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座的方氏听了小儿媳一番话,实实打了一激灵。
她生了两个儿子,原本从小抱以极大希望的大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到了如今还只是挂了个闲职,以后只怕仕途也有限。
反倒是这个小儿子有出息。
才三十几岁就已是正五品的户部郎中了,以后没准还能升至一品。
她后半辈子就指望这个小儿子了,可不能毁了他的前程。
刚一想好,又听她那大儿媳方氏说道:弟妹,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你男人大把大把的钱财拢到家里,当然看不上家里分的这些东西了,可怜我们一家人还要指着这些祖产过活呢。
杨氏听了暗自撇了撇嘴。
太婆婆留下的嫁妆可是大部分落进了她夫妻二人的口袋。倒好意思在她面前叫穷。
他们房里姨娘庶子多,男人又是个爱往花楼里撒钱的,她自己当不了家,怪得了谁
不过杨氏一向聪明,也只是端茶来喝,也并不接口。
而乔景崖则看了兄长乔景仓一眼。这个兄长也算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就算有乔家族人及他的关照,他也愣是扶不上去。
如今族人都已是见证过他们大房人分家了,就是再蹦跶又能如何
不说方氏这一房,就是刘氏那一房比之方氏这边也不枉多让。
自古钱财惹人眼,谁嫌钱多烧手的
再说比之方氏,刘氏更想得到嫡房的地位及族人的认可。
她本就是个二嫁的。寡妇身嫁至乔家,已算是高攀,但因她有一个宫中为妃的堂姐比着,自然心也就大了。
刘太妃在的时候,还没人敢拿她的身份说事。如今刘太妃和她的儿子都没了,她守寡再嫁的身份自然要被人拿来说了。
天知道,她有多愤恨这个身份。
本想在她堂姐还在的时候,坐实了她正室的身份,只是乔兴存一直没给她个准确答复,一直拖着她。
现在他死了。还把大把的家产分了出去。如今就是她儿子想以官威压人。旁人只怕也不会买帐。倒是令人把她的身份提了又提。如今又把那该死的一家子找了回来,她要坐上正室的位置只怕更难了。
山儿,虽然你表兄不在了,但他几个儿子还在。要不你写封信给郡王府
乔景山听完皱着眉头在花厅里转圈。
娘。表兄在的时候对我就不太热络。更别说他那几个儿子了。只不过是面子情罢了。再说这种事。咱又没占理,让人家怎么帮
刘氏听完也是眉头紧皱,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要是你姨母还在就好了。
刘太妃在的时候,谁不把他们母子当正房看寻常宴请哪个不是亲自把拜帖送到她面前的
如今这一家子回来,她刘氏倒成姨娘了而她儿子则成庶子了
乔景山也是心中不甘得很。
以他母亲姨娘的身份,让他还如何在同僚中立足
将来升迁只怕也有人以此为由相阻,只怕他的仕途也有限。这些年他只顾着用乔家的便利为他谋划,每年的考评也只是平平。将来能如何,还真的很悬。若他是嫡房身份,就是族人都会往上托他一把。
只是如今那一房人把族人都笼络住了,今儿一早还当起家来了,只怕他们一家也没什么好的办法相阻。
乔景山很是焦燥。
他父亲乔兴存这一去,他们长房在朝中已是没什么人了。等明年丁忧结束,原来的差事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呢。
母子二人对如今的情况完全无计可施。
片刻之后,刘氏想起方氏那一房人来,脸上便又带了笑出来。
她不过就一个儿子两个孙子罢了,这些年赖她宫中堂姐的缘故,也得了不少好东西。而方氏那一房,只不过是得了婆婆方氏的嫁妆罢了,这些年也被她大儿子败落得差不多了。她方氏有两个儿子六个孙子,想来比她还要心急呢。
这些年来,她一直和方氏争宠争府中中馈,都想逼乔兴存提了她们为正室。她刘氏只恨不得那一房人和蓝氏一样早早就不在了,如今她能看到方氏焦虑忧心,心里很是痛快。
她儿子不过是一妻两妾罢了,她们这一房也没那么多人,搬去西街的宅子完全能住得开。而方氏那边人就多了,这妻妾通房什么的,又嫡子庶子一堆,要婚嫁要聘礼,只怕分在西街的宅子住不开呐。
刘氏想到此,便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而另一头,蓝氏这边,可管不了太多。
如今她们一家刚回来,千头万绪,事儿多着呢。那两房人当她不存在,她也乐得自在。
当她把事情吩咐完,刚坐在花厅里歇了歇,又听外头来报,说是一些丫鬟婆子下人来领活儿做了。
蓝氏如今正缺人手,也不跟这些墙头草计较。
这祖宅大的很,百来年,经过乔家几代家主的经营,如今祖宅占了益州一整条街的面积。祖宅里大院套小院,小院套绣楼厢房,各处都需要人看守打扫桨洗,又要备着花房针线房门房轿房厨房桨洗处及内院服侍的一二三等及各粗使人等
诸如此类哪处不需要人
蓝氏听说有祖宅的下人来领事做,便交待他们仍在原处做事。
下人们感激涕零,高高兴兴地去了。
不管如何,至少差事保住了。
这乔家可是益州大户,若被撵出门,就算找得到事做,也没乔家呆得这么舒服,月钱这么多的。
下人的事忙完后,香秀又来禀报说是府中公库及各院小库房都有人占着,守库房的人不愿清理登记。
而她也不好带人强行破门进去。便来向蓝氏讨主意。
蓝氏听完挥了挥手,道:跟他们说限他们今日把自己的东西清理出来,过了今日,不止公库,就是各院小库房里的东西都归长房所有。到时若理不出来,就不会再让他们带走了。
没道理你们当我不存在,我还好吃好喝的,用我家的房子银钱米粮供着你们
看在一家骨肉上,也不跟你们计算太清楚,要拿走的尽管拿走,若还把祖宅当成自家的,那便把东西留下吧,以后也别想拿走了。
香秀听完应了是,又带了人下去。
隔了一会,益州城里牙婆便已得了令带了百十来人供蓝氏挑选了。
十来岁的丫头有,十来岁的小子们也有,一家子卖身的有,年纪大的男女也有,认字的有,会算帐的也有,懂一手技艺的也有
男男女女,排了长长的队供蓝氏挑选。
蓝氏有意锻炼乔母和乔明瑾姐妹,挑人的时候便把她们都带上了。
这挑人绝对是门学问。
除了要看其表相,看身体是否健康,是否身有残缺外,还要观眼神言行是否老实本分。
笨些没关系,费心教一教也会做事了,若是那等奸滑不守本分的,要了来也只会惹祸。
现在蓝氏正是用人之际,凡是身有一技之长的,或识字或会算帐或会养花种庄稼或女红出色或梳头梳得好或烧菜出众都能被留下来。
有一个瘦黄的丫头,怕乔明瑾等人不挑她,还着急地自荐,说她会烧火。知道炒菜用什么柴火,熬粥又该用什么柴火。
最后这小丫头也被明琦留下了。
蓝氏看她合了明琦的眼缘,便让她在明琦身边当了个三等丫鬟。
明琦很是高兴,还亲自给她取名叫山杏。
而乔母那边因为荣升乔家祖宅未来的当家夫人,不仅要挑一二三等丫鬟,还要挑粗使丫鬟二门内外婆子守院门的花房的桨洗的针线房的等等,正院需要不少人选。
而乔母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
她虽然经过了昨天的接风宴,有了一定准备,但面临这亲自选人,还是有些犯难。
心里还没从庄户人家那里过渡过来。
看着这一群人都觉得跟自己以前一个样,选哪个都不是。选不上的就担心伤了她们,害她们没了活计。
很是泛难。
蓝氏看了她一眼,只好亲自带着她挑了各处人选。
每挑一个人还要跟她细细讲解一番。为何会选这个人,这个人以后又会起什么作用,要这个人做什么事等等,都一一细细提点。
乔母一边听一边记,慢慢也就镇定了下来。
有几个粗使婆子,还是她亲自挑的。
看上去极老实本分。乔母也不太懂那些弯弯绕绕,挑人的时候,只看对方的眼神和她们的手,如果手有厚茧的,便都留下来。
乔父乔母的正院挑的人是最多的。然后是蓝氏的三春堂,再来是乔明瑾三姐妹的院子。
最后蓝氏还给琬儿挑了一个乳母。
这乳母乔明瑾本不想要的。琬儿早过了要喂乳的年纪。
但蓝氏说回了祖宅,恐乔明瑾以后事情多应酬多,而小丫鬟们经验不足,怕她们照顾不好琬儿,还是要那种生养了孩子的妇人才能带好孩子。
琬儿如今已是虚岁六岁了。也不用再喂乳了,只不过是要一个人帮着乔明瑾照顾她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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