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镇长走了,新镇长要过了年才来。虎头镇没了老大,衙门照样抓贼捕盗写文书,小书吏和几个捕头也能撑起整个衙门来。
腊月二十六,是衙门封印的日子。到了这一天,全国上至皇帝下至一村之长,都要停止一切日常公务,将象征权力的本级印章封存起来,等到来年正月十六才启封办公。
封印日,也是各大店铺的关张日,除了茶楼、杂货铺等与民生有关的店铺,其他行业都会跟着衙门一起放假,放伙计学徒们回家过年。
小镇子过年没有多少娱乐活动,也不会有人上酒楼吃饭。所以田蜜打听到其他酒楼都在封印日关张,便也随大流,照做。
在关门之前,自是要把今年的账目算好,银子入库。田蜜和叶承秀忙了一下午,终于将醉月楼自开张以来的出入账算清楚,得到的盈利数字很惊人。收入最高的一天有二百一十一两,收入最低那天是月亮节,只营业半日,也有二十四两。醉月楼开张五个月,共为田蜜赚进纯利银子一万二千两。
“天哪,秀哥哥,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田蜜神情恍惚地掐了一把叶承秀的胳膊,目光呆滞地问他,“疼不疼?”
叶承秀皱了皱好看的剑眉,“有点。蜜儿妹妹,这不是梦,咱们挣了好多钱。”
“呵呵……”田蜜看着账本傻笑。
之前,田蜜基本上每天都有拿银子回家,一开始的时候她也极其认真地记着出入账,可是后来记着记着,她犯懒了。反正有叶承秀呢,她偶尔不记也没关系的嘛。
再说叶承秀也没有把每天赚来的银子都算给她,让她搬一点回家收藏,也不过是顾着她的爱好而已,两人手里的银子合起来算,那才是真正的纯利。所以,田蜜一直不知道醉月楼竟然挣了这么多钱。
擦掉嘴边的口水,田蜜准备给伙计们发个大红包,除了当月的工钱全额发放,还要每人奖赏二两银子,发十斤苹果、十斤米、五斤面,还有两只鸡。人家全心全意帮她赚银子,她也不能太小气不是。
街上正是年货充足的时候,叶承秀一大早起来,就带着几个伙计出去采买物资,扛回醉月楼后马上着手分袋。至于工钱和红包,他昨晚就算好分好了,只等田蜜和田胖子过来,就能发到伙计们手中。
包子铺要到腊月三十才关张,这几天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不过田胖子仍然抽空陪田蜜来了醉月楼,和她一起给伙计们发年货发红包做个年终总结。
表面上,田胖子才是醉月楼的大老板嘛,不知道底细的都是这样认为的。只有父女两个和叶氏兄弟才明白醉月楼的所有人是田蜜。
伙计们排队从大东家和小东家手中领了红包和年货,欢喜得口齿都不清了,只会说谢谢老板谢谢小东家。大伙都记着呢,小姐不喜欢人家喊她小姐,只能喊小东家。
伙计们扛着大包小包回家去了,醉月楼里显得冷冷清清的,叶承秀便提议他们兄弟二人去包子铺帮忙,让阿呆护着田蜜回家去,几个男人立刻同意了。
街上人太多,太乱了,都怕田蜜到处乱走会出事。小姑娘越来越漂亮了呢,要防着人家下黑手哇,拍花子的最喜欢挑这种热闹时候做坏事的。
田蜜一张嘴挣不过三张嘴,还有阿呆在旁边幽怨地盯着呢,只好答应回家去帮忙云氏准备年货。
几个人关好前后门,在中街的十字路口分了手,约好晚上都回家吃饭,让田蜜多备好菜,几个爷们要喝两杯。
分到了任务,田蜜脸上表情总算好看一些。能让她分担一点,证明大家都认为她长大了嘛,可以帮忙家里做活了嘛。这要在乡下,象她这么大的女娃儿,每天得象大人一样起早摸黑操持家务农活呢,他们几个就是喜欢惯着她!
不过,有人疼爱的感觉真的不错呀。
田蜜拍拍暖哄哄的胸口,小手一背……呃,够不到,穿得太多了,整个一圆球!
阿呆适时递上一个镶白兔毛的皮套筒,示意田蜜把小手套起来保暖。田蜜接过来把手往里一插。是热的,一定是阿呆自己先捂热了才给她的。
阿呆真是个细心的孩子哇,可惜是个傻的,来了半年了,还想不起来自己的身份来历,太可怜了。
阿呆走在田蜜身侧,随时帮她阻挡来自各个方向的碰撞,害怕人家踩了她碰了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田蜜歪着头看他,经过半年的调养,阿呆的脸色不再苍白,被太阳晒成健康的蜜色,脸部线条更加硬朗,双眼更加深邃,紧抿的双唇表示他现在很专心。
他披着云氏昨晚才完工的墨绿色披风,里子是灰兔皮的,用银线绣了好看的竹叶边。天上正飘着小雪花,可他没有戴兜帽,只用一根黑色发带胡乱绑起的头发有些凌乱,额上搭着一撮不驯的碎发,添了几分桀骜,帅气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阿呆似乎发觉田蜜在注视他,耳根处慢慢浮起红晕,目光闪烁着不敢看过来,让田蜜惊奇不已。原来傻子也知道害羞呀,真好玩。
“唉哟!”斜刺里突然伸过来一只脚,开小差的田蜜立刻遭了殃,被拌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粉红色的袄子上沾了大片泥水,又脏又湿,气得眼睛都红了。
“哪来的野孩子,怎么尽不干人事呢?”田蜜盯着路边的几个男孩子,眼中没有一丝惊慌,倒是怒火熊熊的,能把人烫死。
一个下巴尖尖嘴巴尖尖的男孩跳了出来,指着田蜜就骂开了,“吆呵!岁数不大,胆子不小,竟敢骂咱们王少!小的们,给我上,看打不死这小屁孩子!”
“你敢!”
田蜜大义凛然地刚一挺小胸脯,阿呆就冲到她前面去了,就听得砰砰砰几声闷响,夹着呼痛声。田蜜歪着小脑袋一看,顿时乐得哈哈大笑起来。那几个坏小子全被阿呆打到地上去了,只有那姓王的小子捏着拳头站在人家屋檐下,却是不敢过来了。
田蜜认得那个王少,是王家酒楼的小东家王元霸,是虎头镇前街富户区里的孩子头,人称小霸王。前几天叶承秀还跟田蜜说,最近那王家酒楼看醉月楼不顺眼,明里暗里的想下绊子。
叶承秀跟她这样说,自然是把麻烦都摆平了的,目的是说他能解决此类麻烦,但是作为小东家,她要明白醉月楼的周边形势,不要一味地以为虎头镇是太平的,醉月楼是永远安全无碍的。
朱有才走了之后,牛鬼蛇神都冒出头来了。这不,连王家小崽子都想爬到田蜜头上了。
开心地欣赏一阵狗啃泥,田蜜冷下脸,哼道:“王元霸,你这样太不地道。同行是冤家没错儿,但是有问题可以叫你爹四四六六地摆出来,大家好好谈。把手段用在我这小孩儿身上,你不觉得丢份吗?”
看到那王元霸吓得脸都白了,田蜜又是好一阵笑,颇有些欺负小孩子的意味。殊不知人家看她这个八岁的小孩做出一副大人样子说要谈判,都快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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