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四抱着箱子出去了。
曹妈妈和周妈识趣地退出了屋子,心照不宣地给两人腾空间。
钱瑾进屋后,给蓝枫寻了被褥,摊至暖榻之上,“这里不比自己家里,你就将就两晚。”
蓝枫倒是没反对,和衣躺了下来,闭眼睡觉。
钱瑾吹了灯,解开发髻后,地解了衣裙,留下中衣后才上了床。
黑暗中蓝枫重新睁开了双眼,没过多久就听见床上传来轻柔的呼吸声,“爹”睡梦中的她轻声低喊。
蓝枫起身走至床前,看到一张小脸皱到一起,愤愤不安,沉沉难言。
他伸手轻抚那秀丽容颜,轻喃道,“瑾儿,何苦这么辛苦自己?”
冰凉的脸上感到一丝暖意,钱瑾自然而言地靠了上去,迷糊地喊着,“别走……子昊。”
“好,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蓝枫轻轻地搂着不安的佳人,躺在她的身边,双手紧紧圈住柔软的腰肢,在那娇嫩的唇瓣上印上属于他的烙印。
“嗯”钱瑾满足地叹息了一声,翻身搂过他的腰身,将身子缩进那温暖宽阔地怀抱里,沉沉地睡去。
“瑾儿。”蓝枫小心地避开怀中销魂的身躯,欲罢不能地抚摸着柔滑如缎的长发,对于这偷香窃玉的行径,很是歉疚,不过却无法知足,望着她已沉睡的脸,暗暗叹道,“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若是硬将你留在身边,只会让你讨厌我,你要等我,等了了这场危机,再许你一个美好幸福。”
说完,蓝枫满足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夜,钱瑾的梦是甜的,至少她醒来的时候,没察觉这一切并不是梦。
天还黑,蓝枫趁钱瑾醒来之前便早早地起了身,常春园外残留着一丝血腥味,“下来说话吧。”围墙之上躺着一身黑缎锦衣的慕言,他打了个哈欠,调侃道,“你可是美人在怀,而我只能风餐露宿,真是不公平。”
“你想要公平?”蓝枫魅邪一笑,对于这个纨绔子弟,他总是有法子捏住他的弱点,“说起来许久不曾拜会慕老前辈了,得挑个日子去趟慕山庄才行。”
“可别”慕言跃下高高地围墙,收起嬉皮笑脸,说道,“抓着花无影那小子了,李鹤那老家伙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他这般死心塌地,差点让他服毒自尽了。”
“好好守着便是,皇上那边怎么样了?”
“龙百川那小子真有种,被软禁了还能装作没事儿一样,整日里和皇后两天赏花听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昏庸天子。”
“哼那是你以为。”蓝枫沉思了一下,对慕言说道,“替我盯紧李鹤,不出五日,我便回京,该是了却的时候了。”
“你有把握?”慕言吃惊道。
“至少能让蛮族那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李鹤孤身一人蹦不起来。”
慕言眼中的蓝枫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儿,“为何不直接同我回京城?部署精密一些总是好的。”
“暂时还走不开,我怀疑这府中有蛮族的奸细藏匿于此,等瑾儿的事情一了,我便回去,目前蛮族那边失了粮草,会抓紧同这边联系。”蓝枫心里却还留着一个小小的私心,要为钱瑾保驾护航。
“我看那奸细未必会出现,不然昨晚他便会助花无影一臂之力了,岂会让李鹤白白失去一名爱将。”慕言挑眉望着蓝枫,戏谑道,“说真话会死呀,就算你是为了钱大小姐,我也不会笑话你。”
这话引来蓝枫一记锐利的眼色,慕言装个没事儿人一般,“行了,行了,我走就是了,不过是只会你一声,花无影那家伙已不是威胁了。”
“多谢!”
“别……”慕言摆手制止,嘴里却轻忍不住嘀咕,“你把安阳那小丫头让给我就行,谢就免了。”
“快些离去,等天亮了,诸多不便。”眼看着天空露白,蓝枫催促着慕言离去。
钱瑾醒来时刚过卯时,她看了天色,吩咐石榴去叫族长等人去偏房。
给钱瑾梳妆的曹妈妈不解道,“姑娘,这祭奠放在巳时呢,怎得这般早?”
“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可吉时未到,会不会不妥?二夫人她若是知晓了,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进屋的周妈听见钱瑾的打算,担心凌夫人会来寻事。
“她现在可没那个能耐。”钱瑾笑着回了周妈,神情十分轻松,“她若聪明的,知晓了昨晚之事,现在该想着怎么对付我了吧?”
周妈听后连连称是,这姑娘到底是不一样了,哪里还有三年前的怯懦和生涩。
曹妈妈梳好发髻之后,钱瑾照着铜镜左右端详了一遍,夸道,“妈妈的手艺真是没话说,这发髻就算睡上一觉都不会松。”
“姑娘过奖了。”曹妈妈不敢托大,给钱瑾插上了银簪子,显得十分朴素,今日拜祭钱老爷,不可招摇。
“公子爷呢?”钱瑾起床后并未见到蓝枫一面,这祭祀就要开始了,人不能没了踪影。
“在外候着您呢。”周妈回道。
钱瑾擦拭了一下沈氏的牌位后,一脸郑重地端着它出了正屋,果见了蓝枫正等着她,“走吧,别让族长他们等着了。”
蓝枫跟在后头,一言不发,显得疏远,四人直至在钱府的偏房门口停了下来。
“瑾儿,这祭祀不是还有一个时辰吗?”大堂伯一脸睡意惺忪,没有睡醒的模样。
“是呀,现在可不是吉时。”三爷爷一脸的不满,总觉着他干巴的脸上充满怨气。
钱瑾蹲身给各位长辈行礼,极为歉疚道,“误了大家歇息,是瑾儿的不对,以往我爹在我娘的祭日都会为穷人家开仓放粮,这次我爹的祭日,瑾儿也想按着他老人家的意思做,巳时那会儿,还有劳族长爷爷辛苦一趟,帮帮瑾儿。”
钱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开仓放粮可是积功德的事儿,出钱府的银子,让族长行善,他便没理由不支持钱瑾了。
“既然是你爹爹的意思,那便如此了吧。”果然,族长没有一丝反对的意思,反而亲自打开了偏房的门,带着大家进去。
三牲六礼早早地备下了,只差点了蜡烛。
“娘,瑾儿带您回家了。”钱瑾轻喃了一下后,将牌位放在了钱老爷的旁边,随后,大堂伯点了蜡烛,偏房瞬间明亮了许多,也不显得阴暗了。
“请新姑爷给岳丈岳母磕头。”大堂伯从一开始便没把蓝枫放在眼里,仿佛他一个未来族长能通天似地,因为这,族长经常对他耳提面命,此刻原本简单的祭拜便让蓝枫磕头了,就是想杀杀他侯爷的威风。
“胡闹,怎么能让侯爷磕头呢。”族长得了钱瑾的好处,自然是维护蓝枫了。
“无妨。”蓝枫却自然而然地接过大堂伯手中的清香,正要跪了下去,钱瑾见状急忙拦住了,神色复杂地说道,“行礼即可,不必跪拜了。”
蓝枫认真瞧了钱瑾一眼,随后推开她的手,双腿直直地跪了下去,三下磕头礼之后,对着两尊牌位郑重其事地说道,“岳父岳母在上,请受小婿一拜,小婿保证今生今世会爱护瑾儿,请二老放心。”
钱瑾听了微微动容,她多么希望蓝枫不曾抛弃过她,那么今日他的誓言便是最动听的声音了,可是……钱瑾转身不着痕迹地抹去眼角的泪水,心里始终对自己说道,这一切不过是做戏罢了。
“侯爷对瑾儿这么好,真是羡煞旁人。”堂伯母忍不住巴结道,就是想钱瑾能多送些‘赛牡丹’的绣品。
钱瑾闻言,苦笑了一下,落入蓝枫的眼内,让他觉得心被刺了一下,疼得厉害。
蜡烛燃尽,长香熄灭,焚烧后的冥纸锡钱被风一吹,飘起许多的黑灰。这还是钱瑾第一次拜祭钱老爷,不免伤感,不过是她没在外人面前表露。
“爹,您若在天有灵,一定要帮瑾儿查出是谁害了您,瑾儿一定要为您报仇。”钱瑾暗暗发誓,袖中的拳头紧紧地捏着,掐进手心也不觉得疼,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钱瑾便让族长等人先出去放粮,自己则吩咐周妈道,“找个丫鬟传话,是该让凌春桃知道了。”
“是。”周妈应下后离去。
蓝枫在三步外等着钱瑾,钱瑾上前后,狠下心,说道,“其实您大可不必假戏真做,今日真是委屈您了,钱瑾实在是过意不去。”
“记着,你又多欠我了。”蓝枫扭头不去看钱瑾,生怕会心软,“之前是刘能一条命,现在又是三个响头,等我寻得机会在向你讨回。”
钱瑾心里不是滋味,昨夜的好梦难道是相反的预兆,她一心要推开他,现在终于达成所愿了。
两人并排行走,蓝枫的余光却始终不离钱瑾,她略低着头,若有所思。
大门外已排了一条长龙,老百姓不论贫穷富裕都提着米袋过来,见了族长纷纷赞颂,族长便干得更加起劲了,可到底年纪大了,一炷香的时辰之后,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堂伯接过米瓢干得热火朝天。
“不好了,不好了。”这时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钱瑾扭头一看,是彩月,她正慌张地出了门,找到族长便跪了下来,“族长老爷,您快些救救我们夫人。”
老百姓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成何体统,有事快说,这样跪着算个什么事儿。”族长被瞧红了脸,又因彩月是女子,不敢拉她起身。
“我们……我们夫人快不行了,您过去瞧瞧看。”
族长听完彩月的话,脸拉得好长,“这又是想干什么?”昨晚的事情在族长的心里已是一块疙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