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秋景,沧桑。
一座孤城,两队人马。
一方战场,两腔热血。
战场上突然安静。安静得骇人。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带着震惊。目光无一例外地投向战场中央。
战场中央,两方的最高将领对峙着,手中的剑已没入对方的心脏。
“天沧,你伤了我个心。”体格较小的那个将领,声音有些沙哑,眼里布满了血丝,但还能明显看出,那是个女子,而且是风华绝代的年轻女子。
“你也是!”天沧轻笑,唇角微扬,眼里却尽是无尽沧桑。
剑柄仍握在两人手上,紧紧的。
拔剑的声音,齐崭崭的,然后是剑落在一起的碰撞声。
两人从马上跌下,跌在一起。
“可是,我爱你,桑桑。”
千桑躺在枯草地上看天,也笑:“你说,这天下,会是谁的?”
两个人的血融到一起,沾满血的手也握到了一起。
两方兵卒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发出颤抖的声音:“王。”
是的,他和她,是他们和他们的王,天沧,千桑,无尽沧桑。
“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是了,这天下,风雨飘摇,还是荡气回肠,于他们,又何干?
“可是,他们好吵。”
两人同时侧过头,看着对方,艰难地移动着。
曾经灼热的唇,冰冷地贴在一起。
剑身的字,被血染红。
天际有沧海,千年涸,为之桑田,山盟摧,血雨腥,桑田不复,剑吻沧桑。
千里拓桑田,天有泪,为之沧海,海誓毁,风尘挥,沧海不归,剑吻沧桑。
这两支剑,竟是一对,吻沧桑。
这是最后一次,剑吻沧桑。
湘国是个很小的国家,甚至可以说,只是一座孤城,稍大些的孤城。
她却又是一座屹立千年不倒的孤城,千年不倒,并不仅在于她的易守难攻,真正的原因,是一个秘密。因为知道这个原因的外人的生命已截止在那一刻。
湘国是极富庶的,因这,千年来,无数国家打过她的注意,但无一得手。湘国传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攻陷之。但她不要土地,一座城的疆域足矣,每攻陷一国,必索要大量赔偿,然后,举国奉还。
一百多年前,北方的游牧民族隐建国。之后,隐国在历代国君的率领下大肆扩张。短短十六年统一北方,然后,开始南征。
南人虽战略战术上远超过北人,但到底不抵北人强悍,隐国仍在数十年后荡平南方大半地区。隐国七十年,都城南迁,仍已隐都称之。
时至隐国将一百周年整。
南方各国都受到了隐国邀请,亦都赴宴,因着隐王宣布为纪念隐国百年诞辰,十年内不挑起战争。
湘国国王亦烟清亦携王君青义和公主千桑前往。
烟清生得典雅秀丽,是那种典型的江南女子,莲步轻移,婀娜多姿,但腰间沉甸甸的金鞭让在座各位不敢有丝毫轻薄之举。
隐王却面露不悦:“本国国宴,定会保证诸位安全,还请这位夫人将武器卸下,自有专人看管。”
湘王眼波一寒:“本王这金鞭在跟王君用膳时都未卸下过,又如何能在众多外人前卸下?”
“你是湘王?”隐王的剑眉高高扬起,他一直以为青义才是湘王。
“湘国历代国君皆为女子,隐王竟连这点见识也没么?”
湘王轻描淡写的回答却让隐王大失颜面。想他堂堂隐王,当之无愧的天下霸主,纵是在座各国君主也莫不对他俯首帖耳。这个弹丸之地的国君,还是个女人,竟敢说他没见识。
视线扫过湘王身侧,王君青义,倒是生得眉目如画,温文尔雅,但这般狂妄女子怎么会看上这等文弱男子?公主千桑才十来岁,已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背上却已负了三尺青锋,隔着剑鞘仍能感觉到里面逼人的寒气,南方果然多宝物!
隐王表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却早已决定,十年后,定要灭了湘国,把湘王母女纳入后宫,看她还能不能狂得起来。
眼前忽的,黑影一闪,千桑背上只剩了鞘,再一闪,千桑也不见。众人大惊失色,湘王却只微微笑了笑:“想必也只有隐王的公子有这般大胆。”
方才正是隐国太子天沧抢了千桑的剑,然后千桑追了出去。但能看清的,在场不超过十人,湘王母女的武艺大大超出了隐王的意料。
御花园。
天沧握着剑得意地透过树丛看着找不着方向的千桑。却似乎只有一眨眼的瞬间,千桑消失在视线之外,然后手一空,待反应过来已被狠狠踹了一脚。
见千桑还要再打,天沧赶紧求饶:“好姐姐,我知道错了,我……”
“谁是你姐姐?本公主才十二岁!”千桑背着剑,双臂环胸,满脸不可一世。
“对啊!”天沧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我才十一岁,比姐姐小的。”
千桑冷哼了一声转身准备回去。天沧又要去夺剑,却不料千桑早有准备,又一脚踹中:“臭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
“好姐姐,把那剑赏我看看嘛,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的剑。”
千桑跟没听到一般继续前行,天沧只得像小狗撒欢一样在她身边绕来绕去。
“姐姐头上的花好漂亮。”
“……”
“姐姐身材好好。”
“……”
“姐姐最漂亮了。”
“……”
“姐姐再不把剑借我玩,我……我就……就……”
“就怎样?”千桑终于定住脚,秋波无痕。
待千桑从方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剑已不见,唇上还留着**葫芦的味道,她的最爱。
千桑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她发誓,绝对只是因为喜欢**葫芦的味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