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难入,谁说要攻破你们四人要进入药王谷,祁月悠然的站在谷外吹着笛。
左右不分看着那双素白的手泛着莹莹白光伸过来,四寸,三寸,两寸,一寸。却终是差那么一寸。他恍惚透过青烟看到唐雪颜,那身香云纱还是那样灼灼,嘴角还是那丝浅笑,连那梨涡浅浅都未曾变过分毫。谁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左右不分猛一伸手,抓住了那只手,果如记忆里的温暖。
“文君……”
君汶缓缓回头,一架秋千荡过墙头,一闪而过。林寂色,这三个字浮现在心头,一见君子终身误,当日见林寂色可是这般的光景?
可是,自己没有回头,摆弄着手里的空竹,莫不是那人叫的不是自己,我不是我,那我又在哪里。
“你可是隔壁刚来的林小姐,我叫文君。我姓文哦,这个姓很少吧,我爹说,无论我走到天涯或者海角,只要我说是叠翠庄的文君,他们都会知道是我。看吧,我就说我这个姓很少,我没有骗你吧。你呢,你是谁?”
模模糊糊的,有扎着少女双环的女童声音响起来。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哦,爹爹说你是武林盟主的女儿,生了重病被送过来的。我觉得你好可怜哦,你不要怕,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虽然我比你小,可是我是健康的啊,所以,我要做你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我爹说武林盟主是武功很好的人,是江湖上的帝王。我不知道什么是江湖,什么是武功,不过我觉得这两样我应该都是没有的,反正你爹有,我没有你不会嫌弃我吧。不过,我有很多钱啊,来,你拿着这块玉佩,我爹给我的,他说它值很多钱。”
“你呢?你什么都不给我么?你怎么那么吝啬啊,是吧,私塾先生说我很聪慧,这个词你不会吧?不会啊,不会没关系,姐姐教你。跟我来……”
记忆里的林寂色一直没有说过话,一直是文君在絮絮叨叨,像个小大人。文君?文君,君汶,那不是我?不,不是的,文君不是我,可是我是谁呢?
“给你。”
林寂色是说过话的,不过是一年以后。那是一方递过来的蜀锦,上面有缠绕的蜀葵,里面包着莲花纹的鲛绡素色锦囊。那熟悉的味道,里面可是奇鲮香木。
“再见,文君。”
一直低着头的林寂色终于抬起头,即使分别在即,也只是冷冷的一句。那张脸,不过十岁大的女孩的脸,是自己的。难道,其实我才是林寂色。
独孤品恍惚回到了自己在巨石阵前,声声恳求药王谷的神医左右不分救救自己垂危的小妹。那是雪夜?还是草长莺飞桃红柳媚的季节?是了,是雪夜。自己站在谷外不眠不休两日,那传言里起死回生的神医才出得谷来。
“你不知我这时候不待任何病人?”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相信左右谷主不是见死不救之人。”
“笑话了,我怎见得就不是。”
“我就是知道。”
独孤品一身玄色的大麾,揭下帽子,也不拂落那柳絮般的雪花,肆无忌惮的对视着左右不分的眼睛,甚至没有半分求人的怯弱,他本就是不可一世的得志少年啊。那双曾经漂亮清澈的眼睛,在回忆里也分明的不染一丝尘埃,原来梦里也是可以将素色的故事演绎的这般绚丽。
原来这就是初相见啊,真真是相见不如不见。然后呢,然后又是怎样的光景?
不过是年龄相当的男子,交浅言深,相谈甚欢。时间那个骗子,怎么就生出了这些事端来。一生平顺,家世显赫,文武双全的少年,怎生到了这步田地,而独孤品,有多久再没敢这样坦荡的与左右不分对视过,只是须臾便会暴露了自己深埋的秘密啊。
百花发的早春,一起策马跑过草原,还有爽朗的异族女子献上来的马奶酒,轻快的舞蹈,一管碧箫,快意恩仇。
是不是呢,还一起看过香山红叶?霜叶红于二月花。原来,都已经记不得那些过去的曾经了。最后,终于是连回忆都会被无情的剥夺的啊,当真是谁较真谁就输了。人生不就是浮生一梦,就如晦暝朝生暮死,什么都留不下,带不走。有的,也只有这些,一个人的回忆,一个人的温馨和美好。
“小姐在这里等着,一会儿来接您回去。”
绮梦这一等便是十数年,谁又会来接你回去呢?自己不过是母亲早逝的孤女。什么一品大员的小姐,连个妾室出的都不算,不过是与胡地一响贪欢的后遗症。那便宜爹爹怕是没想到那舞姬娘居然没有职业操守,没有喝藏红花吧,因为生了一双被称作妖瞳的碧蓝的眼睛,在这重视血统的帝都连族也入不得,连卖也要卖得远远的。只是不知道那个小厮有没有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啊,好歹自己也成了飘香院第一舞姬,七曜楼第7的杀手。
飘香院,七曜楼,这就是自己的双喜了吧,喜不自禁,喜从天降。腰骨每一寸都是被教习舞蹈的师傅敲碎了,连肋骨也被生生的取走了两根,只为了纤腰不盈尺,物质更妖娆。一起练舞的有几个孩子活下来啦,看来这胡地的血统当真卑贱,连命都比别人硬。或者说,这是舞姬娘遗留的天分?梦里的绮梦也忍不住笑起来。满满都是血泪,到如今也不过是平淡的好像别人的故事。
杀手要活下去必须对别人狠,而前提是对自己更狠。这话是谁教的呢?哦,是楼主荧惑。那个真真是冷面冷心的主儿,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该庆幸自己当年只是答应那三个不自量力的笨蛋,转身就告诉了她,受过她亲自指点武功,却和她路数完全不同的自己当然知道湛卢剑嗜血。不过,当看着她舔舐掉溅落指尖的鲜血,相信她随时向自己的那一剑也会毫不迟疑毫不留情,谈什么可笑的信任。在自己被亲生父亲卖掉的那一天就已经彻底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吧。
祁月的笛声悠悠,想湿滑阴冷的毒蛇钻到心里。男人看到自己不舍与渴求,女人想起自己最不愿提及的那部分。你说这该是怎样一个让人发笑的场景啊,自诩正人君子的名门正派就这样野合在外,还可以互相观摩学习,你说会不会激起那点变态的比较呢?祁月忍不住嘴角翘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