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哪位。”那头是男人的声音,儒雅清淡,辩不出年岁。
“爸爸,是我。”悠言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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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是沉稳镇定的人,一时却凝屏了声音,悠言鼻子一酸。四年,与迟濮过的时间多,只在过年节的时间回去看看他。
“傻孩子,终于想起你爸爸了。还在生爸爸的气?我打到你户头的钱没有动过。”男人的笑声低霭,又担忧道:“身/子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吃药?”
“我有,我有,您别担心。”泪水,又开始不争气。
电话那端的声音,更低沉了些。
“是谁欺负我家言了?”
“爸爸,帮我。”抬手抹了泪,咬唇不让他听到她的哭音。
“你说。爸爸一定帮你做到。”男人温声道。
“啊,爸,你别答应得那么快,万一做不到呢。”向父亲撒个娇。
“我的女儿当知道她的父亲,做不到便不会提。说吧,言,什么穷凶极恶的,爸爸替你承着。”
悠言扑哧一笑,父亲在那边也淡淡笑了。
“爸,把妈妈,还有迟大哥所有的关联都掩盖掉,能么。”心悸痛,悠言凝向远处的天幕。
天边,星冷。
通话结束了,还捏着机子怔怔出神,仿佛远方的父亲就在身边,轻声啜泣。
真是该死!
临末一话,爸爸问,言,告诉爸爸,你一切都好。
她竟然说了“爸爸不必挂念我,阿姨好就好,您帮我问阿姨好。”
末了,父亲轻淡的叹息,声音涩。
其实,现在伴在父亲身边的女人,很好。对她父亲与她都很好。那个女子爱他的父亲,她的父亲亦然。只差一个名份。
甚至,她与爸爸,相识于妈妈出现之前。
其实她何必纠结?这么多年,作茧自缚。
可是,迟筝,那个叫妈妈的人,那个把手教她学画,那个对她说喜欢了,就得对得起起那份喜欢的人,是这世上的唯一,谁也不可替代。
就像小白,谁也不能代替。
这一生一世中,总有一些人,他们至于你,如此特别。像蜉蝣的小,却像暖阳的骄。
她不是个好小孩,说了很多谎言。甚至,那次,还骗了老板,说爸爸很爱妈妈。那只是,她替妈妈描绘的爱情,有个人,会在一个人死后,还能深深记,细细念。
妈妈是抱憾而死,死的时候,很凄凉。只留给她一幅未完成的画。
这画,永远也完成不了。
断翅的蝶,丑陋的怪物,躯干干涩,在地上蠕动,再也无法飞过深海,只能遥望。
怔仲间,电话颤动,是谁?
按了接听。
“言。”声音清柔,又关切。
“珊。”她低低叫,“刚想找你呢,你不请自来了。”
Susan笑道:“如果我非不请自来,你可以找到我么。”
悠言瘪嘴,倒是,这位空姐在世界游荡,鲜少脚踏实地。
“你怎么找我来了。”
“想你了。”Susan淡淡道。
“一颗米加一兔子。”(me,too)好友声音虽淡,悠言眼眶却红了。
“傻子。”Susan轻轻啐骂。
“珊,你还记得你曾以我妈妈之名立下的誓言么。”
Susan咬牙道:“路悠言。”
“记得你说过的话。”
Susan声音奇异:“言,他果然还在乎你,是么?”
悠言吸吸鼻子,哼了一声。不鸟人。
“不用你提醒我,我不会向顾夜白说一字,要说也在四年前说了。路悠言,你这傻子,就继续自己哭自己伤吧!我不管你了!”Susan怒道。
被喷,悠言撇撇嘴,每次说不管,最后还不是管了,这女人还真是口是心非,心口不一是不是美女的通病?
出得来,却不见了那笨蛋的踪影,顾夜白心下一沉,利眸微眯,却看到她腻在阳台中。
被打开了一侧的落地玻璃,映着她的侧影。
女人拎着手机,正苦了脸,偶尔把机子挪离几分耳朵,想想,又端了回来,小脸皱成了苦瓜。
不自觉唇边轻扬。
踱了出去,把手轻轻搭放在她身上,有点作弄的意味。
温暖中带点凉意,悠言一惊,随即想起这个屋子只有那人,扭头瞪了他一眼,又继续电话。
那头,却匆匆收了线。
“下次再训你。”
悠言一愣,又撇嘴吐舌。
“是谁?”那人好听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阿珊。”悠言悻悻道,“才说几句,怎么就挂了?她不是不知道她一点也不好找。”
“Susan倒也识趣。”顾夜白笑道。
悠言呆呆道:“识趣?”
伸臂将她圈抱在怀中,那人把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上,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长夜苦短,春霄一刻。”
悠言愣,然后呆若木鸡,尖叫道:“顾夜白,你这色胚。”
挣脱,从他怀里逃离,站定了,又挑眉看他,学他平日的模样。
顾夜白一笑,脚步也没怎么移动,长臂一展,已一把把她捞回怀里。
两手把她按压在怀中,一下一下啄吻她的眼角,鼻尖,耳末。她尖叫着,笑着去躲。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