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很满意地离开。
不知睡了多久,木屋进进出出来了好几拔人,大都替她把脉。
待人都走完之后,她悄悄试了一下自己的脉息,脉像流利,指感圆滑有力,忽然又跳得急促,如豆崩盘。她思了半晌,也想不出这种奇怪的脉像因何而起;也许是伤得过重。她运功一试,四肢百骸一阵奇痛,她不由得哼了一声。
“夫人,您醒了?”
夫人?她睁开眼眸,一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站在床边,白白净净的小脸,眼睛清亮,像传说中的小仙童。
她微微笑了下,她虽然忘记了许多事情,但嫁没嫁人这种事,她可记得十分清楚,这小丫头也想蒙她不成?
“夫人,公子吩咐过,您醒了就该喝药,奴婢都准备好了!”
一旁的矮几上摆着汤药,蜜饯。
小丫头将她扶起来,背后加了一床锦被靠着,她将碗举到鼻端细闻了闻,独一味、葶苈,几乎都是活血化瘀药,也没太在意,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她想早点康复,好运用搜魂大法寻找失去的记忆,她是宁可明明白白的死,也不愿稀里糊涂地活着。
“这是什么地方?”她笑着问小丫头。
夫人笑起来好美!小丫头顿时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半晌才开口说道:“这里是仙人岛,奴婢自小就生活在这里,因为岛太大,谁也没有走出去过,沿着东边湖口有条小河,河两边全是野花,姐姐们都出去**了,屋子外头就是一大片紫绒,可美了!等夫人好了,奴婢就陪夫人出去。”
紫绒,野花,仙人岛,好美的地方,她真想爬起来看看,这美丽的岛是何模样,岛上的人是否都如这小丫头一样,美如天仙。可惜,四肢无力,仅这小丫头一人,不可能将她扶到屋外。
“想出去走走么?”
他适时出现在木屋门口,笑着问她。
温润的声音,俊俏的脸庞,目若星璨,衣白如雪。此等男人只应天上有,人间何处觅踪迹?他的笑容里总有几分宠溺,怜爱,甚至连她的心思都能猜得出。
她感觉自己心跳加速,面浮红云,窘迫,害羞的竟然连话也说不出口。
他笑而不语,轻轻抱起她,步出屋门。
哦,天呐,这里简直是个大花圃,屋外的紫绒随风飘动,香气阵阵,紫绒后面是各色各样的花儿,看得人眼晕;远远瞧见几个仙子似的女孩,头顶花篮喝着歌谣沿着小河走过来,此处若不叫仙人岛,也没别的名字好取了。
他纵身掠过紫绒,停在百花丛中,将她轻轻放在地上,他的动作非常温柔,生怕不小心弄疼她似的;她躺在花丛中,闭上眼睛感受花气醉人的美景。
他睨到了她的笑颜,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过她的笑颜?她并不是最美的女人,但她的笑意无人能敌。他的心也为之一动,伸手摘下一串荷包花,别在她如墨的发髻间,什么金银玉翠,那些世间俗物怎能佩得起她此时的幽姿逸韵?
她睁开眼睛,冲他甜笑了笑。
他忽地一下搂起她,停在她红唇半分处,咬了咬牙又放开她;安静地坐在她身旁,手里抓着一朵娇艳的大丽菊迅速蔫掉,变成粉末随风飘散,渗人的寒意自他眸子里漾出,百花禁不住一阵颤抖。
她像喝醉了酒一样,依然冲着他笑;血从她的衣裙下晕出,她毫无知觉。
他拍拍手,花丛底下钻出两个瘦弱的女子,举手去扶她。
他冷眼瞧到两个女子手上的泥污,甚是不耐地挥退她们,抱起她掠回木屋。
她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衣,淡淡的香血弥漫了整个木屋,血香竟比外面的花气还好闻到几倍,花气虽香,但不能多闻,闻多了会觉得恶心,头晕,会连花也看着令人生厌;刚才那小丫头使劲吸了几口气,她最不喜欢紫绒外的百花园。
木屋里闪进来一个清秀的女子,她望着床上面比纸白的女子,禁不住皱起了眉头。男人还没换掉血染的白衣,他瞪了来人一眼,冷道:“你来这做什么?”
“你会害死她的!”女子冷漠的声音里有几分关切。
男人冷笑一声,道:“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不要再来找我,你不知道我最近很忙吗?”
女子心里暗骂:忙个屁!忙着抢人家妻女!嘴里却不敢这样说。
“为何不帮她止血?”
他睨了一眼床上的女从,眸色复杂,冷冷道:“不劳你操心!去告诉她,杀了那个男人,若不然就回东都替她全族收尸!”
女子冷笑道:“就因为他们曾经是夫妻?”
男人听到夫妻二字,颜面瞬变,大声喝道:“滚出去!”
“我提醒你,若再试一次,她必死疑!你别忘了她是什么人,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这是一瓶她家传的凝血丹,你自己看着办罢!”她抛下药瓶,掠出木屋,很快消失在花海中。
男人握着药瓶,恨恨道:“夜昆仑,你毁了稚儿,若不教你国破身亡,我誓不罢休!”
夜昆仑?灵魂飘离之际她听到这三个字,熟悉又陌生,谁是夜昆仑?一双幽眸浮出她脑海……
每次当她清醒地感觉到疼痛时,他总会出现,然后抱她去了花海;渐渐,她发现花气能迷醉人的知觉,时常从花海回来,她会觉得兴奋,疼痛也随之消失,但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想要恢复从前记忆也越来越难,她的心里,除了这个男人外,想不起任何人,甚至连母亲的样子也想不起来。冥冥之中,她提醒自己不能再去花海,却总是经不住他温柔的邀请,如此折腾了一月有余。
他已经两天没有出现在木屋里,吃过药,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睡到半夜,一阵腹痛将她惊醒,她感觉自己身子下面一片**,伴着浓浓的血腥味,起初她以为是来了月喜,但血流太多,她明显感到身子发冷,这样的痛,比刀割还要难捱;她抓起被子死死咬住,伸手拔倒床边的矮几,希望外面的人能听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