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淑媛先是惊恐不安,及至听到最后,忽地精神一振,回身转向秦可儿:“还能有救?”
“那是自然……可并不人人都跟司徒贵妃一样强势的嘛!”
司徒贵妃怒容满面:“刘淑媛是本宫殿里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卖好!”
秦可儿立刻闭上了嘴,却让两个太监按住了冯淑媛,一边转向那两个嬷嬷:“我知道你们孔武有力,恐怕我带来的人架不住你们。不过,你们确信真要抗旨不遵么?到时候,别说是你们要掉了脑袋,怕还会牵累了贵妃,以至于整个司徒家族啊!”
两个嬷嬷迟疑地住了脚,转头看向司徒贵妃。而她们的主子,正怒容满面地瞪着秦可儿,看那样子,恨不能一口把她吞了进去。
室内一盆杜鹃,正低垂着冠首,仿佛也怕被这两宫主子波及似的。
秦可儿转头看向陈正来:“陈太医,这便诊脉罢,如实回奏皇上便是。”
陈正来答应了一声,刘淑媛颤微微地伸出了手腕。
“已有双月不到的身孕。”陈正来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以他的医术,诊个喜脉自然不会费多少时间,且连月份都很准。
“把通史呈上来。”秦可儿眉眼浅淡,毫不意外。
刘淑媛“扑咚”一声跪到了秦可儿的面前:“秦妃娘娘饶命,臣妾并非自愿所为,请娘娘听臣妾的下情。”
“刘淑媛!”司徒贵妃却冲上来把她踢了一脚,刘淑媛惨叫一声,跌出了五步之外。秦可儿微沉了脸:“如今刘淑媛已经有了身孕,怎经得起贵妃这样的对待?皇上子息甚少,这是喜脉,拿通史来。”
司徒贵妃怒道:“别装模作样了,你明明知道皇上这一向都没有如幸妃位以下的宫人!”
秦可儿作恍然大悟状:“啊,是了,贵妃倒是被召幸了几回。可是,皇上难道真对姐姐做了些什么吗?姐姐怎么就有这样大的胆子,敢鱼目混珠?”
“皇上不能对你做什么,但不表示无法对本宫做什么!”司徒贵妃傲然地抬起了头,“要不然,你当皇上果然天天来喝杯茶就走了么?”
秦可儿诧异道:“哦,原来皇上把刘淑媛当成了姐姐宠幸么?皇上青春鼎盛,该不至于老眼昏花至此吧?”
司徒贵妃恨恨地瞪着她:“把你假装天真的那套给本宫收起来!如此惺惺作态,可笑得紧……”
“是啊,如此蒙混过关的主意,可也只有姐姐才想得出来呢……”她轻声地笑了笑,并没有再继续刺激司徒贵妃,只让人把刘淑媛扶起来坐于一旁。
“皇后娘娘驾到。”殿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司徒贵妃吃了一惊,旋即又仿佛有恃无恐似的端坐不动。
“宫闱里竟有此丑闻!”皇后人不没有进来,便已经勃然变色,“司徒贵妃,你也忒大的胆子,竟指使宫里的淑媛私通外臣!”
“本宫指使了么?这是刘淑媛自个儿的事,跟本宫有何关系?只是失察之错,谁能保证得了自己宫里的那几个人?”
秦可儿看她矢口否认,倒也不急,只吩咐把刘淑媛带往中宫:“此女身怀有孕,不能用刑。”
刘淑媛闻言,感激地朝她看了一眼。
尽管刘淑媛一五一十地全招了,但司徒贵妃却抵死不认:“这是她自己不知廉耻,我只是看在远亲的份上替她隐瞒了事实的真相而已。谁知道如今却反咬一口,一个小小的淑媛而已,哪里值得我费这么多的心?”
秦可儿看着她高傲扬着脸的模样,真想一拳把这张美丽的面具打得粉碎。每次害人的时候,仿佛都是理由十足,却总是能把人害得非死即伤。
梅妃……她心里一痛,握着拳头,脸上却淡淡的,仿佛她和眼前的这些人,没有任何的利害关系。
“刘淑媛,你先下去吧。”
皇后没有提出异议,只让宫女把口供收好:“贵妃既然一推三不知,但人是你蘅芜殿的,自然逃不脱惩罚。来人,送贵妃回去,暂时禁足,待皇上亲自处理。”
司徒贵妃也不施礼,冷笑了一声,倒似有恃无恐般,转头就走。
“原以为逮着了她的痛脚,谁知道她竟是矢口否认了,咱们岂不是又做无用功么?”皇后抚着脑袋,头疼道。
“也不叫无用功,至少那个孩子,她不能据为己有。不过,贵妃的胆子可也真够大的呀,竟然想出这一招李代桃僵之计。”
“可儿妹妹人,你说皇上真的临幸了司徒贵妃吗?不是说……皇上丹药用得多,已经不愿意再人事了吗?”皇后犹犹豫豫地问。
“兴许是另用丹药罢,司徒家族富有四海,找出一丸能暂时那个的丹药也不算稀奇。”秦可儿想了想,也拿不定主意,“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大着胆子,让刘淑媛私通外臣。”
“这贱人!”皇后怒容满面。
秦可儿笑着安慰:“皇后娘娘也不必动怒,贵妃这一招偷鸡不着反倒蚀了把米,恐怕连肚子都要气破了呢!”
“但也没有动了她的筋伤了她的骨,这回咱们摆了她一道,下回一准还要再报复回来。”皇后叹息,“好吧,这回也不算完全无功,至少刘淑媛是不能再站在她那一边儿的了。且看她对自己人行事,多少有点心寒。原先依附于她的,自然也会渐渐地散了。”
“就算没有这回事儿,她也放不放咱们。”秦可儿轻松地笑道,“那刘淑媛,皇后娘娘却打算怎么处理?”
皇后脸色一摆:“这还用说么?自然是杖毙。”
秦可儿的眉心跳了一跳,虽然协理六宫也有不少时候,但对于动不动就把宫女处死的做法,还是无法认同。
想了想,她婉转劝道:“如今太后正潜心礼佛,若是宫里再出条人命,恐怕太后那里也会不喜。好容易太后在司徒贵妃与皇后娘娘之间,一碗水端得平了,若因此得罪了太后,反倒不美。”
皇后瞪了她一眼:“你倒是好说话,可是这么大的一件丑闻,不杖毙还能给她一条活路不成?蘅芜殿那些知情的宫女太监,也一样活不成的!”
“多造杀戮,又何必呢?”秦可儿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事,若是悄悄地掩过去倒也罢了,若是这么大张旗鼓,恐怕反倒传得有鼻子有眼睛,沸沸扬扬地不好收拾。”
皇后凝重了眉眼,问:“那依你之见呢?”
秦可儿皱着眉头沉吟不语,皇后又催了两遍,才缓慢地开了口:“倒不如把她们都打入冷宫,那些冷宫里服侍的宫女太监们,也该让他们挪个地儿了。就换一拨人便是,把冷宫的那些调到蘅芜殿去吧。”
她与冷宫里的这些太监宫女们素来交情不错,也算是替他们找了个好差事。只是司徒贵妃却不那么好伺候……
“也不能全都派往蘅芜殿去,那还不是把司徒贵妃气得半死?再说,这么多人一下子塞过去,也怕成了一派,对咱们后宫也不好。”
秦可儿恍然道:“还是皇后娘娘想得周到,难怪皇上总嘱咐可儿,让跟着皇后娘娘多学多听呢!”
皇后听得此言,虽是表面上谦虚了两句,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如今这宫廷的丑闻,还需知会冯婕抒一声儿,毕竟她也有着协理本宫的职责。”
秦可儿暗中冷笑,冯怜香的这个协理,可是皇后自封的。明摆着,是想要跟着她和司徒贵妃夺权的。可惜,她和冯怜香早就因为梅妃的原因,结成了最坚固的同盟。皇后此意,倒正中她的下怀。
只不过,脸上还是露出了一点不悦的神色:“那就依皇后娘娘吧。”
皇后对她的乖巧还是很满意:“也不过是知会一声罢了,也并不特为讨她的主意。咱们这就定下了,只不过便宜了刘淑媛这贱人。”
“冷宫里的日子可也不算好过。”秦可儿提醒。
“嗯,好罢,就这么办!”皇后拿起了茶盏。
“皇后娘娘也劳累了半日,臣妾这就告辞去了。”
皇后含笑点头,殷勤地把她亲自送到门口,让秦可儿“受宠若惊”地又说了好些感激的话。皇后满意地回到了正殿,胃口大好。
宫女不解:“皇后怎么心情不错?”
“嗯,秦可儿还算识趣,虽然对冯婕抒有意见,可也没有明着挡。冯婕抒进宫多年,出身又低,与秦可儿早生嫌隙,用她来牵制秦可儿,倒是不错。只可惜这回没能抓住司徒贵妃的痛脚,皇上不过又给个禁足罚俸之类的处罚。”
“来日方长,一点点把司徒贵妃的权削了也是好的。这么大的事儿,禁足总要超过三月,协理后宫的权,不交也得交出来了。”
“是啊,交到秦可儿的手里,本宫可不那么放心。总要分出一些给冯婕抒,皇上就算不大满意,也说不出个道道来。”皇后满意地抿了口茶,志得意满。
自入宫来,还是头一次占了个十足的上风。三个月禁足期满,有着秦可儿和冯婕抒在,再想拿回协理之权,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刘淑媛特意差了心腹对秦可儿表达了感激之意,在冷宫有过去的宫女照顾,总能顺利捱下来的。
秦可儿没有表示意见,只是“嗯”了一声,来人便识趣地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