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我又来看你们了。"迈出阵法之气,步入山谷,青锦对这空寂的山谷幽幽一叹。
上次,送梵音来给你们赔罪,你们可都收到了?几年已过,如今,她也是一把枯骨了吧,和你们一样,
看着葱葱郁郁的杂草,掩埋了太多痕迹,梵音,你当初可是不甘,可是无法面对他们?可恐惧过?后悔过?
把你送到这里,该是你最好的归宿吧,你所有的罪、所有的执念,都在这里。
青锦不知道,她的尸骨散落在哪里,也不想去寻觅,拖着身子,一步步朝着山谷中走去,裙边沾染了露水,湿哒哒的,那些墓碑林立,还是老样子,只不过是风蚀了几块,已分不清谁是谁了,都在这一片山谷中。
抬头,看着半空中聚而不散的红雾,青锦叹了口气,这降红雾如何形成了她不得而知,但是,她知道,这里肯定发生过什么。
不会是梵音,当时的她,已经没了这个能力,那会是谁来过这里,能躲过目山的耳目?
终于到了木屋前,青锦停下脚步,仔细摸索着门板,踏步进去,绕过神龛,到了那个小侧门,却没有抬步进去,从布袋中那出那卷画像。
当初,是她亲手布阵,让这里于世隔绝,如今,她自己也进不去了,但是,这画像是可以的,因为,它的主人在里面。
"阵法安好,这里应该是没人来打扰,可为会有那个梦,为何会觉得自己忘了一些事?"青锦自言自语,将画卷投入小院中。
"别!"突然,一个声音阻止了她,那画像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
"谁?"
山谷中有人?明明没有任何气息,想要在她附近藏身,就是身法再好,也不可能察觉不到,她不知道,这世上竟还有如此高人。
当然不是这世上之人,一团雾气,慢慢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影子,青锦看口,差点没吓出病来,这家伙…
怎么会是他?
"别惊讶,我也不想的,当初,祭坛被毁,父神以为,抹去所有记忆就可以了,本来,包括你在内,也是要抹去的,因为你是这世道的外来之力而重生的,但是,但是,你肚子里有…总之,你不能被抹去,但是,又是不合理的存在,只能把与你有关的一切都抹去,让他们也消失在你的记忆中,谁知道,你这么蛮横的。"
这还不是为了她,不对,是为了她肚子里生下的那个。
"你为何会在这?还是这个样子?"这也是关键,他说的那些那听不懂,不过有一点她明白了,就是她会突然慢慢忘记这些,是因为这家伙搞的鬼。
而且,目的,似乎是为了她好。
"别提了,你快出去吧,好不容易,花了不少经历,才初见成效,你可以记着他们,但是,你不能强行,让他们记着你了,你会让他们无法安生的?"
"什么意思?"不问个明白,今天她不会走。
"就是,就是这些人必须忘记前尘往事,去转生了,就比如你们说的投胎,这下懂了吧,要是一直记挂你,就一直当孤魂野鬼,明白了吗?"只能说的这么通俗易懂了,尽力了,希望这个女人能明白。
要抹去与当初神蛊族有关的一切,这些人的记忆也要抹去,他们本来,就或多或少是牵连的,也算是一笔孽债,孽债不除,道劫难消。
哎,人算不如天算啊,当初,他回去时,正是灭世之劫,正好缝隙尚未合拢,爹和娘就将它丢进来了,说他的主人在这,顺便,让它把这些破事处理完,到时候,等到混沌之世来临,他们都会回去的,这里存在的痕迹,都要消失的一干二净。
原来,他是主子几千年前就预定下的神兽,在肚子里就被结印了,不靠谱的娘啊,怎么就这么笨啊。
"你是说,他们一直都是孤魂野鬼?几百年了…"青锦突然有一股窒息之感,青海,你是真的来跟我道别是吗?
是我一直拖着你们,让你们无法安然而去对吗?对不起,都几百年了,欠你们太多,如今,竟还要因自己的一己之私,想要将你们禁锢。
"差不多就是吧。"所以,刚才,那画像要是被丢进去,那他做的这一切都白搭了,好不容易,让这些亡魂去往归途。
青锦闭上眼,"我能做什么?"如果,注定要她一个人铭记,那就一个人吧,岁月悠长,她尚有家人朋友陪伴,而他们,只余一缕残念,是她太过残忍。
"你去前面神龛,把这画像烧了吧,尘归尘,土归土,让他们安息就是了。"还好,这女人脑子转的快,不那么拧着,他这任务也算差不多完成了,可以借此地好好修行,等将来主人召唤,一同返回了。
"好!"
来到神龛前,青锦默默看着这个神龛,和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一点没变,还是老样子。
拿起神龛上的火折子,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还有用吗?或许冥冥之中,她也想看看天意吧,但看到火苗窜起时,青锦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
看着画卷慢慢起火,闭上眼睛,就让一切都烟消云散吧,青海,你们可安去了,放心,你们的主公会很好,不会再让你们牵挂,还有,你们的主公,绝不会忘了你们,即便你们已经远去。
安心的去吧,去过你们该过的生活,这一切,本该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你们早该解脱了。
当年的一切,也都有了结果,谢谢你们,竭尽所能,让我重活一世,让我领略了什么是亲情、爱情,什么是人间烟火,生活百味。
你们放心,当初,一起约定的天下,如今,我都一一实现了,尽管,是一个人,可是你们都在,一直都在,对了,青海,你可知道,你们的主公,这辈子,叫白青锦,将来,若有幸,在史书上阅到,可会觉得,这个人,熟悉?
"你不回去了?"
"回不去了,别管我了,这里以后,谁也进不来了。"
"那就让他们安息吧。"
青锦起身,看着画卷的灰烬,最后看了眼那个院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小木屋,既然这样,就让这一切,尘归尘,土归土,都过去吧。
路过,再看那一群错乱插放的墓碑,青锦停下脚步,伸手,扶起一块将到的,刚触碰到,就碎裂了,时间太久了,都腐蚀了。
看着手中碎屑,扬手,让风吹去,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要触碰,反而碎裂了,不如就交给时间吧,你们一路走好。
折身,对着山谷轻轻一拜,这一次,青锦是来送信的,从今往后,你们都去吧,不必在守在此处,也无需在背负那些过往。
如风一般,轻轻去吧,不要留下痕迹,没有遗憾了。
一团雾气在空中看着,哎,他虽然被扔了过来,可是已经没有实体,只留一缕神魂,他也要安静修炼了。
看着青锦出现在眼前,明明看的到山谷,却看看不到人行走的痕迹,几人都知道,这山谷有古怪,但是,谁也没问。
"林哲,这里设有阵法,再过几年,无需再看管了,谁也进不去了,走吧。"
"是!"
"五年之后吧,林哲,你们都离开这里,目山,就让它安安静静的吧。"这里不再需要停留和驻守了,记住的,永远记住了,该放的,就要放了。
"离开这?"林哲一下没回过神来,这是祖上基业,如今,也没人说什么,这目山,早就是主公的囊中之物,为何突然…
"别多想,这里是他们的安息这地,就让他们安安静静的吧,叶子军,离开目山,还是叶子军,这点永远不会变。"
林哲不在多说,"是,主公!"叶子军还有一句军训,那就是一切听主公号令。
"白墨,收拾一下,准备回帝都。"这一趟,是真的最后一次了,只要记住了,就无所谓他们在哪里。
都不知道,她进去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她这一趟匆匆而来是为了什么,但是,好像,出来后,整个人都有了些变化,总之,比来时好了许多。
"父皇,娘怎么还不回来,那个目山很好玩吗?"小天锦出宫玩了一趟,总数是不哭闹了,但是,过了几天,好像感觉自己吃亏了。
她就出去一个晚上,而娘去了那么那么久。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很快就能看到娘了,天锦想娘了?"他也想阿锦了,希望这次去,他能解开心结,身为夫君,又怎会不知枕边人在想什么。
"长大了,我也要去。"
秦玥玺无奈,这孩子,摸了摸她的头,"好,等长大了,咱们也去。"
"皇上,该喝药了,这可是娘娘走时交代的。"不是奴才天天催着您喝,这药其实也不难下口,杨喜端着温度刚刚好的药汁,小心捧上。
"好,喝药。"将天锦放开,接过药碗,几口就下去了,药汁不苦,反而怕甜,可是阿锦特意交代的,让加了调味,怕他喝不下去。
天锦看着药碗,好奇的道:"父皇,你为什么要喝药?"师兄说,只有生病了才要喝药,难道,父皇生病了?生病不好。
"因为父皇有些累,所以,要喝药才有精神。"
"那父皇不累就不要喝药了,等天锦长大了,天锦帮父皇干活,父皇就不累了。"这话说的,简直,把秦玥玺甜到心坎里了,抱起女儿,重重的亲了一口,果然,这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啊。
杨喜也是喜的合不拢嘴,"公主可真是懂事,皇上和娘娘真是福气啊。"生多了有如何,顶不上一个懂事的,贴心的。
"好了,怪休息了,休息好了,才能快快长大,简姑姑,带公主去休息吧。"他还有些东西没处理完,也还早,睡也睡不着。
杨喜将烛光挑亮,省的秦玥玺多走动,干脆将公文都给拿过来了,"皇上,今晚,最多就看这些了,娘娘吩咐,不能劳累过度。"抬出娘娘,准没错的。
一口一个娘娘吩咐,秦玥玺现在也习惯了,他这到底是听谁的啊,摇头一笑,无奈的拿起公文挑灯夜看。
这边,青锦回来的路上,也是快马加鞭,白墨劝着慢些,没有急事,不急,青锦也想不急,沿途看看,但是,心早就飞回去了。
原来,有了牵挂的感觉,就是这样,时刻惦记着。
只是,没想到,会在目山的山谷中遇到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的熟人,想起他,不由就想起自己的女儿,不管是何方神圣,总之,现在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就交给时间吧。
现在,她很想女儿,很想阿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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