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阴土填埋完,红色的影子还是一动不动,只见那土面上鼓动几下,随之恢复平静,露在红土外的半截影子开始散发出一股味道。
甜丝丝的香气扑鼻而来,"含丹。"风华自己也扔了一粒丸子放入嘴中含着,卓然和媚儿立刻照样。
四周开始腾起一阵白色的雾气,伏龙桩从四个方位慢慢出土,而洞后的月石激烈的晃动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倒塌。
"媚儿,血铁剑。"风华伸出后,媚儿立刻将剑放到风华手中。
风华手腕一个剑花,如今她没了内力,要让此阵生成要慢了些,不过也不妨事,只要隐月再显,就是血月了,谁也没办法破坏万毒阵的形成,除非,以命祭阵。
阵成之后,再要破阵,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就看大元锦王如何取舍了,想想都替她为难,这个阵虽是为南蜀而设,也是为她锦王而设的。
锦王?这辈子到是懂得揽权了,不再如上一世那么清高了倨傲了?风华看着手中铁剑,划破自己的手掌,血顺着剑身留下,低落在填洞的红土上。
咱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铁剑从红色身影的头顶直插而下,晃动的月石不动了,周围一片寂静。
卓然和媚儿强忍着发抖的身子,咬唇没有发出声响,刚才那一瞬间,他们突然想跑,真的想跑,公主…公主刚才的一举一动他们看的清清楚楚,剑从头入,神情纹丝不动。
害怕两个字传遍全身。
那红色的身影被铁剑灌入,也是发出轻微的一声怪叫,就再无动静。
本来已经藏身不见的隐月,拨开云层,慢慢露出光晕,整个夜空,焕然一亮。
风华抬起头,看向空中渐渐显身的明月,明月周身,隐隐带了一层红晕,大阵已启,明日满月之夜就是阴月阵阵成之时。
"走吧!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风华转身上了马车,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开州城城楼之上,月景明抬头望去,脸上的笑意渐失,血月?怎会出现血月?血光之灾,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血光之灾很正常,可是,月之血光,应在骄阳,阳为日,天只一日,地只一龙,天下之帝即将显身,同时伴随血光之灾。
"军师,怎么不下去跟将士们乐一乐?"烈焱上的城楼,看这城楼下灯火通明。
月景明回身,语调轻缓,"一座空城,索然无味。"虽打进来了,也夺下了,可总觉得不如想的那般有滋味。
望着他许久,烈焱突然蹦出一句,"军师说话的语气像极了一个人。"抬头看月,神机妙算也不为过,时间刚好。
"哦?愿闻其详。"像是闲聊,并无好奇之心。
"大元锦王。"说完,烈焱自己也觉得有些荒唐,略有尴尬的笑道:"军师别介意,一时浑说了。"
嗯?反而月景明来了兴趣,他,像锦王,这可是件有意思的事,锦王他见过一面,像吗?当时该多看两眼。
烈焱见状,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看着月色道:"军师测算无遗,这月儿都听军师的,说藏就藏,说出来就出来。"虽是空城,可也是南蜀打下大元的第一座城池,对方也是因为守不住,才弃城而去的。
月出,不对,月景明脸色一变,他是算出今日夜晚会有隐月,可按之前观察的天象,隐月的时辰应该还没过,隐月提前出现,已是反常了,如今隐月变血月,大事不好,不光是真龙现世、血光之灾,还有生灵涂炭之兆。
"烈大人,开州一月之内,不会有问题,一月之后,本公子再回来,有事先行一步,切记,无论何事,不可开城迎战,哪怕大元动用弓弩,只要不迎战,可保开州一月无忧。"说完,不等烈焱反应,立刻旋身下了城楼。
小叶子在城楼下吃着肉骨头,看到自家公子下来,迎上去,"公子,可是饿了?这肉骨头熬的香,奴才给你弄根大的去。"累了一天一夜,当真以为公子是铁打的呢。
"挑两匹快马,收拾一下,随本公子走。"
"公子,你没开玩笑吧,这时候,往哪里走啊?"这都要天亮了,一夜没睡呢。
"在啰嗦,你自己留下。"
"别,别,奴才这就去收拾。"说完,依依不舍的丢了手中肉骨头,允着手指去收拾东西去了。
开州被夺,潘元死活不肯走,一片水雾中,赵全不得已将他敲晕,带着在城破前撤离往婉郡方向。
芽儿和黎叔找到闵薛他们时,他们正围城一团,个个昏昏沉沉的,闵薛还有些清醒,但状态也不是太好。
好容易叫的有点反应了,这才带着他们原路折回,与青锦他们汇合时,天已快亮了。
"小姐!"闵薛一脸憔悴,加上一脸愧色,看着青锦叹了口气。
青锦有些冷,鼻头沾了雾水,"人没事就好,回去再说吧。"说话间,已经带了鼻音。
秦玥玺当着众人的月,一把将人抱起跃上马背,的赶紧回去,阿锦怕是染了风寒,看来,北地的冻伤并不如她说的全好了,改死。
"都回去再说。"
闵薛更加惭愧了,他身后的人也跟着低头,精神不好,但神智都还算慢慢清醒了。
闵薛上马,抬头间看到天际的最后一抹月色,双眼一睁,停下动作,站在哪里,愣愣的看着苍穹。
"怎么了?"黎叔见他不对劲,问了句。
"陛下,小姐,等一下。"说完,继续看着天边真要渐渐隐去的月色。
秦玥玺担心青锦,"怎么了?"
青锦靠在秦玥玺怀中,也懒的再挣扎了,反正现在世人都晓得,她白青锦弱水三千,只取眼前这一瓢,脸面这种东西,还是省省吧。
再有,她也确实有些发冷,而他的胸口,有她现在正贪念的暖意。
"天象!大凶!"血月,如果没看错,刚才消失的月色周围,隐隐泛着红光。
闵薛只看到一抹即将逝去的月色,没有看全,所以一时无法断定,但不管是不是血月,这天象,都是大凶之兆。
"回去详说。"大凶之象,确实不是个什么好意头,秦玥玺一手环抱青锦,一手驾马,尽量让青锦靠着自己坐的舒服些。
因为闵薛的话,大家的心中都蒙了一层灰色,策马快速往回赶。
去了这么久,不见人回,浪城里的人都急坏了,一个个站在门口伸长脖子盼着,李思成等人后悔不已,当初就该拦着陛下和锦王,天大的事等天亮后再去也好些啊,这万一有个不测,想想就后怕啊。
青锦靠在秦玥玺怀中,看着路线,心里叹了口气,梵音当真是天资过人,这异空阵接着地势而布,让他们饶了这么大个圈子,正常要是从降龙坡走,早就到了。
她布下这个疑阵,是想阻隔浪城与弱水方向的联系,用意很明显了,"回去密途传讯到康州,南蜀攻打弱水,视情况派兵增援。"
"知道,别说话,休息下。"这女人,这点事还要交代,这两年他在北地就白呆了。
青锦头有些沉,确实有些困意,那就交给他吧。
直到东方露白,一行人才回到浪城,本来在兵衙门口的人,都已到了城门外了,见不到人,也不能干等,的去找,刚出城,就看到他们回来了。
"陛下,你们可回来了。"
"当家的,你要吓死我啊。"闵家娘子冲到闵薛跟前,就哇哇大哭。
"安静。"秦玥玺小声说了一句,不在理会他们,直奔病呀。
大家火赶紧跟上,这才反应过来,陛下…抱着锦王,不对,是陛下和锦王共骑…天啊,传言果然非虚,这,都都这样了,还有啥说的,般配,真般配。
也是,这锦王这样的女子也只有陛下配的上,而陛下这样的男子,也只有锦王这样的女子能与之比肩,再想想,两人并肩而立的样子,真是美如画。
只有黎叔不太高兴,陛下对小姐好,这他该赶到欣慰,但是这大庭广众,总是这么搂搂抱抱的,陛下总要给句话啊,比如何时小定?何时迎娶?他也好早些准备啊,可不能跟芽儿似的,那么仓促。
见怪不怪,见怪不怪,淡定,镇静,暖春双眼发直看着秦玥玺到了兵衙门口,将人打横抱在怀中,直接送进了寝居…
"啊!早膳还没用!"芽儿现在可懂事多了,这种时候,怎么能让大家围观呢,只有她知道,小姐是睡着了。
黎叔忙招呼大家准备早膳,大家刚要依依不舍的散去,就听屋内传来一声唤,"青雨。"
青雨也是一夜未免,听到唤她,一嘚瑟,赶紧进屋去,黎叔和芽儿也是面色一变跟了进去,其他人则不明所以,也都凑到屋外。
"大姐怎么了?"陛下这么唤她,八成就是大姐的事。
"她额头好烫。"应是风寒了。
青雨忙到床前,略一看,就知道怎么了,"黎叔,去熬晚姜汤来,芽儿姐,去端盆热水来,陛下,你将阿姐放下,我替她换衣服。"一夜在外面,衣服都带了潮气。
阿姐的身子骨,真的想想办法,出去一趟大家都没事,偏就她染上风寒,想着,叹了口气,黎叔转身就去了后厨,暖春可不敢劳驾芽儿去打水,还是她这个'丫头';去吧。
青锦似乎被吵醒,转身,真看到青雨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立刻咳嗽一声,"芽儿,去弄点吃的来,饿了。"
"小姐醒了,好,芽儿这就去。"
芽儿出门,青雨的脸色已经雪白,一脸的惊慌。
青锦淡瞟了她一眼,就怕她这幅表情,本来这身子入冬就瞒不过这丫头,真是赶巧。
"已经有方子,在找药,所以无需声张。"赶紧交代一句,否则让外面那些人知道了,不定怎么闹腾,青锦颇为头疼。
看来大姐早就知道了,都怪她,北地回来这么久,就没想着给大姐看看,咬着唇不让自己哭,相比以往,青雨现在稳重多了。
"大姐,是师傅开的方子吗?"声音有点沙哑,手上动作更加轻柔。
"恩,记住,别声张。"青锦瞧她那眼神,有些泛红,又提醒了一句,不错,这丫头好歹不动不动就哭了。
吸了下鼻子,青雨点头,表情已经好了许多,将青锦的手放入被中,找来衣物,替她换好,这才默不作声的大开房门。
"怎样,你大姐如何?"秦玥玺问了一句,大家的目光都落到青雨身上。
青雨平复心神,叹了口气道:"略感风寒,吃两幅药就没事了,大家一向怕冷,我去弄个火盆来。"说完,侧身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