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钱瑾上了床榻,脑中全是绣坊的事儿,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连药都没喝。
第二日,钱瑾从后门入,那五姐妹早早地等在了绣坊门前,曹妈妈招呼她们进去,除了五妹,其他四人见是个年轻姑娘,极为吃惊,看来五妹是没讲清楚了。
“大姐,五妹会不会弄错?她和我们年岁相当呢。”
“嘘,别说话。”那成为大姐地示意自己的妹妹噤声。
曹妈妈用手绢擦拭了一下屋里唯一的一张破椅子让钱瑾坐,钱瑾也不推辞,毕竟身子还未好透,等坐好后,才沉稳开口,“五妹应该将事情同各位姐妹都说了吧?”
“是。”那位大姐迟疑应道,“只是这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姑娘……?”
“姑娘说的怎会有假。”曹妈妈从腰间解下荷包,从里面到处两锭十两的小银块,“这里是你们五位两个月的月钱,若是愿意为姑娘做事,这银子便是你的了。”
四个姐妹全部将目光投向了她们的大姐。
大姐咬唇考虑,“行。”疑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钱瑾见其爽快,笑道,“以后都是自家人,我该怎么称呼你们,难道二妹三没地叫?”
“扑哧。”五妹闻言立马笑了出来,“姑娘神算,除了我大姐,她们就叫二妹三妹。”原来这一家的爹娘重男轻女,生了大女儿水珠之后,连接着又生了四个女儿,所幸连名字都不取了,第六胎终于生了个儿子,可二妹三妹也就这么叫开了。
五姐妹的眼睛狭长,透着一股子的精光,难怪会自己做绣品拿出来卖,自力更生。
绣坊的雏形已现,唯独还缺了个掌柜的,这掌柜最难找,巧言能辩不说,还得精明能干。为这事儿,钱瑾思来想去都未得法,就连取米铺挖墙脚的想法都有了,可再三思量,还是作罢。
“五妹,城里可有秀才要出来谋生的?”若说这城中的情况,就属五妹最清楚,在街边卖绣品,人来人往的,消息灵通。
五妹微微思忖,朝水珠眨了眨眼,一副淘气模样,“大姐,不如让姐夫来试试看,姑娘不会薄待他的。”
“瞎说。”水珠窘得伸手捏了五妹一把,“我都没答应嫁给他呢。”
几个姐妹捂嘴只笑。
“五妹,你有何事的人选,不防说出来听听?”钱瑾大概是听出了点意思出来,五妹口中的人兴许就是水珠的未婚夫。
“就是我那未来大姐夫。”五妹不顾水珠的白眼,继续说道,“姑娘见上一面最好。”
“裘五妹,回去仔细你的皮了。”水珠一个箭步上前捂住五妹的嘴,面上讪讪地对钱瑾说道,“姑娘莫听小妹胡言乱语了。”
曹妈妈感慨钱瑾眼光精准,果然是个讨喜的。“水珠,为何你这般反对?若真是合适的话,我给的待遇自是不会差的。”钱瑾不信了了,没有人不喜欢银子的,凡是人都会为五斗米折腰。
钱瑾这一开口,屋子里只剩下五妹“呜呜”地声音了,二妹拉开水珠,悄声说道,“大姐不如让马大哥来试一下,有了银子你们也好成亲,这样拖着总不是个办法。”
声音虽轻,却也听得清楚,只见水珠摇头,“我不能逼他做他不喜欢的事儿。”
“你怎知他不喜欢。”钱瑾起身,走到水珠身旁,“若他是真心真意地,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
“这……”水珠极为犹豫。
“姑娘,且让我们回去劝劝,我们那马大哥学识为人都不错。”二妹替水珠拿了主意。
钱瑾点点头,“到时让五妹给我递个消息。”
那五姐妹帮着收拾了屋子便回去了,等着掌柜的人选有了落定便由他张罗绣坊的其他事情了。
钱瑾拖着疲倦的身子回了旧宅,曹妈妈却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样。待钱瑾稍作了歇息,便寻了她说话,“这几日辛苦妈妈了,你先喝口水。”
钱瑾刚提起茶壶,便被曹妈妈接了过来,“哪能让姑娘给奴婢倒水。”
两杯茶水已倒,钱瑾端起茶盏,“以茶代酒,多谢妈妈这些日子的照顾,我钱瑾不会忘记妈妈的大恩。”
曹妈妈见钱瑾语气真切,心里越发舍不得了,可又不得不说,“姑娘,奴婢明日去找人伢子,给你买个可心的丫头吧。”
买丫头?钱瑾一愣,这是几个月来第一次提到,便说道,“是我疏忽了,妈妈年纪大了还随我这般奔波实属不易,妈妈自己去取五百两银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曹妈妈一听,脸色一下子急了起来,“姑娘,你误会奴婢了,奴婢家中还有个妹妹,听说身子越发不好了,奴婢不得已才要回去照顾。”她家哪里还有妹妹,只是小莲来信说她在不回蓝府,姨夫人怕是要亲自来明州城了。
“原是这样。”钱瑾不疑,笑道,“妈妈尽管放心回去,我能照顾好自己。”
这话曹妈妈可不相信,因而说道,“还是买个丫鬟过来,头疼脑热的,也有个人端茶送药,原是我们大少爷对不起姑娘,就用他留的银票,奴婢心里也好受一些。”
这一提及蓝枫,钱瑾的脸便沉下来,神色不悦,“妈妈是妈妈,在我心里与那蓝家毫无关系,既然妈妈不放心,那明日便去买个丫鬟过来吧。”
“姑娘?”曹妈妈自知自己多言了。
“妈妈见过那休书了,我与那蓝枫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钱瑾肃然道。
曹妈妈点点头,心里满是无奈。
过了一夜,钱瑾因生活有了寄托,睡眠也格外好,等她醒来时,曹妈妈已让人伢子带了五六个十五岁模样的女孩在院子里等候。等她用过早膳之后,一行人进了花厅。人伢子一见着她,脸上堆满了笑容,“这里是老婆子手上最好的丫鬟了,姑娘您随便挑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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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瑾虽是个姑娘家,可见过钱老爷如何挑选伙计,两者相差无几,她将那六人细细地打量了一一遍。随后,她回头对曹妈妈轻声说道,“就最后一个吧。”
曹妈妈望向第六个,看着年岁不大,怯生生地模样,有些不安地互踩着脚尖,那女孩穿着一身粗布褂子,面容清秀,梳着整齐的双丫髻。
“你叫什么名字?”曹妈妈待钱瑾问道。
“石榴。”名唤石榴的女娃怯声怯气的。
“姑娘,我们这几个都挺不错的,您再挑上一挑?”人伢子见钱瑾挑了个充数的人,而且还是最便宜的,
钱瑾秀眉微抬,“怎么个不错法?。”
“她们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见过世面的,错不了。”人伢子笑得眼角起皱。
“妈妈,就要石榴了,把银子付了吧,就不打搅她做生意了。”钱瑾闻言更是不愿意多看她们几个了。
曹妈妈面露疑惑,却没当面质疑钱瑾,知晓她做事有分寸,便付了十两银子给人伢子,这一行人便又去了。
“姑娘,为何不挑个年纪大点的,至少懂事些。”曹妈妈等人走了,才出问自己的疑惑。
“妈妈有所不知。”钱瑾解释道,“她们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一瞧便知那样貌是一等一的,我们小户人家的,留不住,而这石榴,年岁虽小,却是个机灵的。”说完,钱瑾扬扬头,示意曹妈妈朝门口看去。
只见那石榴等人伢子一走,便上去将院门关了,拿起门后的扫帚开始扫院子,根本不需要钱瑾一一做出吩咐来。
曹妈妈点点头,那丫头果然机灵,不过还需要好好调教一番才是。
等钱瑾回了屋,曹妈妈果真叫了石榴说话,“以后好好照顾姑娘,她有什么差事一定要办得妥妥当当,姑娘的身子骨弱,须得比平常事情谨慎百倍。”
“是,妈妈,我知道了。”石榴笑着应下。
“什么‘我’不‘我’的,一会儿在姑娘面前得自称奴婢,别因为姑娘一人而失了规矩。”曹妈妈忍不住开始耳提面命了。
“嗯,石榴知道了。”石榴乖巧应下,“石榴以后一定好好为姑娘做事,不懂的地方还请妈妈多指点。”
钱瑾本想再留一留曹妈妈,可是她坚决后天离开,钱瑾便拿了一百两银子给她,“穷家富路,这些是我的心意,妈妈拿着,有什么需要尽管通知我。”
曹妈妈本不缺银子,可是不拿又怕钱瑾起了疑心,接下后,道谢,“奴婢多谢姑娘挂心了,姑娘自个儿多注意身子骨,您一定要等大少爷回来。”
钱瑾无奈一笑,“妈妈莫操心这事儿,那休书我收下了,至于那些东西,妈妈代为转交。”休书都写了,这人还能回来?
曹妈妈走后两天,赛牡丹便开始准备营业。水珠的未婚夫马文是个清瘦的少年,写的一手好字,听说绘画功底更是了得,因着是秀才身份,为了面子没作画拿去卖,这次能给钱瑾当掌柜的,一是因为月钱高,二是能天天见到水珠。
张满金移种好花卉之后便给钱瑾来了口信,再过十天功夫,那些花便能开得旺盛了。
这一时,钱瑾才发觉,自己竟然忘记去请画师了,好在还有十天的功夫,找五妹她们问一下便知。原本这些事情自己根本不需要问外人,可是在钱府的两年里,自己足不出户,导致现在更个外乡人一般。
到了赛牡丹,家具均已送到,一群人正在商量着如何摆放,见钱瑾来了,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姑娘。”
钱瑾点点头,石榴将椅子仔细擦拭了一番,才让她坐下。
“大家都是忙吧,我找马掌柜说点事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