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医者的谨慎,以及观察细微,青雨直觉就是水有问题,离开穿回衣物,帐中光线不好,举着灯火凑近再看,是蓝色没错,没有眼花。
青雨立刻拿来自己的药箱打开,拿出一套特制的银针,轻轻碰了碰木桶中的水,只见银针立刻变色,似红似黑,妖异异常,吓的捂住了口鼻,然后又打开另一套银针,取出一根再试,果然,银针毫无变化。
"今生,进来。"
青雨说话的语气不对,金生也没顾忌其他,掀开帘子就进去了。
"去查下水是那几个人送来的,还有谁接触过,还有,还有,先让伙房停止用水,今天取回来的谁都先不要用,快去。"
她不能肯定是水本身有问题,还是在什么时候被人动了手脚,如果是后者还能挽回,要是取回的水有问题,那就出大事了,脑中突然闪过青天的话,不由全身发颤。
天灾...水源...
今生见她这样,不敢多问,立刻转身而去。
青雨用瓶子小心的取了点水,背着药箱就往外跑,出门前还吩咐,任何人不要进她的帐篷,不要碰她的木桶。
必须快点告诉陛下,他们什么时候取的水,用了多少了,想着,青雨的脚步越来越急。
帐篷中,青天正好在跟秦玥玺汇报天相。
"青天,这事不要宣扬出去,吩咐下去,暗中多注意些,做好防范。"秦玥玺听完青天的话,吩咐着。
星象天术,这种东西,不信就算子虚乌有,信的话也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事物存在当有它存在的道理,青天能观测风雨之变幻,这种危言耸听的事绝不会乱说。
陛下,天之风云,若能防范,就好了。
青天也有些无力,可除了做好防范,还真不知道如何下手,该做什么,只觉得心里异常烦闷,眼皮直跳。
青雨在今生之后赶到负责伙房地方,今生已经将送水的几人叫到了一起,又让伙夫们停止做饭,将今天取来的水都搬到一起。
"怎么回事啊?这不让做饭,一会那些犊子又喊饿了。"伙夫厨子手握大铲子,不解与焦急,火烧的正旺,这火候烧过了,饭菜就不香了。
所有人都停手,不懂这个漂亮的大夫姑娘今天怎么了,但是谁也不敢阻拦。
没理会他们,青雨打开药箱,同时拿出两根不同的银针,在水桶和锅子中一一试探过去,看着银针的变化,脸色越来越黑,冷汗直流。
"今天的取了多少水,用了多少,都用在哪里,膳食取走了几锅?"青雨闭上眼,已不需要再确认了,急声问着伙夫们。
伙夫厨子们被问愣住了,这?
"快说!"青雨少有的厉声。
"青雨姑娘,这水早膳过后取的,一共就剩这么多了,用了三桶,给姑娘送去了一大桶,三桶都用来熬粥做菜蒸馒头了,膳食已经送走了三大锅粥还有馒头酱菜。"或许是被青雨略尖锐的声音吓到了,伙夫老老实实的说了一边。
人家可是皇上跟前的人,是锦王的亲妹子,白府的小姐。
"一共有多少个伙房帐?"心已凉了一截。
"那多了,这么多张口吃饭,起码也有十几二十个不止,这还真没细算过。"经常是队伍前头看不到尾头的,谁知道有多少个,都是干好自己的活就完事了。
"停止做饭,今天取的水都不能再用,水有问题,会造成腹泻,另外送出去的膳食赶紧去收回来,已经用膳的让他们集中在一起,稍后我会来发药。"只能先这么稳住。
"今生,走,去找陛下。"这已经是青雨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还能保持清醒,吩咐这些话,成长不少了,可心底的害怕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当然,今生也感应到一些,二话不说,带着青雨去了秦玥玺的大帐。
青天还在,其他人都出去忙了,看着青雨背着药箱急匆匆的赶来,秦玥玺以为又要替他看伤势,"已经差不多痊愈了,不用这么急。"
"陛下,大事不好,是疫症!"青雨这时的声音已经有了几分抖动,脸色煞白,再也撑不下去强装镇定了,毕竟十几岁的丫头。
"疫症?"秦玥玺惊呼出声,人也站了起来,手上的卷宗掉落在地。
青雨胡乱点头,心乱如麻,又急又害怕,眼泪就忍不住急出来了,看的一旁的青天急了眼,忍不住吼了一声,"别哭了,快说清楚。"
今生心疼的瞪了青天一眼,但是心里也是焦急,"慢慢说。"句嘴葫芦都闷出了声。
"青天,冷静些,青雨,慢慢说,别急。"秦玥玺虽然心惊肉跳,心中已经闪过无所个念头,结合青天刚才说的天象,已有了个大概的认知,迫使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或许是被青天吼的,或许是缓了口气,青雨抹掉眼泪,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组织语句,"陛下,快吩咐下去,水有问题,不能用,所有碰过水的,用过水的人,都可能已经染了疫症,具体是什么疫症,我现在也不知道,总之是很厉害的疫症,会传染的。"
"今生,快去请周将军等人。"疫症…传染…秦玥玺感觉头晕目眩。
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碰到这个,周大同等人到来,还有几个提拔上来的副将,听后都是面色惨白,一脸死灰,惊魂未定。
秦玥玺吩咐下去,以最快的速度,将用过、碰过水的人隔离开来,派人带着青雨去水源取水查看,一时间,军中人心惶惶,这种事,瞒不住,而且越瞒着,人心越发不安,一旦得知真相,后果不堪设想。
身为大元的君王,一君主帅,此时必须出面说明,并做好安抚,听的陛下亲口所说,那必然无假,疫症,那是要死人的啊...
自来,人们对疫症的害怕就心有余悸,听到这两个字,就会惊恐不已,疫症意味着不治之症,意味着大面积死亡,意味着绝望与彷徨…
"大家害怕吗?朕也害怕,朕无法承若你们一定无事,但朕能承若你们,与你们同在!同生共死!"秦玥玺看着一张张惊慌的面孔,面色沉静,声音洪亮有力,让人听的莫名心安。
"陛下同在,我们又何惧!"周大同带头喊了一声,一生能追随这样的陛下,足够了。
"同生共死!"老子的,远在万里他乡,碰到这样的事,陛下不弃,他们也听天由命,陪陛下一道。
秦玥玺自亲征以来,和将士们吃穿一样,风餐露宿、冲锋陷阵,体恤、爱重将士,军中纪律严明,奖罚分明,从无破例,那些故去的同袍也得到朝中妥善的抚恤,伤员也尽力安置,不论胜败都不离不弃,将士们都看在眼里,心里暖和着,也敬重着,愿意为这样的陛下肝脑涂地。
"好!"秦玥玺大手一挥,有些动容,面染笑意,意气风发,"视死如归,都是大元好儿郎,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还如平常一样,防疫,治疫,有军医们在,咱们也要相信他们,配合他们,老天有眼,绝不会亏待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不得不说,秦玥玺的笑感染了他们,原本的压抑悲观之气一扫而空,虽然还是害怕担忧,但已经冷静了许多,做了最坏打算,反而心安了不少。
青雨从取水的水源取了水过来,再检查了头天剩下未用过的水,发现只是今天取的水又问题,之前的都正常,心下庆幸,还好发现的早,这要是一天下来,整个军营都会染上疫症,就连陛下,怕也不能幸免。
想想,都觉得透心凉,但是,现在情况也不乐观,这疫症的详情还不了解,有多少人染上了还在统计,估计也不少,是急性,还是慢性?以什么方式传播,可能医治都没有头绪,一片空白。
能断出是疫症,也全靠那套银针和那些药粉,说来也是侥幸巧合,那药粉可能与这疫症起了反应,才让水变色,也才让她发现不对用银针试探。
看着针头上的妖异之色,不红不黑,说明非毒似毒,非疫是疫;这套银针是大姐给她的宝贝,是博楼里的老东西,大姐说过,这套银针是她师傅留下的,很是珍贵,时间找不到第二套,叫阴阳针。
学医之后,才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毒都能用银针试出,但是这套银针可以,既不是纯黑,说明不全是毒,也不是纯红,说明也不是病灶所致。
但是不红不黑,就更复杂了,既是毒也是病。
"如何,青雨,能看出是什么疫症吗?"知道病症,才好对症下药,才能想法解决,青天有些急切的问了句。
所有领头的军医和御医都被叫了过来,大家也开始对取来的水样小心查试,但是几番试探,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又不敢触碰,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青雨。
虽然只是个十几岁的丫头,可医术有目共睹,她发现的,必然有些门道是他们不知道的,比如她手中的那两根银针,明明放入水中之前是一样的,可拿出来后,却不一样了。
"暂时看不出来,但是可以肯定,这疫症有些棘手,必须尽快知道,发源在哪里,是什么引起的,另外,要密切观察染了水的人,看他们的情况才能对症判断。"光看这些水,她也不是神仙。
"青天,你带人去查,另外,分段取水样,看看大概范围从哪里开始,是天灾,还是人为?"秦玥玺前思后想,就觉得这事处处透着古怪。
这就是青天说的异相应验,不管如何,该怎么样就的怎么样,天灾就与天斗吧。
事反常态必有妖,别说北冀少有疫症,就算有,也不该是这个时节,况且来的这么突然,水中带疫,本就少见,就算有疫症,这条水源还有北冀不少牧民在用,早就有消息了,而且,更奇怪的是,昨天的水还没事,偏偏今天的就有了。
非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此事太过蹊跷,若是人为,就是准对大元,不用想就知道是北冀人所谓,可是,正如刚才所想,这条水源,北冀的牧民也在用。
"人为?"疫症不是天灾吗?怎么会是人为,帐中其他人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青天经这稍一提点,离开就想通了什么,转身出去,秋谷紧随其后,他的任务就是不让这小子出事,疫症,想想就浑身不舒服,还好今天睡了个回笼觉,没来得急吃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