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大臣劝誎此事影响滋大,望皇帝三思,然秦帝却充耳不闻,只终日与其宠妃沉溺其中,浑浑度日。
就这样数年过去,一度强大如虎的秦国转眼沉睡不醒,实力早已大不如前,一蹶不振。
就在秦国一片颓靡不振之际,当初奉献祸水美人的赵国却突然大举进攻秦国,并不费吹灰之力,用短短半月时间便直捅皇城,生生逼得皇帝一夜苍白了满头青丝。
可他苍惶奔逃的当口,却仍不忘携带着令他落得如此地步的那名宠妃,一路带着她退到了断情山(即如今的玉凰山)顶!
而四面楚歌的秦帝似乎该应命绝于此,当早就众叛亲离的他被逼到悬崖边上、孤身与英明神勇的敌国统帅殊死搏斗的当口,一支锋利的长剑却从背后直直穿透他的前胸。
至此,所有的因果最终有了一个了结。
当他不肯置信地被敌将一脚踢下悬崖的时刻,他仰面看着崖顶那个手执染血长剑的美丽女子,面无表情地松手掷下长剑,转颜偎进敌将怀里……
自此,天下开始进入了新一轮动荡不安的战争年代,而这个传说,亦因此而一度流传了下来。
这样的结局,似乎应了那句古语:温柔乡,英雄冢!
一代霸主终因贪恋美色而落得山河破碎、千古骂名的下场。
可最终的事事非非,却再无人能说得清。
成王败寇!
曾经委曲求全的赵国后来者居上,国君因此拥有了无上尊荣、受到了万民爱戴;曾经害人不浅的祸水变成了智勇双全的巾帼英雄,为了国家的安危不顾万难险阻,牺牲自我;一代英勇神将舍小我成全大我,奉献自己的未婚妻于敌皇为妃,最终家国得保、苦尽甘来,方带回自己的未婚妻从此泛舟西湖,卸甲归田……
四周的气压忽然凝固得令人窒息。
望着那个通体血染的冷静男子,一头白发的古怪男子转眼间面目可憎,火红的披风在空中嘶吼着不断翻卷,一双邪恶的眼眸也迅速由黑泛红,很快使得双目红光暴涨,几乎滴出血来。
“啊——”
痛楚而愤恨的怒吼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响起,与先前尖锐刺耳声不同,却同样震响如雷,撼得人心大颤,头脑嗡嗡不止。
这样的惊天狂吼意外惊得昏迷中的华思弦与澹台沁舞由之醒转,睁开眼来方见自己正被一个样貌古怪的男人抓坐在先前遇到的那只火麒麟背上,而此时此刻二人除了眼珠可以转动外,丝毫无法动弹半分。
“唔——”可不过片刻,耳中的可怕吼声却倏然中止。
随之而来的却是脖子一阵紧痛,刹那间勒得她面色发青,眼泪亦不受控制地淆淆而下。
“小子!”冷而厉的喝问震得人心口一颤,她便听身旁的男人用终于算得上正常的声音缓缓发问:“说,你是从何得知老朽身份的?”
四周的空气倏然间一松,众人好比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周身早已冷汗泠泠。
见自己猜测得没错,慕容祚心头微松。
望着明显因呼吸不畅而面色分明青白吓人的华思弦,他再度紧了紧掩在袖下的拳心,面色却始终沉寂如水,“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阁下活了这么多年,也曾贵为一代帝王,却行事如此低下,竟抓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来要挟我等晚辈,岂不贻笑天下?”
“哼,你不必拿话激我!”白发男人冷冷一笑,毫不中计,“比这更不堪的唾骂老朽都不曾放在耳里,还怕什么贻笑天下!老朽一向我行我素,想怎么行事全凭高兴,你个小娃娃想用这种方法激老朽放人,真当我这几百年全是白活了不成!”
说话间,虽无人看见他是否施力,却分明看到被他钳制手中的两名女子转眼中面色开始呈现紫涨之色。
“怪物!快住手!”慕容烨心头大骇,见状再也抑制不住心底惊怒再次提剑疾疾飞身而去,却堪堪只到杀那怪人跟前半米处,便与先前一样被一股强大气流重重击伤,飞射出去。
“砰”然坠地的刹那,口中立时有咸腥液体缓缓流出,可他却只是一脸心疼地看着那个表情痛苦的柔弱女子强撑剑站起,根本不怕对方的实力多么深不可测,依然选择艰难地向前再进:“老怪物,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她?”
“主子小心!”冷石与莫言等人迅速冲上去护在慕容烨的左右,即便面对的是个活了数百年的不死怪物,他们依然选择为保护主子而不惜一切。
“哈哈哈!!!”先前的怪笑再度响起,四周又是一片飞沙走石,迷得众人根本张不开眼。
当慕容祚再看清一切的时候,那些奋不顾身挡在慕容烨跟前的护卫早已被老情怪弹指间击飞四落,此起彼伏的哀叫声音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却唯有慕容烨一人,安然无羔地站立在原处。
俊眉一敛,他有些凝重地看着那个单手抓着华思弦、另一手重新扣住澹台沁舞的白发男人,心底升起一抹强烈的不安。
“果然你这个小娃娃,在乎的是这个丫头!”男人总算松开手,改为捏了捏华思弦的苍白失血的面颊,一手提起澹台沁舞将之靠在华思弦的肩侧,用分明是张中年男人的面孔却满头白发的脑袋凑到华思弦的脸旁,诡笑着细细端详道:“嗯,小模样儿到是挺清秀可口,可惜太瘦了点,身体似乎潺弱了些,也明显比右边这丫头差了点姿色。没想到却有这么多人紧张着她的生死……啧啧啧,到是有趣。”
“怪物,我要杀了你!”慕容烨气血一涌,提气便要再度冲上前,却陡觉胳膊一沉,转头便见一直站在身后不远的慕容祚已适时地拉住他。
“皇兄别冲动。”对正怒火攻心的慕容烨轻摇摇头,慕容祚面沉如水,如箭目光转而冷冷射向前方的老情怪,声音较之先前越发冷静,“你想怎么样?”
似乎对慕容烨之前的攻击毫无察觉,邪恶的男人这才闻声转回头,一度原本对众人不屑一顾的目光里总算映上一抹欣赏。
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再度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轻却睿智冷静的男子,深褐的瞳孔慢慢地凝缩、收敛,仿佛一头了现猎物的狮子,目光里充斥着令人心惊胆战的危险讯息。
慕容祚并不知道,在他同样仔细打量对方表情变化的这短短时间里,他死已经经受一场生死之关的重大考验。
尽管当那束奇异的目光牢牢锁住自己的当口,他仿佛感觉有千斤之力重重向自己头顶压来;却在下一瞬,他又呼吸自如,毫发无伤。
他看到,对方忽而目光一转,再度将诡邪莫辩的视线扫落在慕容烨的身上,“小子,你的聪明老朽很喜欢,不过……我在乎的却是他——”
话音微顿,慕容祚但见那怪人对慕容烨伸伸手指,似指上牵了一根无人看见的细线,在半空中悠悠转了个圈,忽地扬手指向他手边华思弦,未久停顿,又复而转手指向澹台沁舞,沉闷摄人的声音再度随风响起,仿佛来自深沉的地底,“——告诉我,她们两个,你想我饶谁不死?”
这样堪比死神的话在眼前的男人说来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妥之感,似乎在他的眼里,天下苍生皆如蝼蚁,是生是死但凭他一念之间。
而可悲的是,便是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也根本打不赢这个怪人,更不谈他的身边还有一只凶猛异常的巨兽!
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他到五更!
情根起,情债还!
当鲜血染浸凰山顶、野火烧尽满山翠,几百年的夙债将重现断情崖!
有些头痛地蹙了眉,慕容祚虽然不知此人无端抓住华思弦和澹台沁舞所图为何,却无奈地发现,想要从他手上救人,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毫无胜算。
可他历经九死一生才走到这一步,眼看终于可以带着思弦平安返京、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他对她的在乎,已经胜过了多年来苦心经营的无上权贵。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母后的那句预言真会在今日出现。
那个存活了二百多年生而不死的强大男人,真会平空出现在这烧个干净的凰山顶,用他几乎可以掌控天下人生死的诡异力量,牢牢掐住了众人咽喉。
让他,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思弦被对方任意拿捏生死,而根本无法施救。
“如果我不肯选呢?”察觉到胳膊上的手劲忽增,慕容烨心头的怒气终于强行压下,深深呼吸一记,这才抬眸冷眼直视着那个笑得邪恶的白发男人。
一直以来,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拿阿弦的性命来要挟自己!
可偏偏这是他这一生最致命的弱点。
似乎每一个见过他的人都能够一眼看出,他对阿弦的重视,远远胜过了自己的生命。
父皇如此,慕容祚如此,甚至眼前这个该死不死的老怪物,也拿着同样的伎俩,逼他做一个选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