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王妃要出逃 > 第320章 大结局(下)全文阅读

林大夫似乎有些震惊,呆呆的站立了半晌,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喃喃的自语着:“果然……我们分开不久,正是东平新皇大婚,原来…..原来当年的皇后是她?我说,为什么我在我们初遇的地方等了十几天,都再也不见她去过一次,原来……”

笑语咬咬唇,又轻声安慰道:“林大夫,您也不要难过。”

林大夫摆摆手:“罢了!是我一个人的执着罢了……”

笑语有些不忍,嗫嚅着说:“林大夫,母后当初给我那枚碧罗钗的时候,曾经对我说,那是她最喜欢最珍爱的东西,我初初不懂,现在我懂了。母后这么多年一定还在念着您,只是她身不由己。”

林大夫颓废的呆呆坐着,挥挥手说:“谢谢你的安慰,我自己静一会儿,你先去忙吧!”

笑语咬着唇,慢慢离开了房间,林大夫又忽然开口唤住她:“笑语!请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子璃,过去的,已然过去……”

笑语点点头:“我明白。”

叶悠扬走进府中,管家立刻来报:“将军,夫人今天又没有用晚饭。”

叶悠扬愣了一下,脱下身上的官服,吩咐道:“让人将饭菜送到夫人房中,我们一起吃。”

管家微微愣了一下,忙答应着:“是。”

莹莹望了望被摆满了碗筷的圆桌,又望了望不停穿梭的下人,忙阻止道:“我说了我不吃,都端走。”

“我吃。”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身便装的叶悠扬大步走了进来,一步步走向站在窗前的她。

“老是不好好吃饭怎么行?来,我陪你一起吃。”他伸出手,意欲拉住她的手,她却向后一闪,躲开了他的手。

叶悠扬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沉默了很久,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吃吧,吃了饭,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莹莹扭过头来,追问:“什么好消息?”

叶悠扬指指饭桌:“先吃饭,吃了饭才告诉你。”

莹莹不肯,咬着唇犹豫着,他又伸出了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桌前。

这一次,莹莹没有再挣扎,乖巧的跟着他来到了桌前,好好的坐下,那般的温柔,一如当初夫妻还算情深意浓的时候。

叶悠扬有些恍惚,仿若又回到了最初成亲的日子。那时候,她也是常常这么安静的坐在桌前,一边看书或者刺绣,一边等待着还没有回来的他。而他,则静静的在窗外伫立很久,凝望她很久,才会装作刚刚回来一样,走进房中。

对她,他始终都有愧疚,他以为他会狠下心来,可是,每一次的狠心,在见到她温柔的、怯弱的眼神时,便灰飞烟灭了。

田家有错,很大很大的错,可是,她没有,她不但没有,在他最初来到田家的时候,还是她给了他温暖和安慰。她在他的身边,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她就是一个平凡、普通的、温柔善良的女子。她那么的美丽、那么的高贵,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甚至田皇后也曾想要将她许给子璃,可是,那么柔弱的她,居然一次次的坚定回绝了。从懂事起,她的一颗心,便始终系在他的身上,无论他如何回避,如何纠结,她总是那么静静的、默默的等待着。

他至今不舍得伤害她。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子,若不是因为身份和责任的阻碍,他也是可以尝试着去爱的。他心里曾经有过另外一个如阳光般灿烂的女子,可是,他同样知道,那是不可以的。如今,那个女子,没有了音信,可是,他的心里始终还在牵挂着。虽然这种牵挂,已经渐渐由爱恋,变成了朋友和亲人之间的牵挂,可是,她的影子,却始终都在他的心底。

谁能想到,昨日兄弟情深,今日却成陌路?子璃,不要怪我,笑语,不要怪我,可知我的心里,也很痛很痛?我所承受的煎熬,绝不比你们少一分。

叶悠扬将鱼肉剔去刺,放入她的碗中,她夹了起来,放入口中慢慢嚼着,叶悠扬又撕了一块乳鸽肉,也放在她的碗中,用小碗盛了汤给她端到手边。

莹莹低头慢慢嚼着,忽然,眼中的泪就大颗大颗滑落了下来。

“怎么了?”他放下了筷子,托起她已经瘦的愈发尖巧的下巴,用袖口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悠扬,我是田家的人啊,你为什么对我还是这么好?你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难受,也就越发的觉得对不起爹娘和哥哥们。你跟皇上说,让我也流放吧……”

“胡说!”叶悠扬脱口而出,声音有些急切,这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莹莹抬起头,泪光盈盈的望向他,心口不停起伏着,似乎在隐忍着心底百转千回的感情,又害怕去面对一切。

叶悠扬的手停留在她脸上,轻轻的拭去泪痕,心软软的,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莹莹贴在他胸前,放声大哭,用柔软的小手狠狠的捶打着他的胸口。

“叶悠扬,我恨你……我多想恨你啊……我多想从来不认识你…….”她一边哭泣着,一边低低的控诉着,小脸上全是泪水。

叶悠扬一动不动的紧紧抱着她,脸伏在她的肩头,咬着牙,也不说话,任凭她肆意的发泄着心底的怨气。

是她的家人对不起他,却又是他对不起她,他曾经以为自己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另一个女子,可是,当那个女子渐渐在他心里变成了亲人一样的位置,莹莹却又不再是他亲人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他放不下了。

她的哭泣声渐渐弱了下来,伏在他肩头,一动也不动。她还是贪恋着他身上的温暖,她还是喜欢他的,虽然,他们也许已经不可能了。

“叶悠扬,爱过我吗?哪怕一点点……”她突然低哽咽着开口,声音很轻很轻,生怕他突然开口说不。

叶悠扬明显愣了一下,过了很久,久到了莹莹以为他是不爱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爱过。”

莹莹的呼吸一滞,眼泪又涌了上来,轻轻的问:“什么时候?”

“现在。”他也轻轻开口,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气。

肩头又传来一阵湿意,他知道,她又哭了。

这个柔弱的女孩子啊!怎么就那么多的眼泪呢?唉……

“你刚刚说有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她忽然觉得累了,乏了,想要靠在他身上,什么都不想的好好歇一歇。

“后日我陪你去山上上香吧?你上次说想去,我没有让你去。”他轻轻开口说。

“真的?”她从他身上抬起头来问。

“嗯,真的。”叶悠扬笑了,揉揉她的秀发,点点她的鼻尖说:“不过是出个门,用得着这么开心吗?”

她有些羞涩的咬着唇,低下了头。

“真的吗?明天?这么快?”笑语惊讶的问道,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的,我们必须要在莹莹上香的时候见到她,向她打听叶悠扬的底细,这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子璃郑重的说。

“可是,在叶悠扬眼皮子底下见莹莹,不但很难,也很危险。我们不知道,他若是看出了破绽,认出了我们,会不会出卖我们。”笑语担忧的说。

“我们得赌,宫里传来的消息,玉罗姑姑已经成功的将药粉撒在了父皇的褥子里,父皇会慢慢好起来的,而我们在暗中集结的力量,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要想我们的人顺利进入皇宫,必须要了解叶悠扬的防守,同时拿到他的令牌。”子璃解释说。

笑语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追问道:“老实交代,那些所谓的兵防图和布防图,是不是你记在脑子里了?现在用得着了?”

子璃笑着点点头说:“确切的说,那些图,至今仍旧在我的手中,根本就不曾交给父皇,或者说,我想要交给父皇,可是父皇不肯要。他说,这些东西,还是放在一个没有野心的人手中,更稳妥。有朝一日,若是朝廷发生巨变,这个是扭转乾坤的资本。”

笑语有些唏嘘:“一语成谶,没想到,果真就应了父皇的话。那么,当初父皇在朝堂上烧毁的图,是假的吗?”

子璃点点头:“对,假的,就是要将大家对图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老人家一个人的身上,从而保全我。”

笑语点点头:“父皇真是未雨绸缪,想的高想得远。那么明天我们怎么办?”

子璃想了想说:“有两个可能。一,不被叶悠扬发现,我们可以见到莹莹;二,被他发现,报告给子霖和罗太后。”

笑语忙说:“明天我也要去。”

子璃摇摇头:“不可以。”

笑语忙问:“为什么?”

子璃扶着她的肩头,认真的说:“笑语,我还需要你的支持,你在家等着消息,我去,这样若是有事,咱们不至于全军覆没。”

笑语摇摇头:“不!你不能去,我去!”

子璃还要说什么,笑语伸出手捂住他的口说:“你听我说。我是女人,而庙里烧香拜佛的大多数也都是女人。我若是趁机接近她,不会被怀疑,而男人们,休想近身靠近她半分,我比你更有条件。”

子璃还是想也不想,便要拒绝。笑语认真的说:“这一次,必须听我的,危险是肯定有的,但是,我想叶大哥无论是看在我俩的交情上,还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都不会伤害我的,我是陆家的媳妇,又不是田家的人。假如…….我是说假如,我出了事,他把我交给子霖了,我相信只要有你在,你也有办法把我救出来,而你若是出了事,我就不一定有办法救的了你。更何况小七他……我相信,小七也不会伤害我的。”

子璃坚决反对这个方法,笑语劝了又劝,最后林大夫等人也说,这样也许是最好的安排了,大家都尽量保护笑语的安全,子璃才勉强答应了。

可是,当黎明前准备出发的时候,子璃还是又反悔了,他实在不舍得让笑语去冒险。芳儿想要自己去,可是,莹莹不认识她,势必不会相信她。笑语无奈,只好联合林大夫,击昏了子璃,才得以顺利脱身。

笑语带着人皮面具扮成小姐模样,芳儿扮成了她的丫鬟,萧砚扮成家丁护送着她们离去,林大夫将他们送到门口,伸出手,拉过笑语的手,指了指她的指甲说:“切记!左手指甲里是迷魂药,右手是毒药,千万不要弄反了。”

笑语点点头,重复道:“是,林大夫。我记住了,左手是毒药,右手迷魂药,不会错的。”

林大夫几欲晕倒,咬着牙说:“云笑语,要是有命活着回来,从此别说认识我,没见过这么笨的,真丢人。”

笑语呵呵一笑,俏皮的眨眨眼:“得了吧,林老头,您和我婆婆有一腿的事,我还没告诉我相公呢!你要是敢装作不认识我,看我不给你宣扬出去!”

林大夫一头汗,这些年习惯了翩翩的懂事听话,还真拿她没办法,遂指着她的右手说:“右手是糖,千万别忘了吃!保重!”

笑语冷哼一声:“黑心的林老头,别以为我真的糊涂,右手是毒药,我记得清楚着呢!”

早早的来到城外的庙前,站在山坡上眺望远山,笑语的心突然就暖暖的,软软的。

她还记得那时,田皇后为了让她和子璃培养感情,便让子璃陪她来上香,她在这里与羽逸重逢。当时,羽逸对她说,她若是愿意离开,他可以带她离开。她至今仍然相信,虽然她从未能成功的跟着羽逸离去,可是,羽逸那时的话,是真诚的。如今,她又开始庆幸了,幸亏没有离开,若是真的离去了,哪里会有和子璃的今天?

今天依旧是艰难的,可是,她甘之如饴。

原来缘分就是这样,你以为的离别,不是离别,只是为了下一次的相聚而做的准备;你以为的相聚也不是相聚,只是为下一次的离别,拉开了帷幕。

子璃,无论下面的路有多难走,我都会陪着你坚定的走下去。这一生,有你在,我便是幸福的!

她和芳儿假扮主仆,一直在寺庙的大殿附近流连,而萧砚则假扮家丁,在不远处警觉的等待着。

太阳高高升起,风儿送来山间野花的清香,笑语的心情却没有因为这满山的美景,而变得轻松起来。阳光越来越灿烂,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们要等的人,也快要到了。

耳边传来鸟儿的叫声,笑语和芳儿警觉的回头,看向等候在不远处的萧砚,萧砚轻轻点点头。笑语和芳儿知道:她们要等的人,来了!

笑语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着,却又镇定自若的和芳儿一起走进了大殿之中,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芳儿闪到了殿门前,静静的等候着。

“夫君,你在外面等着我吧!我去上香。”是那个熟悉的娇柔的声音,笑语的心扑腾扑腾跳动的很急。

“好,我在前面的空地那里等你,你小心一些,上完香叫我。”也是一个熟悉的浑厚的男声,笑语真想回过头去大声质问他:“叶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不能!

身边有人轻轻跪了下来,和她相距甚近。笑语悄悄斜睨了一眼,没错!就是莹莹。

她又悄悄回头看了芳儿一眼,芳儿的目光正迎向她,微微点了点头,意思是告诉他,叶悠扬在外面,听不到。

笑语会意,看看殿中除了她们三个,就再也无人了。遂弯腰跪拜,好似在念佛许愿一般,低声唤道:“莹莹,我是笑语。”

身边的身影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要回头,笑语忙说:“千万莫回头,我说你听。”

那个身影马上镇定的恢复了平静,弯了弯腰,假装叩拜,又双手合十,口中喃喃着,似乎也在许愿。

“来不及多说,我们正在想办法救人。告诉我们,叶悠扬为什么要叛变?”笑语的声音很低很低。

“因为田家欠了他一百七十六条人命,他要报仇。”莹莹真想回头看看她的小表嫂啊!现在的她,什么亲人也见不到了。

“他为什么人报仇?”

“不知道,他不肯说,估计也只有新皇知道。”

“想办法拿到出入皇宫的令牌,三天后此地再会。”笑语伏地跪拜。

“好!”莹莹也伏地跪拜道,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拜佛不需要太久的时间,太久了,反而惹人生疑。

她离开后,笑语才慢慢站起身。时间不多,她们根本就来不及说的仔细,不过,莹莹能听出她的声音,能记住她的话,就行了。

“好了?这么快?”一身便装的叶悠扬迎了上来,握住她有些冰冷的小手。

“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好看呢!”叶悠扬轻轻询问道。

“哦,没什么,刚刚许了一个求子的愿,想起了那个孩子,心里有些难过。”莹莹忙掩饰着心事,轻声回答道。

叶悠扬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安抚着:“孩子还会有的,这一次,一定是个健康的可爱的宝宝,我保证!”

莹莹依偎在他怀中,轻轻点点头:“嗯,我信。我要多许几次愿,我听人家说,愿望许的多了,说明心诚,自然也更灵验,过几天我还来,你陪着我吧!”

叶悠扬点点头,笑着说:“好,你相信便好。”

他紧紧搂着她瘦削的肩,目光有意无意的掠过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神平静无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回头望望高高的太阳,他笑了。阳光灿烂啊!像某人俏皮的笑颜。他突然又想起了漫天星光,那更像某人的眼睛呢!无论岁月如何改变,无论容颜如何沧桑,她的眼睛,都闪亮如暗夜的繁星,让人永久不忘!

子璃一把将笑语按在床上,脱下鞋子狠狠打了几下屁股,恼怒的眼圈都红了:“死丫头,竟然敢暗算为夫!为夫说不让你去,你竟然打昏我?要是你出了事,怎么办?怎么办?”

他说着,眼眶红红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起来,笑语一边挣扎,一边呵呵笑着说:“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今儿情形你没有见到,若是男人去了,压根就靠近不了她的,叶悠扬就在殿外守着,幸亏是女人他不防备。”

子璃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她,她扭过脸来,一下蹦起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夹住他的腰,像只八角章鱼一样挂在他身上,形象全无。子璃连忙伸出手托住她,嗔怪道:“可是,你知道吗?为夫可是担心了大半天,心都快揪成疙瘩了。”

笑语笑着伸出一只手勾起他的下巴,对他抛了一个媚.眼说:“来,给小爷笑一个,笑一个小爷给你揉开您心里的肉疙瘩。”

子璃无奈的叹息道:“你呀,怎么就没个正经呢?我说什么你都能给我拐到天上去。”

笑语又调戏他说:“不是啊!小爷在床上可正经着呢,反倒是你不正经的时候比较多,瞧瞧吧,现在心里的疙瘩没有了吧?因为腰里的疙瘩起来了。”

子璃吐血,咬着牙说:“云笑语,人家说三十如狼四十似虎,你才不到二十,怎么就这么脸皮厚呢?你还是个女人吗你?”

笑语拿高耸的胸口不停的磨蹭他,学着那些坊间的女人媚眼如丝的调戏着他:“你瞧瞧我是男人还是女人哪?”

子璃眼睛开始冒火了,一簇一簇的小火苗似乎要将她点燃了一样,她有些后悔了,忙讪讪笑着说:“得,小爷跟你开玩笑呢!快放我下来,我要去找林老头要指甲里毒药的解药去。这死老头光给了我毒药,可没给我解药呢!我得威胁威胁他去,不给解药我就剪了右手指甲扔他碗里。”

晚了,被调戏的男人虽然被她的话给气得哭笑不得,可是那眼底的情.欲火焰可是愈烧愈旺。

她想放下腿,他也听话的松开了手,她转身想跑,他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按倒在床上,欺身压了过去。

“白天……现在是白天……”不要啊,今儿不同以前了,家里人太多了。

“管他呢!白天做的还少吗?”今儿就得让你知道惹火的结果,看不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笑语拍拍陆子璃的脸,又捏捏他的鼻子,看看自己的指甲,呵呵笑了起来:“林老头给的迷魂药还真挺管用。得,我再要点去。”

黄昏,笑语还在和林大夫讨价还价讨要各种不同的迷魂药,房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死丫头,你给为夫死过来,竟然又敢暗算我?”

笑语打了一个哆嗦,一把抢过林大夫的药瓶:“老头,别小气巴拉的,多给点。一会儿还得用…….”

“莹莹说田家欠他一百七十六条人命?”子璃凝眉思索着,努力想了半天,不确定的说:“为什么我好像从哪里听到过这个数字?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笑语翻了一个身,伏在他胸前说:“你去让你的人打听一下。”

子璃点点头:“好。”

第二天晌午子璃就回来了,脸色暗沉,似乎压抑着满腔的怒火,谁也不搭理,一个人走进了房中。

笑语赶紧跟进了房中,轻声问:“怎么了?”

子璃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本就破旧,经不住他的一拳,啪的一声断裂,轰然倒地。

笑语吓了一跳,忙追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子璃重重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床沿,闷着头不出声,笑语也坐到了他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子璃,现在是非常时期,不管出了什么事,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冲动。这么多人都在帮着我们呢!别让大家担心。”

子璃抽出手,揽住她的肩膀,努力压抑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沉声回道:“笑语,你看起来大大咧咧,甚至有些小迷糊,有的时候,又懂事的不像你。”

笑语淡淡一笑说:“人要是任何事都往心里放,还不累死?现在大家都绷着一根弦,精神紧张的不得了,我是故意让大家开心一下罢了。”

子璃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过去很久的事了,我气也没有什么用。”

笑语反应过来,忙追问:“是叶悠扬的家仇吗?”

子璃点点头:“是!一百七十六条人命,你知道是谁吗?”

笑语摇摇头,子璃看了她一眼,沉痛的说:“是你的师傅凌丝雨的家族!”

笑语大惊,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喃喃的重复着:“师……师傅?果真是师傅?那叶悠扬是她的什么人?”

子璃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是当年凌家的幸存者或者遗腹子吧?总之,大小师傅之间,果真是有血缘之亲的。你大师傅那么的恨父皇,一定就是因为当年的事,我曾经怀疑过,却一直没有着手去调查过,如今仔细一回想,还果真就是我曾经担忧过的那样。唉,我早该想到的……”

笑语忙说:“都怪我,都怪我没有老早的告诉你,叶悠扬和师傅的关系。”

子璃摇摇头:“不,不怪你,叶悠扬救了你,也帮过我,田家欠他的,他来讨还是早晚的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笑语叹息着说:“如今,我们想要通过师傅来劝阻叶悠扬,看来是不可能的事了。”

子璃也摇摇头:“即便是找到你师傅,她也不会帮忙的。”

两个人都有些失落,依偎在一起,陷入了深深的愁思。

午饭时,芳儿来唤二人吃饭,看到碎裂的桌子,眼睛抽抽了半天,看了萧砚一眼,萧砚摇摇头叹息道:“头一回是床,上一回是椅子,这回还果然是桌子,它一开始就注定了和它的同胞们同样悲惨的命运啊!不知道,下一次是什么呢?”

笑语一脚踢了过去:“滚!”

到了约定的时间,笑语又一次扮成了上香的女子,来到了凌云寺。

等了很久,才看到莹莹慢步走进了殿中,和上次一样,虔诚的跪伏在蒲团上,认真的叩拜着。

“令牌拿到了吗?”笑语也好似在喃喃许愿一样。

“拿到了。”莹莹低低回应。

“别怪他,是田家害死了他一百七十六名族人,而且是诬陷。”笑语的声音极低。

“我知道。”莹莹轻声回应,缓缓站起身,笑语也缓缓站起身就要转身离去,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依靠着宽袖的遮掩,莹莹顺利将那枚将军令塞入了笑语手中。

笑语不动声色的紧紧握住,藏在了袖中。

“好了?”叶悠扬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温声问道。

“嗯,好了。”她的心里油然生出了几分愧疚来。叶悠扬初始说起那些仇恨,她还存了几分侥幸心理,单纯的以为是误解或者是他的族人果真犯了错,如今听到笑语这么说,必然是子璃做了周密的调查,知道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她对他的歉意,也就愈发的重了起来。

“悠扬……”她轻轻开口唤道。

“什么?”他牵着她,大掌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着,头也没有回。

“没什么,只是想开口唤你而已。”她低下了头,心底的歉意,还不是该说的时候。

他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高高的殿门,轻声说:“有时候,多参参佛也是好的,可以让人的心更纯更净。”

莹莹抬起头望向他,心底微微有些受惊,又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他晶亮的眼睛,早已经洞悉了一切。

也许只是错觉吧!

笑语回到家中,推开院门,子璃和萧砚在,徐氏兄弟和林大夫都不在。他们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的,以免动静太大,惹人注意,但是一般会在吃饭和晚上在这里呆的比较久。

“怎么样?”子璃将房门关上,焦急的询问道。

“喏!”笑语笑着将那枚金灿灿的将军令递了过来。

子璃大喜,左右翻看着,高兴的说:“好!是真的!果然是真的!莹莹真厉害!”

笑语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办?直接冲进皇宫去吗?”

子璃摇摇头:“我手里有布防图和密旨,可以调动一部分军队,可是,还有一大部分在叶悠扬的手中,现在这枚令牌只是可以让我们混入皇宫,要想调动千军万马,是不可能的,我们要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并且摸清皇宫的情况才可以去。”

笑语点点头:“好,也不急在这一时。”

叶悠扬一步步走近那个熟悉的背影,轻声开口道:“娘,您想好了吗?他的毒很重,您真的要放任他的生死不管了吗?”

凌丝雨低垂着头,轻轻捻动手里的佛珠,久久不语。

“娘,仇恨在我心底积压了二十多年,可是,在我报仇的那一刻,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轻松,反而更加沉重了呢?”叶悠扬缓缓开口,颓废的在椅子里坐下。

凌丝雨仍旧不语,只低头沉默着。

“娘,您若是真的恨他,早就有机会亲手杀了他,为什么不去做?为什么让他活到今天?您,也放不下吗?”叶悠扬低低的开口问道。

“胡说!”凌丝雨厉声喝止道。

“娘,我看到他虚弱的躺在那里,连说话都很费力气,我的心竟然会痛……娘,我看到我的兄弟狠下心给他下药,我竟然会愤怒……娘,我要怎么做,才能斩断和他的一切血缘?”

凌丝雨依旧在捻动着佛珠,可是手,已经在颤抖了。

“娘,子璃对我很好,莹莹也对我很好。新皇陆子霖还不知道我是他的哥哥,他只知道我是凌家的后代,若是他知道了,和他一起谋害他的父皇的人,同时也是和他流着一样的血的兄弟,他会放过我吗?他不会担心我去争夺他的皇位吗?若是换了子璃,他便不会……娘,您不心疼笑语吗?她救过您的命啊!您不想抱孙子吗?莹莹很乖,真的很乖,她是个好媳妇,好妻子……”叶悠扬好像很迷茫,一直自顾自的喃喃述说着,没有目的,没有中心的,想起什么,便说什么。

这段日子,过的好压抑啊!报了仇,可是依旧不快乐。

“娘,攻入皇宫之后,我特地以搜查嫌犯为由,去了碧华殿。那里,您是知道的,曾经是宫里最神秘的地方,我一进去就惊呆了。一屋子的画像啊……高高的、满满的、完美的……全都是您……走到哪儿,都能看到您的影子。桌子上铺开的纸上,还写满了您的名字……锦盒里还收藏着您戴过的首饰,头钗、耳环、珠花、甚至是一把玉梳……”

“够了!”凌丝雨喝止道,手中的佛珠突然断开,珠子骨碌碌滚了一地,她的人也微微有些颤抖起来。

“娘,我不想恨了…..恨是很痛苦的事。我想救他……我想救我爹,我想救我的兄弟……”叶悠扬突然盈满了眼泪,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做好了某种决定。

凌丝雨缓缓回头,迎向他的目光,一直一直的沉默着,许久,才轻轻叹息着说:“田家不能饶!儿媳…..我不要!”

叶悠扬震惊的望向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娘,求求您,莹莹真的是无辜的…..她没有错,她对孩儿的好,都是真心的…….”

凌丝雨摇摇头:“陆子璃,是你的兄弟,是陆家的人,又是笑语的夫君,我可以不计较,可是,田家的人,不能留…..谁也不能!”

叶悠扬跌坐在地上,目光空洞的望向母亲,瞬间如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人生,为什么总是不能两全?你得到了一些,就必然会失去一些。孰轻孰重,又如何去判断?

此时的笑语还不知道,她的大小师傅都不是她所想到的那么简单。她还想要大师傅去劝小师傅,其实,是小师傅劝通了大师傅。每个好人心底也有恨,每个坏人心底也有爱,做人,真的很难…..

子璃推开院门,大声唤道:“娘子…..”

没有人回应,再唤:“娘子……”依旧没有人回应。

他和萧砚对视一眼,萧砚开口唤道:“小妹?芳儿?”

依旧没有回应。

院门是虚掩的,应该是在家的,而房门是紧闭的,难道是睡着了?现在正是晌午,该吃午饭了,怎么会去睡觉呢?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子璃对萧砚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各自将手藏入袖中,握住暗器,走到房门前,轻轻推开紧闭的房门。

子璃惊呆了,萧砚想要出手,子璃一把拉住了他:“别动!”

即便是在最震惊的瞬间,他依旧没有忘记大局,迅速发射了一枚袖箭。

袖箭如长蛇一样,腾上云霄,在空中绽放如烟火一样的光彩。这样,他的人就会知道,情况有变,所有人深度隐藏,不得擅动。

子璃静静的站在门口片刻,大步踏入房中,朗声问候道:“久违了,叶兄!”

叶悠扬抱抱拳,淡淡一笑:“还当真是久违了。”

兄弟相见,情谊已变,四目相对,没有泪眼,有的,只是心间的暗战。

子璃迅速环视房中,并没有笑语和芳儿的身影。

叶悠扬伸手给自己和他都倒了一杯茶,笑着说:“别看了,芳儿姑娘被我的人看着,至于笑语嘛……”

陆子璃腾的站起身,忙追问道:“你把她怎么样了?”

叶悠扬微笑着说:“没什么,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此刻应该已经身在皇宫之中了。”

子璃大惊,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她送进皇宫里去?”

叶悠扬一动不动,轻声笑着说:“为了讨新皇的欢心啊!你应该清楚,你的七弟,当今东平新君陆子霖,心里爱着的女人,不是他的皇后,而是……你的妻子,云笑语!”

子璃恼恨的双目通红,暴怒的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你又能得到什么?”

叶悠扬方才还在嬉笑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凌厉了起来,紧紧逼视着他,坚定的回答道:“天下!”

子璃震惊的凝望着他,呆呆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天下?为什么是天下?谁的天下?你又凭什么得到天下?

笑语揉了揉微微有些疼痛的头,缓缓睁开眼睛,光线太过强烈,她还有些不适应。

“笑语,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缓缓传入耳中,她赶紧集中有些涣散的眼神,迎向那张带着笑意的俊容。

“小七?”她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是我,是我,笑语,真好啊!你还活着,真好……”陆子霖欣喜的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一刻也不舍得松开。

笑语挣扎着抽回了自己的手,戒备的望着他,缓缓向床的内侧退去。

她眼中的惊恐刺伤了他,也让他极度的郁闷。

“笑语,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宁愿负了天下人,也绝不愿意伤害你!我今日所得的一 切,都只愿与你一个人分享,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我现在有了足够强大的能力,我可以保护你了,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了……”子霖坐在床沿,向她伸出手,带着满脸的期待凝望着她。

“不!子霖,你变了…..你再也不是从前的小七了,你的眼底是欲望和疯狂,你的善良哪去了?你的豁达哪去了?”笑语不停的摇着头,无法接受现在的他。

“不是,我没有变,从来没有,至少对你没有。我还是你的小林哥哥,你瞧……”子霖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锦囊,锦囊已经有些黯淡了,也有些破旧了,一看便知道是时间很久远了。

“瞧瞧你送我的玉佩和锦囊,我一直都收着呢!我心里从来就不曾有过第二个女人…..宫里有多少女人,是母后的事,和我无关,我不爱,也不愿意看到她们。笑语……这么多年来,我只喜欢你……”子霖俊逸的面容之上,是一如既往的深情和执着。

笑语一边摇头,一边向后躲去。

她突然想起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是谁把我送进宫里来的?是谁?”

子霖愣了一下,还是坦诚回答道:“叶悠扬,是他的人在路上发现了你,便把你迷昏之后,送进宫里来的。他现在是朕的左膀右臂,他很懂朕的心,他知道朕喜欢你……”

“不!你们全是坏人!你们都变了!叶悠扬是,你也是!你们都是掠夺者!”笑语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曾经是两个她最信赖的朋友,如今,为了各自不同的利益,选择了不同的方式,打着爱的旗号,却做着伤害她的事,她怎么能接受呢?

杀千刀的叶悠扬,你等着!把我送入虎口,哪天我得了机会,非砍了你不可!

都怪她,太大意了,也不知道叶悠扬是什么时候开始查到他们的踪迹的。当她和芳儿收摊子回来,芳儿去厨房做饭,她刚刚推开堂屋的门,屁都没有看清,就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一睁开眼,便是飞到皇宫里来了。

叶悠扬!叶悠扬!叶悠扬!我诅咒你,狠狠的诅咒你!诅咒你全家!

彼时的云笑语还不知道,他叶悠扬的全家,还包括她亲爱的夫君呢!自然,也就包括她了!

尽管她不情愿,可是,还是不得不在皇宫住了下来。她郁闷和懊恼的天天看着皇宫内高高的围墙发呆,偏偏陆子霖还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吩咐人连夜将她住的云岫宫的围墙给加高了很多,直恨得她将银牙都咬碎了。

果然吧!红颜祸水,她自己觉自己就是一个红颜祸水。可是转眼一想,红颜祸水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美!她便平衡了。

不平衡能怎么样呢?反正陆小七倒是也不会伤害她,她也既来之则安之,心里扒拉着小九九,还想要探听一点点敌情呢!

唉,也不知道子璃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叶悠扬既然抓到了她,应该也已经发现子璃了,可是,听陆子霖的意思,他并没有透露出子璃的下落啊!难道,子璃脱逃了?不管怎么说,叶悠扬没有供出子璃,让她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

好日子过了没几天,罗太后和皇后就杀上门了,就在她们想要为难她的时候,子霖得了消息赶了过来,自然,谁也没有那个本事伤害到她。

罗太后的气恼可想而知,可是,儿子现在是皇帝,她又能怎么办?

这件事,也让陆子霖明白了,幸亏这次自己赶到的及时,若是来的晚些了,笑语也就真的遭了罗太后的毒手了。

“笑语,原来做一个皇帝,也有很多无奈的事。”这是那天,他对她说过的唯一的一句话。

他对笑语百般宠爱,笑语一直都抗拒着,他便变着法儿的讨她的欢心,她说东,他就不会往西。

“我要去见父皇。”她开口提出今天的要求,而他,却一直沉默着。

“不让我见我就不吃饭。想当初,他老人家也是疼我的,我要是不去他病榻前尽尽孝,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别忘了,他可也是你的父皇!”硬的不行来软的,软的不行来浑的,这个道理她早就滚瓜烂熟了。

结果自然是她赢了,也是这一刻,她才知道,所谓的国师,竟然是曾经想要杀死子璃的段天涯!想当初,夏梓洵可是没少下了功夫寻找他,想要给他必须的惩罚,没想到,他居然投靠了罗家的人,现在又混进了皇宫对父皇下毒,难怪父皇的毒如此蹊跷。

他看向笑语的眼神是恨的,笑语又何尝不是?可是,眼下也不是和他正面冲突的时候,她还是先看看父皇恢复的怎么样了吧?

坐在床沿,轻声唤了几声,没有反应,似乎仍旧在沉睡中。笑语又坚持唤了几声,趁机打量了一下他的耳边。红斑的颜色很淡,几乎看不到,不知道醒了以后会怎么样?

子霖等人催促她离开,她不不肯,抹去眼角的泪水摇摇头:“不!父皇没醒不要紧,我要多守着他一会儿,我都很久没有尽过孝心了。”

子霖没有强求,对她,他只有没有原则的宠溺。

她静静的坐着,而其他人因为陆青云一直沉睡,也慢慢放松了警惕,笑语拿起陆青云的手仿若自言自语一样的安慰着:“父皇,您一定要好起来啊!”

没有人把她的话当真,也没有人一直不停的在盯着她。

她是叶悠扬送进宫的礼物,她功夫太差,她没有运筹帷幄的智谋,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有人注意到,她握住陆青云的手,藏在宽袖底下。她在陆青云掌心写了几个字,沉睡的陆青云也同样在她手心写了几个字。

“好些了吗?”

“是。”

“在救你。”

“明白。”

看来,药粉果然起了一些作用,这让笑语松了一口气,陆青云的毒,一定会慢慢解开的。好在,段天涯是常常用毒,却又不常常解毒,他也许还没有发现褥子里面的玄机。

“准备好了吗?”叶悠扬看向陆子璃。

子璃点点头:“好了!”

叶悠扬低声说:“今夜,我的人会控制兵部尚书和其他几位将军,同时会打开皇宫的大门,而宫中的内应也会在暗中接应,你的人负责将城门布防拿下,同时阻断京城各部之间的救援。此事,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子璃点点头:“笑语得到消息了吗?”

叶悠扬点点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已经得到了。”

陆子璃恨得咬牙,恶狠狠的威胁道:“敢用笑语做卧底,敢用她逼着我破釜沉舟,你真是活腻歪了,她若有事,看我不杀了你。”

叶悠扬摇摇头:“我不会让她有事的,陆子霖不舍得杀她,他只会疼她爱她。”

他明摆着就是故意气子璃的,而这句话果然也成功的刺激到了他。

“叶悠扬,你等着!我不收拾你,莹莹也会收拾你的!”子璃咬着牙,实在气难平。

刚刚转过身去的叶悠扬,脊背明显僵直了一下,停下脚步,静默了片刻,幽幽的开口:“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

子璃还没有回过神来,叶悠扬已经大步离去了。他仍旧是一身戎装,背影伟岸,却又隐隐让人感觉到说不出来的沧桑和凄凉,这,竟让子璃的心,微微震动了一下。

总是感觉,他和自己的亲近,总是感觉,他和自己的相似,这种感觉,究竟来自于哪里?

笑语将自己手中的纸条放在火烛上引燃,看着它们慢慢燃烧成灰烬,在心底重重叹息了一声。

终于要来了吗?这一场暴风雨,这一场血腥的斗争…..为什么要用武力才能解决?人的心,为什么又这么贪婪呢?

静静坐了很久,窗外似乎刮起了秋风,吹得火烛一闪一闪的,仿佛要灭了一样。小宫女赶紧进来换了宫灯,安好灯罩。

刚刚做好了这一切,门外传来了小宫女的声音:“皇上。”

她心里一惊,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子霖,陆子霖,小林哥哥……今夜,是谁成谁败?是谁生谁死?若是他们赢了,那么子霖的结局会是什么?废,还是死?他又该如何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初遇。

那天,她采了大捧的野山花递给他,说:“送给你,野山花没有人管也可以开的灿烂,你也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他接过花,淡淡的笑,那笑容,是多么的单纯,轻轻的,不着痕迹,却又直达眼底。

现在,他的忧伤,他的惊恐,他的笑容,他的不舍,都一遍遍在眼前晃动着。

子璃给的信息是要她拖住他,不让他有机会发觉异动,也不要让他命丧乱战之中。可是,以她的力量,她能做到吗?

子霖推门进来,望着她,又是淡淡的笑容,温和、简单,除了宠爱,便没有其他的了。

他的心意,她都懂,就因为这样,才更让她纠结。曾经,因为夏梓洵,她恨过,怪过,在经过了很多的磨合之后,她才明白,爱和恨,都不是一句话可以说的清楚的,同样,也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比如,梓洵对她,比如,子霖对她…..更比如,她对子璃和子璃对她。

她想救子霖,想要他活着,她也愿意相信,他们会放过他的。

倒上了一杯茶,她端过,递给他,左手的指尖不经意的拂过杯口,无色无味的迷魂药,便悄悄溶解进去了。

“喝点水。”她轻轻开口,将杯子放在他的面前。

他微微一笑,端了起来,放在唇边,又轻轻放下了。

她的心里一惊,想要再劝,又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便作罢了。

“笑语,还记得我们初遇的时候吗?”他轻轻开口,目光柔柔的望向她。

“嗯,记得。”她低下头,轻轻答,却避开了他满目的柔情。

“你是后来才记起的,一开始你早忘了。”他点破了她,继续说道:“而我,从未曾忘记过一天。我曾经多么想要见到你,当我终于实现了愿望,却是在六哥大婚的洞房里。你不能想象我的震惊和失落,而且,我还必须要装出嬉笑的表情。那样的一场戏,真是痛苦啊!”

笑语不语,继续保持沉默。

“笑语,我一直喜欢你。从前、现在和将来,全都喜欢……只是,我不知道,还有没有将来…..”子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笑语心虚,又是一惊,愈发不敢抬头了。

她真的不想伤害他,也不想他死。

“笑语,去拿棋盘来,我们下盘棋吧!”他轻声开口,吩咐道。

笑语忙转身去拿棋盘,回来却发现,他面前的杯子,已经是空的了。他喝了下了迷魂药的茶?

笑语松了一口气。如此,他就不会在看到宫门被破的时候,那么的痛苦和不安了。她会留在这里看着,不许子璃和叶悠扬的人伤害他半分。

棋盘刚刚放好,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笑语有些心惊。如果是子璃和叶悠扬,似乎他们来的太早了一些,难道,一切比预想的还要顺利?

笑语有些神不守舍,子霖却摆好了棋子,对她柔柔开口:“该你了。”

笑语拿起棋子,随便下了一处,子霖又跟了一子,笑语扭扭头看看门外,假装疑惑的问道:“外面什么声音?”

子霖摇摇头:“别管,好好下你的棋,别错了一步,就错了全部。”

他的话更让笑语不安了,她棋术本就不精,现在分了心,自然是败得一塌糊涂。

一盘结束,子霖又开始了,笑语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陪他下。

她时不时偷偷瞄他几眼,心里一直在腹诽,迷魂药怎么还不发作?这都是一盘棋的功夫了,想想那天子璃可是立马就晕了。难道,药失效了?不会吧?林老头很认真的说过,绝对过多久都没有事,永远有药效。

第二盘棋她还是快输了,而宫外的噪杂声大了起来,似乎也近了起来,她的心猛然提起,藏在广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指甲掐的手心都痛了。

一定是宫里宫外已经开始行动了,甚至已经由悄悄的行动,变成了直面的对抗。而陆子霖,还悠然的坐在这里陪她下棋?

莫不是,他早就有了察觉?所以他早就有了防备。那么,子璃和叶悠扬一定很危险……她的目光盯着子霖的脸,想要从他的神情里发现一些什么变化。

他微微垂着眼眸,好看的睫毛垂下一排细密的阴影,高高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他和子璃是那么的相像,一样的俊朗,一样的温柔。

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他一定是做了准备了,所以,外面再乱,这里依旧是平静的。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撕破脸,面对面,站在对峙的立场了。谁输谁赢,都会失去很多曾经在乎的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不能和平的相处,为什么不能回到从前的温暖和和平?为什么兄弟要自相残杀,为什么朋友要互相算计?

早一分摊牌是这样,晚一分也是这样,他们注定就回不去了吗?

笑语心里愈发的难受,她担心所有的人,子璃、叶悠扬、父皇,也更担心面前这个曾经对她那么好的男子。

小七,如果我们可以回到最初的时光,永远不长大,多好!我还记得你爽朗的笑声,我还记得你无奈的眼神,小七,难道,真的回不去了吗?

陆子霖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望向她,伸出手,为她擦去她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流下的眼泪。

“是为我而流的眼泪吗?真的是为我吗?真好。”他轻轻的开口问道,居然就笑了。

她不语,就那么闪着泪光,定定的凝望着他。

“笑语,我第一次遇上你,就喜欢你,虽然那时的喜欢,和今天也许有些不同,幼稚、单纯,但是,是最美的情感。”他幽幽开口,仿佛再不说,便没有了机会。

“我以为我是可以超脱的人,其实我不是,我的母亲拉着我一起跳入了欲望的泥沼,我挣扎过,后悔过,也迷失过,更多的是痛苦。我以为权力会带给我想要的一切,可当我拥有的时候,我才发现,我会失去更多。笑语,当你来到我身边,我才知道,我有了足够的权力,我也不能保护你,因为,你不快乐,那么,我便也不会快乐。”

笑语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他知道了,她不知道他是何时知道的,但是他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这杯茶是为我准备的吗?怕我会反抗?”他举起手中的杯子,问向她。

“不是!”她连忙回答。

“那是为什么?”他盯着她,轻轻的开口问道。

“我怕你会痛苦,我怕你会无法接受,我怕你会……我怕你会拼死反抗,从而害了自己。”她低低的说:“我守在这里,不会让他们的人来伤害你,也许你不会相信我是为你好,可是,这就是我想的。”

“我信。”她的话被他打断了。

他撩开桌布,指着下面的水渍说:“我没有喝,我要清醒着面对。我已经糊涂了一次,还要糊涂最后一次吗?”

笑语惊呆了,忙阻止道:“什么最后一次?不要胡说,子璃不会伤害你的,他一直都心疼你。”

子霖笑了,目光飘渺,像是想起了什么,轻轻开口说:“六哥是好人,在这个吃人的皇宫里,唯一真正的好人。六哥从小就疼我,我们最大的错,就是生在了这个金笼子里。”

笑语静静的听他述说着,而此时宫外,已经可以说是杀声震天了,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也不时慌乱的来回乱窜。也许是子霖提前交代了什么,外面再乱,居然就没有一个人来打扰他们。

“笑语,如果有可能,离开这里吧!离开皇宫、离开东平,到另外一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不脱离这里,你们永远没有真正的安宁。”子霖轻轻开口说道,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我们?”笑语震惊的凝望着他。

“对,你们。”子霖又笑了,好像他今晚的笑容,总是特别的多:“你们,你,和六哥。”

“小七…….”笑语颤抖的轻声唤着,心里的痛,堆积的越来越多。

紧闭的宫门被撞开了,两个人迅速站起身,望向外面。

竟然是满身是血的段天涯和狼狈不堪的罗太后。

笑语的心突然就揪了起来,她知道,这个时刻,来的如果是他们,自己就完了。

子璃,叶大哥,你们在哪儿?你们还没有杀过来吗?快来救我!

罗太后的目光已经完全疯狂了,她恶狠狠的盯着忐忑不安的笑语,咬着牙一步步逼近:“是你!是你这个红颜祸水!是你迷住了我的儿子,是你让他为你放弃了江山,放弃了抵抗!你这个祸害,我要杀了你!”

罗太后说着,张开双臂就扑了过来,笑语连忙灵活的闪到一侧,避开了她的袭击。

子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罗太后,哀求道:“母后,您醒醒吧!一切和笑语无关,江山本就不是我们的!是我们偷来的,它是父皇的,是父皇的!”

罗太后伸出给了他一个巴掌,怒吼道:“不!它是你的,是我们母子的,我们忍了二十多年,等了二十多年,到手的荣耀,你就这么心甘情愿的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吗?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不是!我要杀了她,她是祸根!”

子璃死死拉住她不肯松手,一旁站立的段天涯突然慢慢逼了过来,冷笑着,眼底闪着骇人的阴光。

“陆子璃的女人,怎么能说死就死呢?不能死,不能啊!应该是生不如死!”段天涯依旧是那般的无情和阴狠,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来自于地狱的召唤。

“快跑!快去找子璃,快走,笑语…..”子霖松开罗太后,一把抄起身边的长剑,直直的刺向了段天涯。

趁着段天涯躲闪的时刻,笑语撒腿就向外面跑去。

可是,一到了院子里,她顿时惊呆了。

十几个弓箭手,正围在院子四周,手拉满弓,直直的指向了她。

她停下了脚步,站在了院子中间,警觉的对峙着。

身后传来子霖和段天涯的打斗声,罗太后一步步走了过来,在她身后停下,她转过头,目光和她交接。

“别怕,六王妃,哀家怎么会杀你呢?听听,外面陆子璃的人打的多欢快!可是,打的再勇猛有什么用?他赢了这一仗,也得不到他喜欢的这个女人或者江山了。要么,他放了我们,乖乖投降;要么,你陪着我们一起死,你说,他会选哪一个呢?哈哈……”

罗太后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曾经美艳的容颜,变得无比的狰狞。

“你休想!”笑语毫不畏惧的迎视着她,冷冷的打破她的幻想:“我告诉你吧!你们必败无疑,而子璃也不是为了夺那把椅子才来的,另外,父皇他老人家,早就清醒了,他的毒,我们已经给他解了!你注定了失败,注定了一无所有!可是你的贪婪,害了你的儿子!”

正说着,段天涯和陆子霖已经打出了大殿,也来到了院子里。

“笑语!”满院对着笑语的弓箭手,让子霖方寸大乱,他悲痛的大叫着她的名字,想要向他奔来,段天涯趁机一剑砍在了他的手臂上,他手中的剑掉落在了地上,步伐也有些踉跄,可是,这依然没能阻止他奔向笑语的脚步。

“子霖,回来!”罗太后怒吼着,却听空中传来几声怒喝:“段天涯!”

原来是子璃和叶悠扬等人冲进了院子里,却在看到满院的弓箭对着笑语的时候,震惊的停下了脚步。

“子璃!”笑语惊喜的唤道,热泪盈满了眼眶。

“笑语,没事了!”子璃的心被揪了起来,哽咽着安慰道。

“宫门已破,皇上已经救出来了,大捷!”叶悠扬朗声喊道,这样的呼喊,激励了还在各个角落拼杀的官兵的士气,同时也让疯狂的罗太后陷入了绝望。

“陆子璃,你会后悔的!”她嘶吼道,大喊:“放箭!放箭!”

唰唰唰……数不清的利箭直直的对着笑语而来。

“不!”伴随着罗太后竭斯底里的大笑,三声痛呼同时响起。

子璃和叶悠扬同时向着被箭影包围的笑语飞跃而去。

晚了…..晚了!他们的距离不够,终究是追不上箭的速度。

而就在同时,一个距离笑语最近的黄色的身影用尽了力气飞奔而起,一把将她扑倒在地上,死死的护在了身下。

她是那么的娇小,她是那么的柔弱,她是那么的可爱,她是那么的有趣……现在,她终于在他的怀抱中了。他可以肆意的轻闻她发间的香气,他可以真实的感受她身材的柔软,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的颤抖。

真好啊!他比她高大,他可以保护她,他终于可以保护她了!不是用权力,是用自己……

她流泪了,汹涌的泪水,又是为他而流的,他好幸福啊……

“笑语……”他喃喃的唤着,鲜血滴落在她的脸上,绽开了妖艳的花朵。

“子霖!”数不清是几声痛呼,也分不清是谁的呼唤,他有些困了,好想睡啊,睡在她温暖的怀抱里,睡在她柔软的臂弯,就这样,便是一生。一生不离弃,一生都想着我,可好?

“子霖……我的儿……”罗太后瘫倒在地上,痛不欲生,匍匐着向那个被数不清的利箭包裹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拼命的爬了过去。

“子霖……小七…….求求你,求求你睁开眼睛,求求你…….小林哥哥,小林哥哥……我记得,我什么都记得……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们在一起,在一起好不好?”笑语抱着那个被数不清的箭穿透的身体,泪流成了河,心碎成了片。

小林哥哥,别走,别扔下我,我会给你摘更多的野山花,我会陪你重新去回味那时的相遇,我只要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别睡,别睡,求求你别睡……

子璃咬着牙,飞奔了过去,段天涯却从一旁杀了过来,子璃杀红了眼睛,疯了一样的挥剑刺向他,叶悠扬也飞奔过来一起帮忙。

剑影翻飞,血光飞溅,辉煌的皇宫,到处都是刺目的红。

“小七……求求你,睁开眼睛看看语儿……小七…….”笑语将脸紧紧贴在他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紧紧的抱着他的脖颈,痛苦的呼唤道。

除了脖颈,他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让她拥抱了。她多希望,拔下那些箭,他就好了,他就回来了……

“语儿…….”微弱的呼唤声响在耳边,子霖已经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一句话了,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笑语颤抖的摸向那里,掏出了被血浸湿的锦囊和玉佩。

在生命存留的最后一霎那,他努力的睁开双眼,他想要把她刻在脑海里,带到来生的记忆里去。今生不能在一起,我可以期待来生吗?

可是,来生也只有一个,许给了谁,又会真正属于谁?谁又能预料呢?

“语儿…….”他曾经好看的要死的眼眸,已经开始涣散了,她低下头,毫不犹豫的覆上了他渐渐冰冷的唇,重重的和他的,紧紧贴合在一起。

他笑了,淡淡的笑,满足的笑,开心的笑……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啊,语儿,我好舍不得你…….

秋风萧瑟,落叶翻飞,天地苍茫,尘世凄凉。

多少痛哭,也挽不回曾经的美好了,多少安抚,也带不回曾经的笑颜了。

小七,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忘记你的……那个意气风发、豁达不羁的男子,永远活在我的生命里……

罗太后死了,她拔下儿子身上的箭,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段天涯死了,他死在陆子璃和叶悠扬的围攻之下。

田家的男人们死了,死在陆青云的圣旨下。

田皇后也死了,死在她以为今生再也见不到的那个男人怀里。段天涯早就给她下了毒,林子路要救她,可是,晚了……毒太久,也太深,绝命的毒啊!因为,罗太后就是要一点点的折磨她,又让她无药可解,必死无疑。

“子路,我姓田…..你终于知道了,我姓田……”她笑了,仿若回到了少女时期的初见。

“舒妤,跟我走吧!去我的故国,那里很美,有山有水,像世外桃源。”时光经年,是谁曾在耳边许下诺言?

“好,我去向母亲说,你等我。”她的笑声清脆如银铃。

“舒妤,你来了,跟你母亲说了吗?”他满怀期待,心咚咚跳个不停。

“子路,我们散了吧?”泪水悄悄滑落。

“什么?”

“就当从来不曾认识我,你走你的天涯,我过我该有的生活。”决然的转身,负了你的情,绝了我的爱,一错过,便是一生。

“子路,我多想,我不姓田啊!我为什么要姓田……为什么……”她依偎在他怀里,静静闭上双眼,最后的眼泪,悄悄从眸中滑落。

子路,下辈子我姓林吧?姓林,可好?这是我一生最喜欢最念念不忘的姓氏呢!

陆青云推开房门,那个静静站立的身影慢慢回过头来。

“娘!”他身后的叶悠扬轻声唤道。

“丝雨……”陆青云低低开口,无语凝噎。

我们都错过了太多,我后悔了,可是我却从来不曾忘却,我还可以握住你的手,一起走完不多的余生吗?

叶悠扬下了马,向院子里飞奔而去。

“将军!快点吧!”官家忙迎上来催促道。

叶悠扬大步走进佛堂,一脚踹开房门,却又如钉子一样,呆呆的伫立在原地不动了。

“莹莹!”许久,他痛呼一声,大步奔跑过去,跪倒在蒲团外面。

身边的女尼双手合十,轻轻弯腰拜了几拜,温声开口:“将军,贫尼法号了空。”

了空,了空,一了百了、万物皆空。叶悠扬,我的家人不在了,他们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你的心结打开了,你回了你该去的地方;我走了,身子在哪儿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的心,空了。

我曾爱过你,很深很深的爱过,很真很真的爱过,从今以后,你便要自己去爱自己了……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沟壑,都是流淌的血泪,过不去,真的过不去啊!

第二年夏,东平皇帝陆青云旧疾复发,久治不愈,终于离开了人世。三日后,册封不久的凌皇后服毒自尽,殉情而去,两人合葬于东平皇陵。皇子陆悠扬继位,尊称青元帝。

继位之后的青元帝,命人在皇宫之中建造了一座极为幽静的佛堂,于是,辉煌的皇宫里,常常会传出悠长的木鱼声。这当当的木鱼声,让人浮躁的心,获得了难得的平静。

据说,新皇陆悠扬,常常会一个人在佛堂外面伫立很久,静静的听一会儿木鱼声,再静静的离去。

无论空与不空,有你在身边,我便心安。

南理真美啊!白云环绕着青山,绿水一望无边。

子璃伸出手拍了拍怀里的孩子,轻声说:“羽逸和小霜说今天要陪贵客来,你让人买菜了吗?”

笑语冷哼一声:“还用买吗?你没看见娘子我正在钓菜吗?”

子璃伸头看了看脚步空空如也的水桶,又看看愁眉不展手执鱼竿望向水面的笑语,狂汗:“老婆,你是准备让客人喝西北风呢?还是准备喝养鱼的水呢?”

笑语一个小石子丢了过来:“滚!这么不相信我,要对我有信心,我是一定会钓上大鱼来的。”

“老婆,这样的话,你说了一年了,为夫连鱼尾巴都没见着呢!”

“滚!刺激我是不是?回头好好收拾你!”

“老婆,别收拾了,再收拾咱的铁床又该换了,现在都开始摇晃了。”

“那是你太卖力,不是我的错。”

“老婆,好像现在都是我是被收拾的那个吧?”

“看你这么哀怨,换你今天收拾我。”

“....”

一个时辰后。

梓洵凝望着那张熟悉的容颜,无声的笑,尽管心底有些酸涩,心却是安的。

你快乐,我便快乐。

笑语眼角抽抽。这是贵客吗?这是小妖孽!

当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那个小不点的时候,脸白了,伸手捅捅陆子璃:“死相,还不赶紧的把咱闺女藏起来去,没看见后面跟着一只小小妖孽呢吗?”

“哦!”陆子璃转身就要跑。

“哥哥!”怀里熟睡的小丫头,突然睁开眼,对着夏梓洵身后探出的小脑袋,甜甜的笑。

“妹妹!”比小妖孽还要妖孽的小小妖孽对着她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

……

奸.情啊!斩断!

笑语心里哀嚎,我不要我闺女给你儿子做小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