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原本并不是贪睡之人,平日里事务繁杂,早上还要接受各宫妃嫔的请安,也不得空儿多睡一会儿。
可自打生下了三皇子,总觉得身子疲乏,皇上心疼妻子,月子里不准她插手后宫事务,只叫她多多歇息、现了多多陪陪三皇子、得了空带着皇子去皇祖母哪里说说话。
可毕竟平日里起得早,已经养成了习惯,皇后的性子又是个闲不住的,因此即便是无事,也还是和生产前一样每日早早地就起来了。
冬青春枝等几个贴身宫女就不由地劝她:“您昨天晚上哄三皇子哄到半夜才歇下的,到现在也还没有睡上几个时辰呢,太后娘娘那边又不用您去晨昏定省,您起得这么早做什么?要不,还是再睡会吧?”
皇后眼角眉梢都透着几分疲态,笑道:“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本宫带着你们几个嫁到东宫,从那时候开始便已经习惯了这么早起来,你们让我再睡也睡不着,不如早些起来给三皇子做上几双小袜子!”
春枝愕然,急忙劝道:“您刚生产完,现下还在月子里呢,做针线是最费眼睛的,皇后娘娘可要仔细凤体啊!皇上疼爱三皇子,可更见不得娘娘受累啊!”
冬青也在一旁帮腔,道:“是啊皇后娘娘,皇上最疼爱咱们三皇子,想来那尚衣局的嬷嬷们自然不敢怠慢的,定会用最好的料子给三皇子缝制贴身衣物的,您还是好生养着身子,也好快些好起来啊!”
若是平日里,她们几个还是不敢这样直言劝说皇后的,可自打皇后生产之后,性子也变得温和了许多,因此几个贴身宫女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没事,没事,不过是做几双小孩子穿的袜子罢了,能费什么功夫”,皇后娘娘笑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咱们韩家哪一个不是身强体健、长命百岁的,莫说是做几双小袜子,就是让本宫把那肚兜什么的全都做一遍,也是累不着的!”
见冬青还想开口相劝,皇后娘娘又补充道:“尚衣局的嬷嬷们虽然都是些做衣服的行家里手,可她们做的是她们做的,虽然精巧好看些,可总比不上生母含着爱意一针一线地缝制出来。本宫身为孩子的母亲,自然也想给孩子做些事,其他的事要靠他大舅舅相帮,本宫一个妇人,也只能略尽心力,给孩子缝些贴身物件了!”
说着就吩咐小宫女去取来了针线和棉布。
皇后娘娘口中的“其他事要靠他大舅舅相帮”,这个“其他事”,说的很含蓄,可这几个宫女是自韩府就一直服侍着皇后娘娘的,也不是笨人,自然是明白了其他事指的究竟是什么事。
冬青很想再劝皇后多多歇息,可也只好把到嘴边的话都给咽了下去。皇后娘娘毕竟是皇后娘娘,有些事即使是为了皇后的身子着想,她们这些身为底下人的也得知道察言观色、适可而止。
春枝却压低了声音,道:“皇后娘娘,奴婢听说昨日周显清将军在朝堂上再次提起议储之事,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您说,您要不要劝劝咱们大将军,这事或许还不必如此心急,毕竟皇上正当盛年,而三皇子尚在襁褓之中,此时若这样急,只怕也是……”
春枝的话说到最后,声音已是低了下去。冬青听着心里一惊,这个周显清,可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啊!
皇后娘娘低着头挑选着针线筐里的布料,头也不抬,半晌才抬起眼皮,朝着春枝和冬青两个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个宫女只能在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却不好继续追问什么。
皇后这边正拿着几块布料和冬青几个比对着,不知道选那块好,就有守在殿外的小宫女低眉顺眼地进来回禀,道:“皇后娘娘,静嫔娘娘来了,现下正在外头候着。”
皇后不动声色,冬青就闷闷地道:“静嫔?她来找皇后娘娘做什么?”
那小宫女忙垂眸回禀道:“静嫔娘娘说自己现在协理六宫,可却没有头绪,因此特来向皇后娘娘讨教。”
还不等皇后娘娘开口,冬青就不悦地低声道:“哼,说什么前来讨教,不过是来炫耀皇上信任她,给她协理六宫之权罢了,说到底,皇上只是心疼我们娘娘的身子,她倒好,拿着鸡毛当令箭了!”
皇后娘娘面色如常,也不责备冬青,对那小宫女道:“快去请静嫔娘娘进来。”
小宫女应声而去,很快,静嫔便笑容满面地迈步进来了,很亲热地给皇后娘娘问好。
皇后也不拿乔,一面站起身迎了过去,一面笑着对她道:“妹妹这是怎么了,笑得这样甜美?有好些日子没有看见妹妹这样高兴过了?”
静嫔便道:“皇后娘娘诞下的三皇子白净可爱,十分招人喜欢,后宫众人这几日可都是高兴得很。”
冬青面带微笑地给静嫔奉上了香茗,可听到她说的话,面上虽然仍是笑盈盈的,可心里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哼,现下刘贵人失宠,以后怕是不中用了,你把二皇子养在身边,会真心替皇后娘娘和三皇子高兴,才真是见了鬼了!
大家都是宫里的老油条了,谁不知道谁呀,可却不好把话说得太开,毕竟都是体面人,撕破了脸皮恐怕就不好看了。
皇后娘娘就笑着点头,道:“妹妹帮着刘贵人照看二皇子,恐怕也是费了不少心力,现下二皇子有弟弟了,可以让他多来坤宁宫陪弟弟玩耍,也好让妹妹落个清闲”。
静嫔自然是恭声应是,又道:“臣妾近日奉皇上之命协理六宫,可臣妾蠢笨,总是不得法,因此赞了一堆事务不知道从何下手,正是没有头绪,可皇后娘娘前些日子刚生产完,身子不大好,臣妾也不好前来打扰,昨个听说您下床了,这才敢过来讨教一二。”
皇后娘娘笑着颔首,却深深地望了静嫔一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