舌根,说什么康王对王妃不闻不问,看来全是些子虚乌有的事嘛?呵呵,看来传言真是不可尽信,不可尽信啊!”
此言一出,又有人七嘴八舌地跟着一番感概。虽不至太过直接,却话中分明听得出,众人对康王三年来对华思弦的不闻不问,显然打心眼里幸灾乐祸。
谁叫她这样一个命带不祥的病怏女子,却好命地嫁了那样英俊威猛的能干王爷?
平空使得在座的众人,都生生低了她一等。
若她如太子妃那般的才貌双全,或如华玉烟的高强武艺到也罢了,偏偏她平凡无奇,毫无出众。
有的,也不过是那个让世人都不愿与之多亲近的不祥传言,生生使得她的出现,让人心生几许晦气。
“众位姐姐说笑了!”淡然一笑,华思弦的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静怡人,看了看那几个出言讥讽的女子,她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康王与我聚少离多,怎会有那般珍视于我。不过是我素来身体病弱,加之不喜宴会的聚闹,便也懒得出门罢了。至于所谓的传言,我相信众姐妹都是聪明人,流言止于智者的道理,也断不会不知,又岂会轻信?左右不过予人排解无聊,引人一笑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