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你要想清楚,再回头可就是易了!”说罢退开一步,深情无限地看着她,这个外表坚毅的女子,之前每次相遇,都是在自己最失意,最无助的时候,人人避之不及,而她却数次出手相救,不为回报,不计得失,他回国,处理了那些与自己为敌的人,登基称王,只想有朝一日能给她一方净土,在她觉得心累时有个歇脚的地方。可这一切,都被夜昆仑联姻结盟的举动破坏了。他明白,夜昆仑不爱她,是不可能给她幸福。
夜昆仑半蹲着,用手中马鞭勾起戎稚的下巴,细看了一番,华衣锦服的她确实美艳动人,半闭的眼眸微微颤抖,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些许泪珠,像极了彩绘中飘逸的飞天。他自认不为色所动,可她却是那样的特别,有种致命的诱惑。
乌黑的发丝被风吹的散乱,几乎遮住了她半边脸庞,有几许还贴在她的红唇上。他伸手,想替她拔开,还未触及,她用力挥开他的手,站了起来。恶狠狠在瞪了他一眼。
她拔开发丝,拭干脸上的泪痕,道:“夜昆仑,我们是对手,这样的结合你不觉很可笑么?”
“可笑?我不觉得,应该是天作之合,美事一件。你这样的女人,天下间也只有我夜昆仑敢娶。你如此不愿,莫不是心中已有他人?”他绕过她,目视前方的曼顿,语气笃定又有几分嘲讽。他很清楚她几次三番地搭救曼顿,还有她和曼顿在胡桃林里暖眛的举止。
她又怎能听不出他的讥笑,但此刻并不适合理会,她试图能说服夜昆仑,打消联姻的念头,于是柔了语气,道:“我心中有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并不能彼此相容,何必强牵在一起,都痛苦。”
此番话,若是别人听了,定会颔首认同,可对夜昆仑这种人有用吗?他感觉她给他的是一种暗示:她确是心有所属。那个人是谁?眼前这个她曾拼死相救的新国王?她就那么自信眼前这人能给她幸福?哼,你想要的,我偏不让人得到。我不给你自由,倒想看看你如何跟心上人双宿双飞!
他沉默不语,她误认为自己的一番话说动了他心思,哪知别人心中已做了个让她可能会终身痛苦的决定。
说服他退亲,虽是下下策,可总比一生痛苦来的好。可是,诏书一发,戎国又会成为笑柄,且以戎戈的骄傲,必会刀兵相见。刚刚平息的战乱重新开始,民不聊生。这红颜祸水的罪责她肯定是一生都推脱不掉了。
眉间的愁绪更加浓重,几近乞求的语气道:“摄政王殿下,之前在乌国我们曾有诸多不快,只因我们各为其国,但现在都已经成为过去。你又何必苦了自己,若你能解除婚约,我会感激不尽。”
此语一出,坚定了夜昆仑了心中的想法。他转至她身侧,伸手搂住她的纤腰,俯首在她耳边轻轻道:“戎稚,此事已不是并如你想的那样简单,你心中若是有了别人,赶紧把他忘了,我不允许我将来的王后心里有别的男人!若是没有,那就想办法让我爱上你,为你将来留条退路!”说罢,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垂,身形立刻倒退一步,可还是被戎稚紧随的掌风震得轻颤了一下。
夜昆仑内力深厚,一般的掌风在他退出一步后,早已无杀伤力,因此并无防备,可戎稚这一掌却让他气血翻腾,暗暗调息内力,减缓不适感。
戎稚算个强手,但还没强到用掌风可伤他的地步,如此强的暴发力,只能说明他的话触怒了她,因恨而发,力道自是不可估计的。
此恨有多深?只能说她爱他有多深,此刻因绝望带来的恨就有多深。
看来,这个小小昌国国王,魅力还不小!
“夜昆仑!我若痛苦,你也不会得到快乐!你就甘心整天看着那些陪伴你多年的妃子失望的眼神?”
夜昆仑呵呵笑道:“你若肯让出后位,我也省得去安抚,再者,这后位本就不属于你!”
戎稚不怒反笑,道:“我们做个交易,我让出后位,你解除婚约,皆大欢喜,怎样?”
夜昆仑走近一步,冷冷道:“你凭什么跟我作交易?你也就是戎戈手中一颗棋子,后位是他替你争来的,日后,你若安安份份的,兴许还能终善一生,别太高看了自己!”
戳中痛处,酸涩,难过,一齐涌上心头,她转过头,佯作看其他地方,趁势让泪收了回去。棋子,棋子而已。多年的骄傲倾刻间被人踩在脚底,又能与谁说理去?怪只怪自己生的不是地方!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用力撕咬着自己的嘴唇,紧握的手指发白。
戎戟挣脱她的手,狠狠推了夜昆仑一把,骂道:“你这个坏蛋,不许欺付我皇姐!”
戎稚拉他至身边,苦笑道:“十四弟,要记住,君子动口不动手,尤其是对坏人,动手是侮辱你自己!”
“七皇姐,别哭!他要再敢欺付你,等我长大了,灭了他的国!”
戎稚笑笑,拉起他的小手,拜别昌王,朝戎戈走去。
有个狂傲不羁的皇兄,又多了个气焰嚣张的弟弟!怎么样的父亲才能拥有如此骄人有儿女?人生亦不过几十个春秋,这就是所谓的天意!
异域还有许多关于她和母亲的事情,原本是不想再知道了,现今留下来了,就该撕开那些面纱,给自己个明了。
卢城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
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身形瘦
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
呀!
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
流不断的绿水悠悠闺中女儿方识愁滋味,何曾想,时不我与。纵然自视清高,十年苦修,到头来,还不是要违心嫁做他人妇,沉于俗事,缅于生活。万般的无奈,该与谁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