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国,建惠,十四年。边陲重镇,誊冲。
萧家医馆,班驳树影下,女人黑发如瀑布般倾斜而下,身材纤瘦,眉眼如画,一身淡素,衬托下更显得寒素,“娘。”
“绣儿。”女人低头看着这个从身后绕上自己腰的淘气,“可有听爹的话,把药谱背熟?”
“不想背,我想和小宝出去玩。”西凉河里的鱼还等着她呢,花小宝为什么还不来叫她呢。
“不背,你爹从山上回来又要罚你了。”女人优静恬美,看着怀中的小人,“不过,娘不告诉你爹。”她刮刮女小人的小鼻子,“去吧,不过要记得早早回来。”
萧锦绣觉得自己从小就是一肚子花花肠子,她喜欢高景溪,从第一眼看见他就喜欢上了呢,可是谁都知道她喜欢高景溪,就他不知道,还对她爱搭不理的。
连花小宝那个笨蛋都知道。
“小宝,我是不是不漂亮啊?”萧锦绣露出两颗大门牙,笑得无比灿烂看着还在埋头吃着她带来的糕点,囫囵的恩了一声,“啊?”
花小宝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看着她对高景溪那个落魄王孙讨好卖乖,哪能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可是高景溪那货却只对那个病歪歪的辛兰若正眼瞧啊。
“锦绣啊,听哥一句话,高景溪配不上你。”花小宝咽下最后一口后做结论,“你也知道他一直喜欢辛兰若。”
锦绣小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略昂起自己的小脑袋看着他,意思是你在说一遍。
花小宝从来拿她就没办法,只得转轻话语,哄她,“好,好,金石所致金石为开。”
“那还差不多。”锦绣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纯净的小脸上太满意他的后话了。
山丘上,两个小背影渐渐融进天边渐下的晚霞中,两人一动不动的凝望着天边……“小宝,花姑姑的身子好些了吗?”
“恩,老样子。”
“爹爹开的药没用么?”
“不是。”花小宝沉默一阵,“娘亲不喝。”
“……”
“为什么他还没来呢?”萧锦绣一脸期待的看着前方茫茫的草原,每天这时高景溪都会到这来练马的,今天怎么晚了这么多,花小宝叹息一声,“辛兰若今天的生日。”
锦绣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又坐回他身边,小小的身影单薄而孤寂,她的朋友不多,除了花小宝就是高景溪,而且她对高景溪就像热脸帖上那啥一样,别人不说,但她也明白,虽然花小宝说高景溪配不上她,也是说着安慰她的。
她家虽在誊冲城内颇有些声望,可他就算在落魄也是黎国王孙,就算家到中落至誊冲这个小城,但也是一个国姓王爷,他是高王府的嫡系世子,辛兰若就更不用说了,父亲是黎国新任兵马元帅,因为身体不好才回到誊冲修养,在别人眼中他们看着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十一二岁的年纪,多了些多愁善感,可在花小宝眼中她就属于无病乱呻吟,小手拍到她小脑袋上,“想什么呢?”花小宝与高景溪略大些,可是对她都是无可奈何,谁让她爹是他们的师傅。
这时,远处一匹黑马上一身白衫的人渐近,看着他们的目光中多了些异样,待近时,锦绣兴奋的叫了起来,“高景溪!我们在这!”
她就是这样,对他们都是直呼其名,语出自然,能直视任何的双眼。
黑马上的少年下马,白衣翩翩,马鞭握在手中,下马就指着花小宝的鼻子,“今日为何没来道场。”
花小宝一脸狡黠,锦绣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我不是约了绣儿吗,爽约不得。”
又拿她当不去练武的借口,锦绣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就上前拉住高景溪,“高景溪,我一直在等你,今天为什么这么晚啊。”
却见高景溪不动声色用马鞭掩下她的小手,道:“师傅今日多教了一些时辰。”
“你师傅不就是我爹。”锦绣笑着看他,眼中纯净无暇,高景溪上前,将马绳丢下,兀自坐在草地上,看上起很累的样子,锦绣上前坐在他身边,调皮捣蛋一直是她的强项,可是现在她知道高景溪不喜欢,所以只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眼都不眨的看着他与花小宝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下月我要进军营了。”
“什么!下月!”花小宝一惊一诈的跳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们曾经说过以后要一起进军营历练的,可是花小宝可舍不下身边人每日送来的糕点,“是不是早了点。”他有建功立业之心,他可没这力。
“怎么?”高景溪将好看的细长眉毛一挑,问他,“想反悔还是怕了?”
“谁怕了!”花小宝受不了这样的侮辱,特别是在萧锦绣这个小丫头面前,“去就去!”
高景溪这才满意的点头,将马鞭丢下,姿态安逸的躺在了草原上,“黎国西征竟没我高家男儿。”他语气中多是不满,花小宝终了悟他急于进军营的原因,从他父亲战死后,高王府便败落了,十年前高王府举家迁到誊冲,从此黎国皇帝对他们高家是不管不问,更不用说给他们建功绩的机会。
可关他什么事啊!
他只要能吃饱睡好,以后管理好自己娘留给他的酒楼就好,他的一生要求也就只有这点而已。
“就你们王府那点军队,估计一上战场还不够人家塞牙逢的。”一句揶揄的话却换来高景溪异常冷漠冰冷的眼神,萧锦绣却在这时凑上前,对着他道:“高景溪,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黎国最厉害的将军!”
高景溪有一刻定定的看着这个丫头,虽平时调皮捣蛋得就像个野丫头,可对着他时多是娴静的,这些鼓励的话,他也是从她儿时听到少年。
可下句就让他头皮发麻,发疼。
她说了什么,她说,高景溪,娶我吧,我娘亲找庙祝算过我是旺夫命。
此时,萧家医馆。
“你便惯着她,惯野了以后要怎么管教。”男人的声音很好听,语气是责怪,可实里是宠腻,一手接过自己妻子手中的药篮子,一手扶她坐上摇椅,细心的将遗落在脚的毯子盖在她的腿上,“以后这些事等我回来,我来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