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用目光在地上寻了一阵,最后落到旁边篱笆前的一棵矮树下。在那棵矮树下,不知谁家的狗,在那里拉了一泼屎。
他走过去,撅了矮树的一段树枝,拿树枝沾了满满的狗屎,然后走回来,大声地自言自语语道,“小孩子和泥,没有水,通常是用尿的。人家说屎尿不分家,你身上这么点儿,恐怕不够,我在给你添点儿屎,味道就全了。”说着,他将树枝上的狗屎半点不剩地都涂到了男子华丽的衣服上。
青瑶和于紫陌旁边看了,差点笑出声来,玉儿眨着眼睛,虽然不明白于紫陌为何发笑,不过也跟着开心地笑。
“这个清然王子还挺有趣。”青瑶抿着嘴说。
“是挺有趣,”于紫陌说,“不过恶心了些,亏他想得出来。”
“对待恶心的人,就应该用恶心的办法。”青瑶好像忘得之前对清然的坏看法,赞赏地说。
她们看得有趣,那个叫张虎的白脸恶霸可不干了,他显然没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贫民小子,多管闲事,打了他的下人还不算,还往他高贵的衣服上抹狗屎,他真是不要命了。他本来惨白的脸被气得发青,血灌瞳仁。他愤怒地用手指着清然,命令两个恶奴,教训清然。
两个恶奴被踢倒过一会,却不吸取教训,以为刚刚只是他们一时大意。现在,主人有命,他们更要报刚才的一脚之仇,于是如疯狗一般向清然扑了上去。两人来势凶猛,像是练过伸手的,不过清然好像并不害怕,见两人到了近前,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镇定地微微闪身,便躲过两人的攻击。然后他脚下轻轻一勾,手微微一带,再就势一推。那两人重心不稳,纷纷向前摔去。而在他们快要摔倒在地的时候,清然又在他们的后臀部补了两脚,两人身体不由往前抢,落地时,其中一人的脸正好啃在刚刚矮树下剩下的狗屎上。
白脸张虎见家奴不济,气急败坏,自己挥拳朝清然打过去。他拳带风声,看来他也练过些功夫,不过他的肉拳还没挨到清然,清然就已闪身躲开,他转到张虎的身后,伸手抓住张虎衣服的后领,用力往下一扯,将他身上那件华丽的衣服撕成两半。张虎真急了,他这命一般的衣服不但被这小子抹了狗屎,还给撕坏了,这还了得,如用刀扎他心一般啊!他如疯了般,不顾一切朝清然猛扑。清然仍是从容镇定,侧身,反手,一推。刚才被踢得狗吃屎的奴才刚站起来,地上的狗屎还有残余,张虎的脸正不偏不倚地跌在了剩下的狗屎上。
他狼狈地爬起来,叫两个恶奴一起,再斗清然。三个人一起,不但没打过清然,反而被清然教训得更加悲惨,狼狈。那个张虎看来并不傻,他见他们实在打不过清然,便停手,对清然大喝道:“臭小子,你敢惹我,有种你别走。……”
清然毅然而立,一脸轻蔑地看着他们,也不说话。三人灰头土脸地跑了。
等他们走远,清然上前扶起地上被打的母子,问她们有没有事。
那女人已经被吓懵了,开始还有些失魂,好一会儿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她爬起来,抱着几乎被吓傻的孩子,跪在地上,给清然磕头,千恩万谢。
清然摆手,弯腰把女人和孩子都扶起来,说:“没事了,你们快回家去吧。”
女人含着泪,担心地对清然说:“恩人,你刚才打的张虎是本地的霸王,他仗着他姐姐嫁给了大王,在乡里横行霸道。你刚才撕了大王留给他的衣服,又打了他,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您快走吧,待会儿,他一定会带人来找你的。”
“哼。”清然冷笑一声,“这种仗势欺人的东西,我才不怕他呢。”
“恩人,我看到您身手了得,可您不知道,他家里养了上百的打手,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您还是快走吧。”女人催促劝道。
“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豪横,我走了,你们怎么办?他们不是还会找你们的麻烦。”清然收起刚刚打人的气势,沉声问那女人。
“我们……”女人苦笑,“我们这些小百姓还能怎样,只盼他们能留我这孩子一条性命……”
女人说得悲切,清然心中恻然,他低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我身上只有这么多,我不能一直在这里保护你们,你拿上钱,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找一个安稳的地方生活去吧。”
女人双手颤抖,想要接过清然给的钱,手指刚碰到钱又缩了回去。
“怎么了?”清然奇怪。
“恩人的好意我们母子心领了,可我不能收这钱。您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已经十分感激了。可是我们又能躲到哪儿去呢。哪里都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哪里都有他这样的人。”
清然一怔,女子的话好像触动了他的内心的某处。他咬着嘴唇,手指向内勾动颤抖,像是要握成拳头,可握了一半,最后还是松开了,他把手里的钱塞在女人手里,“拿着吧。避得一时也好,总会有你们不被欺负的地方,总会有你们这样的弱者也不被欺负的时候。”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女人手里托着铜钱,望着清然离开的背影,泪水汩汩涌出,更用力地抱紧了被惊吓过度的孩子。
青瑶也在看着清然的背影,“他走了,我们呢?”她问公主。
“跟上去,事情还没结束呢。”于紫陌拉起玉儿的手,肯定地说。
……
清然出了小巷,便往镇口的方向走,应该是要离开小镇。
还没到了镇口,就见镇口处站着几十个穿同样黑衣的大汉,他们手里拿着棍子,把镇口堵得死死的。而在他们中间站着的,穿棕色短衫的男子,正是刚才被清然撕了衣服的恶霸张虎。
“我就知道你要离开。”张虎冲清然冷笑,“惹了我,还想逃?门儿都没有。”
清然有点意外,但并不慌张,“你想干什么?”他冷冷地问。
“干什么?”男张虎嘴角咧向眼角,露出一嘴黑牙,朝身后的几十个大汉一招手,“给我上,打死勿论。”
这几十个大汉显然就是女子提到的,张虎私人豢养的打手。听到主人发令,他们便高声咋呼着,冲向清然。
见这情形,清然并不退缩,相反,双眼圆睁,怒目上前,抬脚,一脚踹上冲在最前面大汉的胸口,那名大汉应脚吭哧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捂着胸口爬不起来。其他人意识到清然的厉害,轮动手里的棒子,一拥齐上。
清然在几十个棒子中间闪转腾挪,动作利落敏捷。只是双拳难敌众棒,在无法防备的情况下,他还是挨了很多棒。他不畏惧,护住身体的重要部位,从对方一个人的手里夺过一只棒子,招架抵挡,打到了六七个人,对方人太多,他又不能下死手,渐渐终是落了下风。
张虎在外面看着,见清然要招架不住了,嘴咧开了,朝里面嚷嚷,“打,往死里打,打死他,今晚我给大家伙加菜。”
听主人这么说,那些大汉打得更卖力了。