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离开,他不再为自己的私心,让她不安。
只要有她这份心,即使他再不舍,也会愿意听她从的安排。
他会好好守护她所在乎的第一个人!包括自己!
“你在乎的人之一,有没有我一个?”望着陆云轻快离去的身影,一直缠绕在华思弦心头的阴影也终于随之消散,整个人瞬间轻松不少。
肩膀却忽然被人拥住,伴着一声低低的轻问,如夜风悄钻入帘,别样轻柔。
回头对他嫣然一笑,她笑得风华绝代,刹那间惊艳了那双闪着星火般光芒的灼灼桃花眼,“你说呢?”
遥远的星空下,一道黑影随风潜入守卫森严的东宫之地,动作轻灵得恍然轻烟,几个闪纵,便已彻底融入茫茫夜色不见。
书房之中,一个袅袅纤丽身影款款走来,轻轻将盘中食点放到桌上,随手起身替屋内的人将烛火剪掉,使得房内的烛光噼叭跳了一阵,便嗖地明亮几分。
“太子,妾身煮了碗莲子羹,你也累了吧,快趁热喝下吧。”素手端上一只描金绘有梅花图闹枝的搪瓷细碗,轻拿汤勺舀起晶莹剔透的羹汤仔细吹了吹,便递到了书案前潜心处理文案的锦衣男子跟前。
美人如玉,羹汤香甜,夜色如水,红袖添香。
如此佳人珍馐,常人便是想想也觉艳羡万分,奢求不已。
可面若冠玉的俊美男子闻声仅是不可见微地拧了拧眉,便眼也不抬地淡淡道:“公主操劳多日,无须为这些琐事费神。我还有些公务未处理,公主还请先行歇息,不用等我了。”
说完,他便是不顾澹台沁舞举得半酸的手,专注地继续批阅朝中由他代理的公文。
他这样的态度,饶使早有心理准备的澹台沁舞还是心中一沉,美丽的脸孔刹时便黯淡了几分,说不出的惹人怜爱。
可惜她所面的男人却是看也未看她一眼,丝毫不将她的委屈放在心上。
踟蹰半晌,她深知自己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让他对自己移情。
可她既然决意嫁了他,便是打算了与他过一辈子。便是一时打动不了她,她也不信,自己若肯持之以衡,他的心便能是铁做的不成。
“那你处理完公务便也早些歇了吧,妾身先下去了。”将热乎乎的羹汤留在桌子上,澹台沁舞再度看他背影一眼,对他无动于衷的态度似已习已为常,只得幽幽一叹,轻身退出。
行出不远,苑中见一清逸若仙的白衣女子正静静立在另一屋檐之下,见澹台沁舞出来,一张美丽无双面上既无笑意也无悲悯,只神色淡淡道:“我曾经也如你一样,以为时间能够征服一切。却一度坚持了三年,坚持到了你来,他却依然如故。”
“姐姐……”澹台沁舞手一冷,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对方却已径自转身,仿佛什么也没有说过。
紧了紧手心,她望着那方轻轻落下的门帘,眼底一抹涩然浮生,嘴角却泛开一丝苦笑,“三年……呵,三年。我又要坚持多少年,才能让他回心转意呢?可即便是等一辈子,我也会继续等下去。谁让,我的心里眼里,只住了他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从当初选择嫁给他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所面临的是什么,却依然没有想过要回头。
这一生能够遇上一个让自己爱的男人,即使他的心并不在自己身上,却不代表他永远也没有爱上自己的一天。
一天是等,一年是等,一辈子也是等。
不到最后一刻,又怎会知道自己等不到?哪怕到最后她仍是痴心妄想,却至少努力过,至少不会让自己留下难以弥补的遣憾。
想到此,她忍不住再回头望一眼那依旧灯火摇曳的书房中,深深凝望那倒映在窗上的俊朗剪影,苦涩的笑意终于不再觉苦。
才知道,原来仅仅是能够这样看着他,便是再苦也有甜。
“公主,夜里寒气重,咱们还是回屋吧。”寒凉的风乍起,吹得屋檐灯笼不住摇摆。一旁的侍女忍不住轻声唤醒一直立在院中沉思的澹台沁舞,让她这才满面不舍地收了眸,轻叹一声,领了侍女往屋里走。
四周再度恢复一片宁静,除了护院的守卫一如往常地仁立在宫中的各个角落,夜色中,再无异样。
却这样静的时刻,原本寂静无声的书房忽然发出“嗤”一声轻响,伴有凌厉劲气破空而入,直逼静坐书案前的慕容烨后背,疾射而去。
俊眉几不可见地微微一拧,慕容烨坐着的身子竟是动也未见动半分,握在手中的笔却平空直飞而起,如同长了眼睛般直直击向那抹来历不明的暗影,于半空击起“当”的一声,一笔一镖便同时偏落向慕容烨的手边。
看着被钉落在桌面的飞镖,他平静的眸底不觉生出一丝波澜。
显然他没有料到对方的功力竟有如此高强,便是经自己那一挡也不过是偏落几分。若是对方有意取自己性命,凭自己方才的轻敌,只怕也是要受点轻伤。
思及此,他不经犹豫已是衣袖一拂,径然取出夹于飞镖与毫笔间折成四方的普通宣纸。
却初及展开,一双凤眸便不经意地凝重加深,连带捏着信角的手指,也不自觉地用力几分。
随着信的内容明确,他的面色也越发凝重,最后竟是忽地立身而起,快步往门外走去:“来人!”
冷石第一个应声而现,看着主子异乎寻常的神色,直觉有事发生。
莫言稍后飞身而至,不待走近便低声禀道:“主子,方才属下好像发觉有异,追出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不确定是否有人悄悄潜入了东宫!”
“他是来送信的。”慕容烨摆摆手,却声音一出,莫言、冷石二人纷纷心下一惊。
冷石是完全没有发现有异,而莫言也仅是不确定,主子却一口言明,说明对方已经在主子跟前暴露行踪,而他们却一点也未察觉,那对方的功力分明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不待他们惊疑未定,慕容烨接下来的话,才是更让他们吃惊的,“阿弦有难,你二人速速调集所有高手,随我去救援。”
“主子,现在?”莫言微微震惊,更多的是不置信。
在他的认知里,主子对康王妃的所有消息来源一般源于自己与冷石所在她身边安排的人手。而对方对通禀自己直接通知主子,说明那人并非主子的人,而应该是康王的。
可让人大获不解的是,康王身边何时有这样的厉害高手,分明远胜叶青与自已等人,会不会是其中有诈?
送信的人是在恍报军情,以主子对康王妃的重视,想要加害主子。
可慕容烨竟是毫不迟疑,不等莫言二人理清这一切,已大步往马厩而去,竟是连派人牵来马匹都等不及。
冷石见状心中大急,连忙催促莫言赶紧跟上主子,自己则听从主子的安排前去召集所有太子亲卫,即使消息不实,也不能让主子亲身涉险有所意外。
一时间,整个太子府迅速笼上一层阴云,虽然此事冷石、莫言自有安排,并未惊动到其他人,却还是有心眼尖利的看出珠丝蚂迹,心下开始各自盘算起来。
厢房内,华沧月只觉周身寒气一侵,周遭一切便陷入一片黑暗之内。
“太子妃,皇帝要杀华思弦的消息太子已经得知,眼下太子正赶去救援,相信太子妃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低沉的声音不远不近地在房内响起,虽称她为太子妃,却分明听不到一丝恭敬在内。
甚至,华沧月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到了慵懒不羁的味道。
却仅是片刻,房内的一切便又恢复如初,烛火骤亮间,屋内静悄悄只有她一人,仿佛方才的一切,仅是她一眨眼间的幻觉。
下意识地伸手抚上心跳偏快的心口,尽管她面色煞白,却看不出面上有多少害怕。
相反,她的眼里的意外在随着烛火的平复,也渐渐转为失望。
因为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会是那人亲自来找自己的。却原来,不过是个替他传话的人罢了。
半晌,她紧紧手心,简单整了整心情,却是清声唤道:“莲馨!陪我去见栖霞公主!”
夜深人静,在身边无端多了个人的情况下,华思弦再淡定,也无法做到随心而睡。
何况还有着难以预测的危险潜伏在心头,便是那人无意干扰,她也难以安睡、时不时地翻煎身子,惹得安榻一侧的男人终是按捺不住,一个翻身,将她牢牢压在了身下。
含笑的声音带着浓浓戏谑,于看不清四周的黑暗中,说不出的黯哑惑人,“既然睡不着,不如我们做点别的吧?”
说着,大手便拂上了她干净的面颊,指腹轻轻磨娑她温软香滑的皮肤,故意将温热的气息坏坏地喷洒在她明显被吓住的脸庞上。
对他突然间转变的态度,华思弦委实吓得不轻,连带着心跳加快,呼吸不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