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敛辰开门的那一瞬,不知是因为凉风吹进来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凤朝华的身子狠狠的抖了几下,连着心也在颤抖。
待龙敛辰将门重新关好后,凤朝华才将她此刻最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无助。
凤朝华缩起身子半躺在浴盆中,水淹到了下巴处,眉头紧紧锁住,侧头看了看周围的布置,一大堆的疑问接踵而至。
这里是什么地方?刚才那个男子是谁?为什么看到他眼底隐忍的痛楚时也会跟着心痛?而自己,又是谁?
是谁?到底是谁?
脑中一个个琐碎的片段快速闪过,却无法拼凑在一起。
忽然,凤朝华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接着,剧痛,头仿佛快要爆裂了。越是想抓住脑中的记忆,越是痛的厉害,不仅是头,连心也会觉得痛,钻心的痛。
低低的呻因一声,凤朝华闭上眼,放弃了回忆,将头搁在盆沿上,享受热水的冲击以及难得的轻松。
难得?为什么会觉得难得呢?难道以前的生活很不轻松?
接着,脑中那似有似无似碎似整的记忆又开始作祟了,像存心戏弄一般,时隐时现,让人抓不住看不清。
“痛……”低喃一声,凤朝华紧紧的抱住头,试图阻止它继续膨胀。
嘭的一声,门被推开,龙敛辰紧张的冲了进来,在距浴盆一米左右的地方止步了,想走近却又不怕再一次被她赶走,她那样陌生的眼神让他揪心。
龙敛辰就那样杵在原地,火热的视线紧紧拴在凤朝华身上,喉结缓缓上下滚动,嘴唇隐隐颤抖,仿佛腹中有千言万语却又开不了口。
半晌,凤朝华平静下来,头部的疼痛也渐渐消失了,抬起眼,投向龙敛辰的视线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漠,“请先出去,其他事等我穿好衣服之后再谈。”
龙敛辰感觉有一瞬间的恍惚,明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让她的冷漠刺到了心。
不敢相信的凝视凤朝华片刻之后,龙敛辰放弃了与那对冷冰冰的眸子对抗,也放弃了自欺欺人,垂下眼,狭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声音很轻很温柔,却也异常落寞,“好,我去外面等你。”语毕,转身出门。
望着那一抹孤寂的背影,凤朝华感觉刚刚褪去的痛又袭来了,痛的却不是头,而是心。
猛的捂住心口,凤朝华拧起眉头,暗自喃呢,‘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心痛?我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在沐浴的时候……’
凤朝华不由自主的开始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拾不起脑中那一片片零散的记忆,换来的除了痛,还是痛。
似乎想发泄,又似乎是想克制,凤朝华双手紧紧的抓住浴盆,嘴唇渐渐苍白。
木制的浴盆上已经出现了十个深深的指甲印,并且在继续加深,直到,出现血迹。
凤朝华松开手,挫败的将双臂和下颚伏在浴盆边沿,眼中的倔强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片茫然。
顷刻,一滴温热的泪水滴在了地上,细微的滴答声在这个沉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唤醒了濒临崩溃的凤朝华。
好看的睫毛颤了颤,分散了眼圈中残留的泪水。
凤朝华用手背将眼角的泪痕拭去,然后拿起毛巾以最快的速度将身子擦干,却在想穿衣服的时候愣住了,这湿漉漉的衣服还能穿吗?
听到水声,龙敛辰估摸着她洗好了,便说道,“床上有干净的衣服。”
凤朝华一愣,随即别扭的说道,“谢谢。”对于陌生人的好意,她始终无法适应。
门外,龙敛辰的嘴角掀起一抹苦笑,与他此时的苦瓜脸相得益彰。
房内,凤朝华看着床上那堆繁琐的女装直皱眉,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有男装吗?”
门外,龙敛辰蹙眉,不由在心中嘀咕‘她记得男装却不记得我?难道在她眼里男装更重要?’
房内,迟迟得不到回答,凤朝华撇了撇嘴,有点儿不情愿的将女装穿上身,琢磨着出去之后亲自去霓裳阁拿一套男装。
霓裳阁?凤朝华猛的抓住脑中闪过的这三个字,顿时欣喜若狂,霓裳阁,对,就去霓裳阁,那里一定是以前常去的地方,或许可以记起点什么。
敛了敛嘴角的笑容,凤朝华一脸平静的打开门,明晰的眸子中印着龙敛辰略显消瘦的俊脸,神情中带着丝丝心疼,在她自己都还未意识到之前,三个字脱口而出——“你瘦了。”
龙敛辰微楞,随即大喜,一把将凤朝华揽入怀中,低沉的声音中透着说不出的欣喜,也带着淡淡的颤抖,“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了,我受不了,一刻也受不了。”
凤朝华拧眉,将龙敛辰推开,淡淡的看向他,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龙敛辰被她的反应弄的一头雾水,与她对视好一会儿之后才疑迟着开口,“凤七,这一点都不好玩,如果你只是想惩罚我,那我很肯定的告诉你,你做到了。”
“凤七……凤七……”凤朝华低声重复喃呢几遍,抬眼问道,“你是谁?”
龙敛辰心一沉,淡淡道,“既然不记得我是谁了,又为什么会知道我瘦了呢?”
经他一提醒,凤朝华这才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由懊恼的拧起眉头,“我不知道。”
看着失忆无疑的凤朝华,龙敛辰的眼底闪现出浓烈的痛楚和自责,两侧的拳头紧握,整个身子不住的隐隐颤抖,蓦地,一拳打在门上,穿透了厚实的木板。
顷刻,门上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而他的手也不再完好,一道道交错的裂痕间渐渐溢出鲜血,模糊了那只手。
“你疯了吗?”凤朝华大惊,连忙去掏金创药为他包扎,却发现怀里什么也没有,不由气恼的斥道,“怎么会忘了带药!”
龙敛辰苦笑,“好在你还记得关心我。”如此,便不算最糟糕了。
闻言,凤朝华楞住了,转即收起焦急的心绪,淡淡问道,“我们是朋友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