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轻轻拍着两个小家伙,一双小团子漂亮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墨瞳明亮纯净,看着母亲,挥着小手高兴,似乎是没有一点睡意。
“你还真是当娘当得称职,睡觉睡得多长得快?你以为是养两头猪崽?”木道子歪在梁上说风凉话。歪头又问门口站着的雪色身影。“师兄,你说是不是?”
云璃脑门突突,怒道:“你说谁是猪!你这个猪道士!”
“谁答应谁就是!”
“你存心是皮痒了!”
云璃拿起船头一双小鞋子就朝猪道士的后脑勺扔,刚摆了个架势,才发现手上的物什。
“这是?”
云璃看了一眼手中的小鞋,绣工精致,针脚也细密。但是这花样很陌生,针线套路也与自己绣的不同。
“这是师兄昨日在集市上为两个小娃娃买的,你看看合不合适?”
“师父买的一直很合适!”云璃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出口后才突然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脸色白了白。
木道子脸色也变了变。
九雪站在一旁,颀长的身形晃了晃。
“璃儿……你说什么?”
云璃陡然有些怔住,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似乎下意识就这么说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先下楼去吃点东西。”
说完,转头就走了,步履匆忙,好像害怕见到什么。
两个孩子瞪着亮晶晶的眸子,似乎有些不满娘亲就这么不管自己,蹬着小短腿,咿呀咿呀的稚嫩嗓音唤出声。
九雪沉默的抱起两个咿呀叫唤的小宝宝,温声轻哄。
“乖……宝宝乖……不哭不哭。”
木道子怪异的看着神不守舍的师兄,师兄没发现,两个孩子没哭吗?
怎么……怎么说出如此奇怪的话?
木道子看着他温柔呵哄着两个孩子,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情形有些莫名熟悉,似乎很多年前他曾见过……
云璃却是有些隐约明白。
她曾经无意中得知,自己前世是九雪养大!
她是不是这一世在未失忆前记得前世的记忆?不然不会这样……
“客……客官,来点什么?”
“来一壶碧螺春。”云璃看也没看一眼问话之人,随意点了一壶茶。
“您稍等。”小二怪异的看着前后对比如此强烈之人,摸了摸还有点黑的眼眶,转身去准备。
他已经听说,这位客人似乎是与酒楼大东家的朋友,得罪不起。
说起来,公子自从去了玉楼城也很久不曾回来了……
云璃抚额坐在酒楼之中,五湖四海来往的客人众多,嘈杂熙攘,也无人会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云璃。
“哎,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就是那个京城里很宠王妃的玉王爷!听说玉王妃在宫中难产,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玉王爷受不了打击,也跟着去了!”
“真是搞不明白,那个玉王妃听说怀的是皇子,给玉王爷戴了绿帽子,怎么那个玉王爷还这般痴情?”
“哎,这事你们不知道,我听说当年玉王爷长的又肥又傻,人见人厌,只有那个玉王妃对他好!估计是恢复之后再看不上别人了吧!”
“那玉王妃当初还是京城第一。”
云璃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脑子发懵。
“你们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玉王爷怎么了!他怎么了?”云璃突然离座,一把扯起那说话之人的衣领,态度粗暴。
“喂!你干什么!快放开他!”
“哎!大爷!大爷!您手下留情!”掌柜和伙计全都聚拢了过来,知道这位得罪不起,只能劝她别在此处闹事。
云璃瞳孔有些涣散,那个傻子怎么会死呢?他不会死的!
“你说!你听谁说的!玉王爷怎么了!他没死是不是!是不是!”
那人被她拉着,怎么也挣脱不开,抬头正要骂出声,陡然凝滞,无法动作!
云璃心神巨荡,那一层稀薄的幻术早已消失,露出她的面目来,霎时酒楼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云璃嘶鸣的声音。
“你不用问他了,昨日我打听清楚,皇榜也已经贴出。”木道子眼神有些闪烁,这件事他听到之后一直没敢告诉她。“绯玉晗以为你死了……下丧前一日,驱散元神。”
云璃好像突然间没有了方向,没有知觉,墨瞳骤然绯芒逸散!
“不……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会死呢。”
“桃夭!”木道子惊骇地看着她,银芒绯芒交换,两道光芒直扎向云璃!
“不会死的……他不会死。”云璃抱头,瞳孔散射锐利红芒,骇的酒楼内的众人尖声尖叫,好似看到妖鬼神魔!
“璃儿!”九雪伸手,无声无息地平息躁乱,一切好似被抹平,所有的光芒皆无影无踪。
云璃脸色苍白如纸,撑着桌沿想说什么,刚一开口猛然呕出一口腥甜,唇色霎时如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桃夭!”木道子眉头拧了拧。
九雪抱起她,雪白的长袖拢住她,靠近胸口才能感觉到那微薄的温度。
“师父又该拿你怎么办?宝宝。”九雪的声音轻不可闻,一切终于回到原点,也永远回不到他要的原点……
木道子拿出从街上撕下的皇榜,黄锦黑字清晰无比。
玉王爷过世。
他已经让人打听清楚,说是玉王妃死后,玉王爷依旧不信她已死,抱着她不放,如常人一般。
绯妩已飞鸽传书与他,绯玉晗元神俱散。
云璃离出月子还有几日,他一直瞒着不敢告诉她,到底纸包不住火,一个疏忽便成了这般光景。
云璃自从那日之后一直昏迷,梦魇纠缠,九雪也不能贸然闯入梦境,只能压制。
或许谁也未曾想到变成这种不可挽回的情形。
此时的玉楼城与永兴城相比,传言更是满天飞,几乎没有哪个地方不是在谈论此事。
皇上与太后因为玉王爷去世卧病静养,偶尔出现脸色也不甚好,众大臣亦不敢高声谈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