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昆仑握紧拳头,心知她已受伤!
“多谢你收回的一成内力!”她笑道,原来自己的身体比预想的还要差,不过,刚才他骤起全部内力时,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掌风落到她身上时,也就六七成的内力,是身体不适?异或是别的原因,使得他不得全力而发?
幽眸中杀意骤现,室中气息凝结。
“这种时候,还能觉察到孤王的弱点,真是不简单!”
“为何不追她?”直觉告诉她,那个蒙面女子,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他冷哼一声,面色十分冷漠,道:“孤王只不过想看看一个人的贪心,会到何种地步!”
她扬扬手中薄卷,道:“谢了!”话音刚落,便似幽灵一般闪入一道石门中。看着满室狼狈,他握紧拳头,拔动暗室的中枢机关,一阵轰轰响动,暗室的格局焕然一新。
灵湖宫内,侍女们出出进进,忙着准备贝皊妃沐浴所需的一应物品,温火炖了四个时辰的汤汁,如同牛乳一般亮白,一桶接着一桶倒进浴池内,待到水温合适时,闲杂人等,躬身退出浴室,美艳的贝妃转出屏风,步入浴池。
室中香气氤氲,白雾缭绕,栗色的头发散披在肩头,这样的美人,似乎只能在传说中出现,为何人间也有她的踪迹?
半闭眼睑,她盯着浴汤中飘浮的花朵,慢慢蔫掉,感念自己的人生,大约也似这花一般,从此凋零。池中的浴汤混合了数种名贵的香料,离开贝氏秘制的汤汁,她会和普通女人一样,慢慢变老。这将是她最后一次享用,没落的贝氏家族已经无力提供珍贵的东西,就像她,无法带给贝氏家族任何荣耀,她叹息一声,似乎有些不舍,不过,汤汁已经凉了。
榻几上只有一条薄巾,她拿起来裹住骄人的身躯,屏风后是更衣室,缓步入内,却只有一名侍女,心虽不悦,勉强还忍得住,侍女转身去拿贝皊妃的外裙,却发现上面沾了血渍,颤兢兢地捧给她。如此情形令贝皊妃火从心起,伸手摔了侍女一记耳光,吩咐另外备衣。
宫门内传来脚步声,侍女低头进门,两手空空。
“蠢货,怎么没拿本宫的衣裙来?”贝皊妃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踏进宫门的女子抬起头,冷冷一笑,衣袖里滑下一柄尖刀。贝皊妃吃惊地盯着她后退几步,指着女子的脸,呓呓呀呀的说不出一句整话,女子执刀扑来,她急忙躲入帏帘之中,却还是慢了一步,尖刀刺入腰侧,剧烈的疼痛让她一阵阵抽畜,血如同蛇一般,从腰际蜿蜒滑下,一声救命梗在喉中,硬是无法出口,被宫纱绊倒在地上,再无丁点力气爬起,眼看着女子慢慢靠近,等她的尖刀再次落下时,贝皊妃无奈地闭上双眼……
“啊呀,杀人啦!娘娘……”适才挨了打的侍女一声尖叫,话未说全,拔腿逃跑,宫门外守候的侍卫们闻声赶来,那女子笑了起来,并不着急逃走,反到是冲入侍卫群中,一番嘶杀。
灵湖宫火光闪动,杂乱的人声惊动了守备阿灵顿,带着数名暗卫,穿过御花园赶过来,恰好此时,女子也从灵湖宫逃出,闪入御花园。她微笑的模样惊呆了阿灵顿,未及出手,便被暗器所伤,眼睁睁看着她跃出宫墙,绝尘而去。
“王后!”
众口同声喊出的两个字,掀起了新的生死哀怨。
流霞阁里,康夫人临湖垂泪,忆起近年来伤心往事,泪水更像断线的珠子,一发不可收拾,悲叹命运多桀。他来过,言语多有不善,她倒不是在意他的说辞,只是气自己为何这般弱小,事事都有心无力!
萃甁湖是王宫中最深的湖,昨日刚刚取了冰,留到夏日炎热时,解署镇热,因此,湖面新结的冰很薄,湖中的水亦够冷,此时正值子夜,如果从这跳下去,一切就都解脱了……
举步攀过阁楼的栅栏,凝视湖面半晌,想到年幼的阿宝,便狠不下心,她这个做娘的死了,有谁还会瞧他一眼?迟疑许久,她叹息一声,打算放弃。忽然之间,盯着湖面的她惊呼一声,直直扑入湖中,赶来的侍女吓瘫在地,结结巴巴地呼救命。
几名侍卫合力砸破冰面,跳进湖中搜寻康夫人,冰凉的湖水很快冻僵了手脚,谁也无法潜入湖底,一次又一次……侍卫打算放弃时,湖底浮起两条黑影,直到黑影冲上来后,大家才发现,是王后娘娘拖着康夫人,甚感不可思议,因为没有人看到王后跳下去。
“快,架暖炉。”她大声喝道,侍女乱做一团,你撞我碰的去准备,康夫人浑身僵直,牙齿打颤,附在戎稚耳边小声说了句话,昏了过去。她举手拭掉脸上水珠,同侍女一起,扶康夫人回寝宫。
宫中热气腾升,她闪进寝宫内间,翻出康姬的衣裙,帘外亮光闪动,人声噪杂。推窗细看,原来是灵湖宫,火光映得半边天亮如白昼。
宫外宣声高起,他来了。
关上窗,挑出一件枣红的罩衣套上,他的声音已经在康夫人床边。她在思量,如何出去?康姬的近侍捧来一壶热汤,递到她手,禀道:“王后娘娘,您要的汤好了!”
她接过汤,转出内间。他冷眼打量她一番,径直出了寝宫,那种刀一般犀利的眸光落在身上,每迈出一步,她都感觉重如千钧。
阿灵顿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似是十分无奈,他低声请她到寝宫外见乌王陛下,并提醒她小心回话。她十分感激,轻轻道了声谢谢。
背立于寒风中,听见脚步声,眼角余光瞥到是她,回过身来,脸色已然变得黯淡。“王后好快的身手!在孤王的后宫左跳右窜,好不惬意呐!”夜昆仑阴阳怪气地吐出一句话,眸光幽冷,直视她的双眼。她从未见他如此繁复的神情,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欠身致礼,滴水的乌发散落到胸口,冰凉的湖水沁入衣衫,凉到心底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