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婆媳几个一团和乐。
都是精明人,奉承打趣又不需要费银钱,自然是什么好说什么。哄得老太太高兴了,也拿一些私房赏给几个媳妇玩。
等几个媳妇各自告退后,老太太对站在她身后的林妈妈说道:等下晌老六回来,你悄悄地叫石头过来问一问。
林妈妈忙点头应道:是。老太太放心。
看老太太仍旧眉头紧锁,想了想,在一旁劝道:大太太兴许也只是那么一说。这两天六爷回来得晚,没准是因为外头铺子的事情多了。再说那布匹鱼丸的能值当什么事只怕是他那几个朋友又聚在哪里吃吃喝喝了,这才喊的他一起。库里拿几匹布匹送人也没什么。再说六爷在外担着一府的家业,哪里没个应酬以前六爷就算应酬也极少从公中往外掏东西的,几匹布匹咱家也不是出不起。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道:六儿为了这一家子劳心劳力,起早贪黑的,从不轻易在公帐上支钱,也极少在公中库里拿东西。这不过拿了几匹布,就盯上了。都是眼皮子浅的。也不看看她们过年过节的往外掏拿了多少。那公帐上时不时地支一两笔,说往寺里添香油,添多少还不是她们说了算打量我不查胆子就越发大了,现在又盯上六儿拿的那几匹布了。
林妈妈看她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忙安慰道:老太太也别动气。好在她们还不算过份。这回没准还真是六爷有了意中人呢。老太太年年念着六房无子嗣,没准这回要如愿了呢。
老太太听了又高兴了起来。
道:那是最好。晚上你把石头叫来好生问一问,省得他在外头胡来。我听说郑知县家的小子最近在外头置了一房外室,也就是郑知县惯着他,他房里头又顺着他,在咱家是万万不行的。他族叔时不时叮嘱咱家要谨言慎行,咱家可不能坏了京里那一支的名声。
林妈妈在旁边直点头,说是晚上定会找来石头问一问。
下河村岳家。
周宴卿美美地蹭了一顿中饭,心情甚好地搬了躺椅挨着乔明瑾说话。
我只道你因为鱼多刺不喜欢吃,遂让人特特捏了鱼丸。往常鱼丸我也吃过不少。倒没想到还能做出今天这样的味道。你是怎么想到的你一个云家村土生土长的乡下丫头。应该没尝过那么多佳肴才是啊
乔明瑾舒服地躺在椅子上,膝上盖着一床薄被,今天有微风,倒不觉得闷热。
抬头望天。晴空万里。
听他这一番话乔明瑾心里暗忖:我可不是云家村土生土长的。做几道鱼丸菜式有什么难的。
看他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态势。斜了他一眼。方道:我天赋异禀不行啊
周宴卿哈哈大笑。
道:当然行。我好欢喜呢。今天那几道海鲜也做得不错,倒真真让我刮目相看。说你云家村土生土长的,我都不信。下回我再送一些稀罕的来。让你试着烧来吃。
乔明瑾平躺在躺椅上,眯着眼望天,天那边是上紧了发条不停跑才能吃饱的世界,跟这里在四方天里打转是不同的。
在外头打拼,背井离乡的,谁不会做几道菜呢难道等着天天下馆子叫外送吗
不说融会了四方菜式,就是不会做的菜,图在家烧着吃便宜也会百度一下看看做法
天那边好远,远得她再也走不到了。
我跟你说过吧,我祖母是个有故事的人。至于有什么故事,我也不知道。我虽然是云家村土生土长的,但我祖母和我父亲不是。
周宴卿看着乔明瑾脸上变幻,方才脸上还带着点淡淡的忧伤,心里没由来的像被人揪了一把。
正待开口揭过这个话题,就听乔明瑾说了这一番话。
他一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像罩着一团迷雾,所做所为决不是土生土长的庄户人家所能表现出来的。这离海千万里远的地方,那些海货,不说吃了,就是有些人终其一辈子怕是见都没见过,更不要说能做出美味的菜肴出来了。
可谁人没个秘密呢
他正想打岔,就听乔明瑾幽幽开口说了那一番话。
待回神来,说道:你还真没跟我说过。你祖母和父亲是从别地迁过来的极有兴趣的模样。
乔明瑾点头。
她祖母身上如蒙了一层外纱,云里雾罩的,看不分明。平时的做派也绝不是庄户人家能有的。把一个庄户出身的长孙女想养成宗妇,旁人听了只怕要笑上一阵吧。
周宴卿本待再问,看乔明瑾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也止了这个话头。
听她说过她祖母从小就喜欢她,费心教养。若她祖母真是个有故事的,那她会有这样的见识,会看帐算帐,会烧好吃的海鲜菜式,又算得上什么事呢
周宴卿自动地脑补了一番。
两人静静地躺着,气氛温馨甜蜜。
不一会,周宴卿又侧过头看她,道:如今你在帮我揽着帐房的事,只怕是家里要顾不过来的,要不要我送两个丫头过来
周六爷自乔明瑾点头开始,便自动把乔明瑾列为他的人了。他所接触的人里面,还没有哪个女人是亲自洗衣做饭,打扫庭院的。
为他洗手做羹汤,他自是欢喜。但看着自己要照顾保护的人日日这般为家事辛苦,他周六爷也是不忍看的。
乔明瑾扭头看了看他,道:乡下人家,没事请个丫头占什么地方。有那多余的地方还不若多僻两分菜地出来种菜呢,还能吃上好久。
周宴卿听了哈哈大笑。
你这一番话倒真真是乡下丫头才会说的话。
我本来就是乡下丫头一个。你不也说我是土生土长的那根埋在泥里深得很呢,你还得多刨上几铲子才能挖得出来。
周宴卿再次捧着腹大笑了起来。
这两天见识了眼前这女人的很多面,以往她可从不会这么开玩笑,说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
乔明瑾看他笑得欢快,也没扭头看他,只是嘴角跟着往上扬了扬。
又听他说道:你这院子建得也够大的,房间也有多的,买两个丫头还怕没地方住不然在作坊那边再盖一排房舍好了。白日里你要觉得她们碍着了你,你就让她们远远离了你的视线,贴墙角站着,绝对不占你一丁点地方。
何必贴墙站着后院我那马房盖得也挺大的。
周宴卿笑得开怀,连连点头:极是极是。
待他笑过,乔明瑾正色道:如今我在村里已经够打眼了,不想再多添几分谈资。家里平时也没什么活计做。若我看帐忙了,明琦都会把家事料理好了,我表嫂和她娘也会过来帮衬一把。我们就娘仨个,哪里需要请什么丫头。
总归要请的,先学着适应也好。
乔明瑾看了他一眼,道:以后再说以后的事吧。
周宴卿看她确实没这意思,也就停了嘴。
过了一会又说道:这天也渐热了,难耐你还拿床被子出来。脸上鄙夷。
乔明瑾往身上看了看,道:就是防蚊子的。
周宴卿点头:那下次我从府里拿些驱蚊的檀香过来,再让人到药房配些驱蚊的香包药材之类,夜里你也能安睡了。
乔明瑾也没拒绝,点头应了。
周宴卿看着她,想了想,问道:有没有想过搬到城里不说别的,只说这天渐热了,城里买冰,置冰盆也方便的很。我倒是有心给你送些,只是从城里送到你这,只怕只剩一汪热水了。
乔明瑾笑了笑,道:倒也不算难熬,最热的时候呆家里不出门就成了。
埋头想了想,扭过头去看他,道:搬城里还要再等等。我不想被人说嘴,还是等琬儿她爹写了和离书,我才会有后面的打算。
周宴卿定定地看着她,道:可跟他谈了
还没。就那日说了一嘴。这两天忙着收拾归置,也没空找他说。
周宴卿点了点头。
道: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娘那头也还没知会她,我也要跟她去说一说的,必要让你风风光光,明媒正娶进府的。我家里跟这乡下人家毕竟不一样,几个嫂子也都是精明的,我必不会让你落了她们的下乘。
乔明瑾听完叹了一口气。
抬头望天,眼前晴空万里,一朵浮云也无,万里虚空,就如那未知的未来。
大宅门啊,人人带着假面具,人前笑脸相迎,背后阴枪暗箭,妯娌各自肚肠,下人们逢高踩低院墙高高庭院深深
乔明瑾转头定定地看向周宴卿。
眼前这个男人富贵窝里养出来的,富贵雍容,锦衣华服在身,高床软枕在卧,呼奴唤婢,翩翩大家公子。
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呢
周宴卿看着她这样的眼神有些心慌。
倾身过去握紧她的手,说道:我不许你退缩。你应承了我的,我不会忘,你也不许忘。
那眼神坚定,似要烧出一团炽烈的火焰。
眼睛里能清淅地看见乔明瑾的倒影未完待续。。
: 对不起这章晚了。明天还是三更,这章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