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都起来吧!先把熙儿送回房休息。”
回到房间,朱棣静静地坐在朱高熙床边,抚摸着他的头,良久不说话,曾雨童与朱高煦站在旁边,亦是默不作声。
“你带他走吧!”久久的沉默后,朱棣开口道。声音里隐藏了无限的不舍、不干和心疼。
这是他最宝贝、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啊!他是皇帝,可同时,他还是一个父亲!即便再不想、在不忍、再不舍、再不甘,为了儿子着想,他都必须忍痛放手!
他该放手了……
三月后,南京……
“这位大嫂,在下连夜赶路,路经此地,不知可否讨口水喝?”
曾雨童好似没听到一般,黑着脸继续晾晒手中的衣服。
居然叫她大嫂?!她承认她的装扮是农民了点儿,但还不至于老到这种程度吧?这种眼神不好,又不会说话的人,渴死算了!
“这位大嫂,在下连夜赶路,路经此地,不知可否讨口水喝?”男人的声音放大了许多。
“喂,你烦不烦啊?没……”就在曾雨童想要大展狮吼功的时候,忽然僵立在原地,嘴巴和眼睛保持着惊愣的状态。
“我大老远地跑来可不是为了看你这种傻样的!”男子说着,推开木门,径直走来,“怎么觉得这里这么像我的‘省觉阁’?”
会说“我的省觉阁”的人除了朱瞻基还有谁?
曾雨童头顶着三条可爱的黑线朝朱瞻基走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们喽!不请我到屋里坐吗?”
“雨儿,我把衣服洗好了哦!”不等曾雨童说话,朱高熙端着一个大木盆屁颠屁颠地从屋后跑出来。
看到如此不可思议的画面,朱瞻基大惊道:“皇叔……会……洗衣服?!”
“不会的才奇怪好不好?”曾雨童贴近朱瞻基的脸,耳语道,“你是不是也发现他还是疯了好?”
朱瞻基抽搐着嘴角,说不出一个字。
这到底是个腹黑到什么程度的女人?
“不许你离我的女人这么近!”朱高熙飞身上前拉开了曾雨童与朱瞻基的距离。
曾雨童无奈地笑笑:“先进屋吧!”
坐到屋里,朱高熙仍旧满是敌意地看着朱瞻基。忽略掉某人,朱瞻基开口道:“小童,现在有朋自远方来,你是不是应该好生招待一下?”
“你想我怎么招待?”她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南京有一家名曰‘客来香’的酒楼,那里的烤鸭可是天下一绝,所以……”朱瞻基挑着剑眉,发出一阵阵奸笑。
果然是想把她支走!
“我知道了!我去买!”丢给某人一记卫生眼,曾雨童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屋。
屋里只剩下朱瞻基与朱高熙二人……
朱瞻基收敛笑容,正色道:“皇叔,不用再装了!我都知道的!”
朱高熙瞬也不瞬地瞥向朱瞻基,淡然一笑:“父皇叫你来的?”他们的行踪只有朱棣知道。
“是!”
“何事?”
“皇爷爷近来龙体每况愈下,所以希望你能回宫!”
闻言,朱高熙顿觉心痛万分,流泪不语。良久良久,方听朱高熙说道:“我……不会回去的!”
“皇叔,这次皇爷爷的病真的拖不了多久了!他老人家生平最喜爱的就是你这个儿子,一心想要将大明江山托付给你,可是看到你对小童如此深情,即使知道你是在装疯,还是成全了你……难道你连见他最后一面都不肯吗?”
“不是不肯,是不能!”朱高熙咬紧牙根,坚决地说,“既然我已经决定了要和雨儿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就必须与皇家、与宫廷断绝一切关联!回去转告父皇,就说儿子不孝,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厚望!是我抛弃了大明江山,我不配出现在明朝的史书上!”
“我终于了解了……”朱瞻基凄凉苦笑,“我终于了解了小童的坚持,也终于了解了你对小童的爱!”
他现在终于相信曾雨童的选择是没有错的了。从前他一直认为自己对曾雨童的爱绝对不会比朱高熙少,也不明白曾雨童所说的唯一,现在他懂了!
想不到朱高熙竟然会为了她放弃所有,这是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做到的……
屋外,曾雨童蜷缩在窗户下,失声哭泣……
她知道朱高熙一直在装疯,更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但是她从来不曾想过,原来朱高熙会消失于历史长河中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
她懂的,朱高熙会这么说,是想彻底斩断与皇宫的羁绊,好让自己更加安心地在这里生活下去。
这份情深意重的爱,她要如何才能回报?
“什么人?”听到屋外的声响,朱瞻基飞身出屋。
“是我。”曾雨童站起身,噙泪注视着朱高熙。
朱高熙有些惊慌失措:“你不是去买东西了吗?”
“我想知道你们在谈什么,所以又折了回来……妖孽,谢谢你!”曾雨童深深地嵌在朱高熙怀里,嘤咛道。
“刚才门外只有你一个人吗?”朱瞻基望着院子外的竹林,狐疑道。
被朱瞻基这么一问,曾雨童有些不解:“你刚才问的人不是我?”
朱高熙见朱瞻基面色沉重,觉得事情可能有蹊跷,于是问道:“竹林里的人不是父皇派来监视我们的?”
“派来跟踪你们的人早在你们安居这里以后便回宫复命了!”朱瞻基的脸色不由更加沉重。
朱高熙与曾雨童相视一眼,思索道:“离开皇宫不久,我们便察觉到有人跟踪,我们以为他是父皇派来的人,就没有去理会,到了这里以后,每天都会有人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所以直到刚才我们还在演戏……既然不是父皇派来的人,那又会是谁呢?”
如今敌暗我明,虽然不清楚他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但是看情况,对方在意的应该是朱高熙,现在知道了他没有疯,相信很快就会采取下一步行动了。既然已经避无可避,索性迎敌而上!再则,父亲病重,为人儿女的,岂有不去探望之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