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二人横眉冷对,华思弦担心他们真会打起来,忙拉过陆云,示意莫跟叶青一般计较。
而后她先帮着浅歌一起把琴架扶起,却发现琴架已经折断,无法再用。再去察看古琴,幸见琴身无恙,无论琴面还是琴弦,都完好如初,委实让人惊奇。
抱着琴放置到书桌上,她让陆云将琴架搬出去,再让浅歌将狼籍清扫一下,回头见叶青还留在书房不去,依旧一脸怀疑地盯着自己,不由好笑,“你还怀疑是我害了他么?我本想帮你看看他要不要紧,如今却是不敢帮忙,恐好心当成驴肝肺,一个你就算了,他若也如你一般猜想,可就有理说不清了。”
“你当真没有害他?”叶青凝眉,对她那样风清云淡的态度有些不快。
入府三年,他们从未听过她弹过什么琴,却在主子刚刚得知她暗中勾结太子、欲行回来兴师问罪她时,便被她的琴声意外吸引,还如此诡异地发生方才那一幕。
想让他相信她是无辜的,委实不易。
何况就算真不是她,她好歹也是主子的王妃,如何在主子昏迷之后,第一时间不是关心主子,却去关心那张破琴。
这个女人,也着实没良心得紧!
浅歌撇撇唇,不屑道:“你少无中生有冤枉人了,我家小姐还没怪你们无端闯入砸坏了东西,你到恶人先告状,好意思赖着不走。你不走也罢,若耽搁了你主子的病情,可莫怨我们没有提醒。”
“好!别让我查出是你伤了主子,否则,我绝不饶你!”叶青俊眸一寒,狠狠瞪了华思弦一眼,便扛起慕容祚欲行离开,却刚出房门,又听得她忽“咦”了一声,而后人便快步跟着叶青出门,一把抓住慕容祚正滴血的手指,目光微异。
叶青步子一顿,顺着华思弦的动作这才发现,主子的手指竟被琴弦割伤,鲜血顺着指尖一路滴下,引来许多蚂蚁争食,短短一时间,从屋外到门口,竟很快爬成一条直线,让人咋舌。
更令他惊骇的是,那血明明色泽鲜红,却细看那些蚂蚁,竟已饱食而亡。
“这是怎么回事?”陆云也满面惊疑,却见主子已经快手用绢帕包住了慕容祚的手指,对着叶青吩咐:“许是真中了什么毒了,你快带他前去让大夫诊治诊治。”
叶青已顾不得再去怀疑什么,见状忙风驰电擎地背着主子疾奔而去,留下陆云一脸古怪地看着一地的蚂蚁尸体,呐呐道:“什么毒,竟会这样古怪?”
“不知道,也许,是那琴有古怪。”华思弦摇摇头,转身再回到书房,盯着那色泽一如之前般通透的琴弦,根本看不出,是哪根弦伤了那人。
竟是,半丝血迹都不染,干净得如同斩新。
而那弦上的桃粉之色此刻越发浓郁,连着那张玉石琴面也越发晶亮迷人,隐隐地便有莹光散发,迷人眼目。
“对了小姐,这琴怎么姑爷也能弹奏?好奇怪呢。”浅歌好奇地拨弄琴弦,依旧哑哑的声线,难以入耳。
可她方才明明听姑爷也弹出了声,怎么她就是弹不出呢?
华思弦摇摇头,蹲身捏起一只蚂蚁,她不知道这么多无辜的小生命为何在食了那人血后便猝然丧命,隐隐地,她也替他担忧起来。
轻轻拭拨一下琴弦,她发现其声更加清脆悦耳,不由狠狠心,用力拉着指往弦上一划,竟也将自己手指割破,惊得陆云一把抓起她的手指,急道:“你这是做什么?”
古琴陡然再度铮鸣,“嗡嗡”震得桌面都隐隐晃动,不仅惊到了浅歌,也让陆云震惊地看到,那割伤主子手指的琴弦已迅速吸收了主子的鲜血,琴身的莹白光芒一片强似一阵,较之先前,竟又浓烈许多。
华思弦挣开陆云手心,俯身将指尖的鲜血滴至地上,果见很快亦吸引来许多蚂蚁,却与方才无异,一旦吸食了她的鲜血,一只只很快便僵爬不动,细看,竟俱丧命。
浅歌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赶忙用自己的帕子替小姐将手指包上,惊慌道:“这琴果真有古怪,怎么被它伤过,血便变成剧毒,如此吓人?”
“可我却依然好好的,并没有半点不适。”华思弦秀眉轻锁,本以为琴弦有问题,可自己试了一下,却未像那人般骤然晕迷,可见那人的昏倒,应是另有原因。
所幸她知与此琴无关,便是琴古怪了些,只须护好不让自己再被割伤,应该不会再出其他事故。
陆云双眉深锁,听了主子这番话,忽快手一伸,便在华思弦还来不及阻止下,亦划伤自己手指,气得浅歌直跳脚,在旁连骂他们这是疯了,疯了。
可陆云却不理她的气骂,径自将血滴至地上,却迟迟未有蚂蚁爬去吸食,使得他俊颜一暗,不甘地又来到门外树下将血滴在地上,却同样引不起半点反应,不由得一拳砸向身边的树杆,硬生生将粗大的树身砸出一个坑来。
“天,你真是疯了不成?”浅歌目瞪口呆地看着陆云那无端被他自己砸得血肉模糊的拳头,又气又急地慌忙跑上去将他拉开,却被他偏身一把挥开,险些将浅歌摔倒在地。
“小心。”华思弦快步上前扶住浅歌,看着忽然性情大变的陆云,只以为是那琴影响了他,无比担心道:“你怎么了陆云?可有哪里不舒服?”
“他能有哪里不舒服!还不是发着人来疯,气恼姑爷能的,他不能!”浅歌也是气得口不择言,被陆云陡然寒目一射,当即记起自己一时嘴快,竟戳穿陆云对小姐的心思,忙伸手捂住嘴,却已经迟了。
华思弦先是美眸一张,随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陆云,但见对方一张泛黑的俊颜已经红白交替,不由张了张嘴,迟疑道:“陆云,你,她……”
她本想问陆云,浅歌说的,是不是这样。
可是话到嘴边,却转了几转,始终没有问出口。
因为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一直视为兄长般的陆云,会对自己有着另外的感情。
更何况,她一直以为,浅歌对陆云有着这层意思;可此刻浅歌因他如此气恼,她更是不知该如何去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云紧了紧拳心,看着那张满是意外与为难的俏脸,心底一凉,终是垂了眸,不置一词地快身离开。
“哎,你去哪……对不起,小姐,我……”浅歌直怪自己这张嘴,她根本不想让陆云和小姐这样难堪的,可却还是弄得大家如此,心中真是后悔不已。
“别说对不起……”华思弦望着陆云夺路而去的背影,心底亦感概万千。听得浅歌又在自责,她更是心疼怜惜,忙轻手拉起浅歌的双手,笑着安慰道:“不关你事,是我疏忽了。若我早些看透陆云对我的感情,便不会弄得如今我们三个人都如此尴尬……唉,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怪我不曾早些发现这些,让你定是受不了不少委屈吧?”
“什么,什么委屈?”浅歌睁大眼,犯了迷糊。
不知道小姐好端端的,反来跟自己道什么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